女妖的《乱弹抄袭与文学态度》文章充满激情。凡事有度,超出度难免偏激,偏激就会有把柄。当然,这个“度”也是相对的,年轻人活力四射,热血喷张,看见不平的事骂街,老年人若是说他说话过分了,他不会认可的,因为觉得自己很有“度”了,如果不是压制,早就杀人了。所以这个“度”也因人而异。就像我看见抄袭就没那么大气,而女妖却无法容忍一样。当然,这不是我批评女妖这篇文章的主旨。还是从文章本身开批吧。
题目是“乱弹抄袭与文学态度”,显然是想通过讨论抄袭引发并论证文学态度,但通篇下来,论据与论点割裂了。女妖倡导的文学态度是对文字虔诚,用人品写文。通篇痛批抄袭,能证明抄袭者对文字不虔诚吗?也不能证明抄袭者人品不好,因为抄袭者也许正以虔诚的态度膜拜原文作者呢,他不觉得原文好,怎么会抄袭呢?就像我们喜欢引用孔子的话一样,不是对孔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干嘛借他的话说自己的事?整体论据与论点的割裂,使文章泾渭分明地成了两块。焊接这两块所使用的材料的材质却又与前后两块的材质均不相同,女妖用批评“玩”文字承上启下,玩与抄袭有关吗?玩又与人品有关吗?中国人虔诚地把龙当做图腾崇拜,并不影响逢年过节耍龙舞狮,就是玩嘛。溥仪靠玩成为中国文物鉴定专家,没人觉得他对文物不尊重。玩是一种表象行为,虔诚则是信仰,是心理态度,二者可以一致,也可以不一致,没有绝对的正向关联。比如,儿子直呼老爸的姓名,也不代表儿子从心里不尊重老爸。现在社会都这样,尤其是90后,爸爸还巴不得儿子把他当朋友呢。女妖把三种不同的材料生生焊在了一起,靠的不是内在的逻辑关系,而是文字功夫。冠以“乱弹”,也就完全说得过去了,我又没严肃,乱弹嘛!不过这与女妖自己的观点不一致啊。对文字敬畏,怎么能“乱弹”呢?
再分块分析一下。女妖文章前部分的中心论点是抄袭可耻。论证方式用打比方的模式。中国文字自古就不喜欢为某个概念做严谨的定义,而喜欢打比方,比如“上善若水”,上善是什么?不做定义,而是说“若水”,你猜去。女妖也没脱出窠臼,对“抄袭”也用打比方敷衍了事。她把抄袭文比作“混血儿”。以打比方解释概念是需要有正向关联的,否则就是败笔。上善若水,水有什么特点?老子继而解释:“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于是我们知道“上善”是“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挺好。但女妖的“混血儿”却没有起到这个作用。混血儿分明是个褒义词嘛!聪明、漂亮、可爱,这是公众对混血儿的认知,显然与女妖要痛斥的无关。于是女妖不解恨,又用了一个“杂种”宣泄。但“杂种”也不过是混血儿的蔑称而已,并不能引起读者对抄袭文字的反感。杂种本来也不是什么贬义词,就和曾经的“小姐”一样。杂种不过是杂交育种的简说,在生物学上,更具有遗传和进化优势。杂交水稻也是杂种,袁隆平以此自豪。说到人,谁又不是杂种呢?高晓松曾经说蒙古人是杂种,引起全世界蒙古人的强烈愤慨,要求他赔礼道歉并改变说法。他顶不住压力,只好改口说:蒙古人是纯种,我是杂种,汉人都是杂种。皆大欢喜。汉人也没生气,本来就是杂种嘛!纯种是有生物劣势的,近亲结婚容易生产畸形儿。对杂种一词的厌恶,是认知狭隘造成的,不具有普遍性。所以女妖的文章开始就没起好头。
接下来又打比方,“嫁接文”,嫁接也不一定不好,苹果梨就是苹果树和梨树嫁接而成的,吃着既有苹果的香味,又有梨的充足的水分,好品种!
女妖把抄袭文痛骂(一些读者,包括我,分明是看到了夸赞)了一番后,话锋一转,大谈抄袭的艺术性了。“不会变通,真傻!为文不仅要真实、真诚,还得有技巧,以艺术思维作为支撑点。抄袭更是一门技术活,要有选择地‘抄’,不落痕迹地‘抄’,不卑不亢地‘抄’,要‘抄’出新境界,‘抄’出非一般的品位来。”好像抄得不露痕迹就不是抄了。以两种标准判别抄袭,让读者无所适从了。这分明是说,神偷不是偷,笨偷才是偷。可怜了那些蹩手蹩脚的抄袭者,怎么连抄都不会抄,居然能让人发现!成者王侯败者寇啊!包括玩,女妖也不是不认同了,如果“玩得帅一些”,还是可以的嘛!自己否定了自己。
女妖文章里流露出自己对文字的挚爱。但那不是唯一的。每个人对文字或写作的认识都不一定一样,你可以批评你认为错误的,但你不能把你认为正确的强加给别人,这也是尊重。女妖以真理卫士的身份说:“写作,还可用返璞归真来诠释”,又说:“ 文章是心灵孕育”,突然把写作拔得很高,差点让众多读者跌落手中的笔,不敢再写了。真若如此,恐怕全世界没几个人再能捡起笔了。
最后还是要说一下,女妖千万别介意,其他人也不要以此介意,因为这篇批评文字,本身也是“玩”,玩得都高兴,才是我的目的。
【原文链接:乱弹抄袭与文学态度 http://bbs.zhongcai.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421454&fromuid=190441 (出处: 中财论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