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有人 于 2018-11-2 14:07 编辑
吃馒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外婆”这个词,在我们豫西山区,叫“外(wei 三声)奶”。因为外公是地主成分,跟着他,外奶年轻时候过得很苦,守着三个孩子,在破窑里过着毫无指望的光景。
上面这个场景是妈妈告诉我的,很有画面感,但是距离我很远,从我记事起,土窑已荒废,储藏着木匠舅舅做的待售家具,对我们几个小孩而言,它更多是我们捉迷藏的地方。
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场景,是外奶很会做饭,尤其是围绕着“馒头”,可以做很多好吃的。区别于包子、花卷这些“俊俏”的面食,馒头在我们那里叫“实台儿馍”,看似简单的一个实台儿,在我们那儿吃法可不少。
“就着菜吃”这种基本吃法就不介绍了,我最喜欢的是炸馍片。
蒸完搁了些日子的实台儿,切成四、五片,然后放油锅里炸,拿着筷子翻几下再拿出锅,洒些方便面调料(我们那里叫调货儿面)……哎,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
最喜欢吃体积最小的那块类似圆锥体的馍片,馍皮儿被炸得干脆无边,嘴里嚼着带劲儿,特开心。这种开心,也会进阶为幸福。
上一年级的时候,几乎每天早上都是带着几片炸馍片去学校,课间休息的时候,其他同学吃着干巴巴的实台儿,而我吃着炸馍片,看着他们羡慕的眼神,幸福感油然而生。
五十多岁的老人,天未亮就起床,烧柴、切馍、热油、洒调料、装袋……从没有像外奶那样早起床,原谅我只能去想象这样的流程,而没有具体的画面可以回忆。
穿衣、洗脸、收拾书包、拿着炸馍片去上学……时而一摇一摆、时而蹦蹦跳跳的我,哪里知道外奶经受的苦累?
除了炸馍片,第二喜欢的就是炒馍花了。
快要霉掉的实台儿馍,剥去发霉的地方切成丁丁,长宽不过0.5公分,放在锅里翻炒几分钟,就是一道让我吃了二十多年都不烦腻的美味佳肴。
说来奇怪,外奶做炒馍花,不放葱花不放鸡蛋,却非常好吃,后来吃了其他有鸡蛋有葱花、油也比较多的炒馍花,却没有那种味道更香。
如今我来到南国,时常自己一个人做炒馍花吃,作为午餐便当拿到公司的时候,引起了小伙伴们的围观。在这个只把馒头做小早点的天府之国,大家不明白我为什么能把“炒馒头”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刚开始我还认真地解释“这是炒馍花,不叫炒馒头”,后来也随他们去了。
公司老总给客户介绍我的时候就说:“张X,河南来的,喜欢吃炒馒头……”然后对方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好吧,如果拿炒馍花算做我一个异乡人的标签,其实也挺好的。
炸馍片和炒馍花,第一个给我做这些美食的外奶,已于六年前离去。六年前,还是学生的我闻此噩耗,面向东北方磕了三个头,六年后的我,还是很想外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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