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8-11-9 22:22 编辑
烟雨何惧,诗酒自得 ——苏轼的快意人生 生就一副傲骨,独留三分快然。他独行于烟雨中,不留意枝叶的沙沙作响。他将岁月酿出醇香,就着月光饮下。将苦难凝于笔尖,挥就千秋华章。 他不只是一位诗人。 他生性狂放,年轻时便快歌纵马,挥毫写下的文字总是令人惊讶。那时的他未尝体会过人生的不易,因此,遇到不快之事便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年轻的他,胸中激荡着凌云的壮志,就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 然而总有人在不远处望着他,然后将他如火的才华同自己拙劣的文字对比,结果只能是由妒生恨。于是,风雨欲来,天色晦暗。中国历史上一颗耀眼的明星即将被云遮挡。正如他所说: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他被带进了狱中,后来又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狱中出来。他几乎是身无分文地被流放到了黄州,身心俱疲,穷困潦倒。 他没有失望过么?开始的他就如同其他失意的诗人一样,用“拣尽寒枝不肯栖”这种极端凄凉的意境道出了这种孤独。但是,他是一位能把“失意”变成“诗意”的人。他不只是一位诗人,亦是一位心灵治愈师,无论何地,都能进行自我治愈。 他抹去了“寂寞沙洲冷”,改成了“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改成了“休将白发唱黄鸡”。他看淡了一切的痛苦,开始转入了一种新的人生。 “世界予我苦难,我却报之以歌。” 酌酒以自宽,尝尽清欢之味;执笔以忘忧,书尽超然之情。什么朝堂,什么新法,仿佛都与自己无关。在他的诗文里,少见极度的落寞,多见闲适与趣理。他在山水中领略人生哲理,在美食中亲吻自然生灵,在田野间看到乡野之人质朴的温情,在古书中找寻来自圣哲的共鸣。 他已经不是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人了,他成了一位生活大师,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人生啊,起起落落。营营中春秋已过,实在令人伤神。倒不如就欣赏这清风明月,与渔樵杂处,侣鱼虾而友麋鹿,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快意人生!” “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醉酒间,他疏狂一笑,放出此类豪言壮语。他衣衫破旧,鬓发如霜。狂风来时,他便迎风而上;暴雨来时,他则冒雨前行。管他什么打击,什么恶语,也不会将他打倒。是,他不能反击,但他可以不放心上,他用他的“千里快哉风”保护好了他心底的那一抹纯净。 后来,他到了岭南甚至更远的海南,此时的他已经风尘仆仆,但心灵却还是从前的纯粹与豁达。他会因为尝到一颗新鲜的荔枝而欢欣鼓舞,也会在一天游玩过后,舒舒服服地躺在简陋的床上睡上一觉。仿佛他并非被贬,而是在旅行。他为他每一天都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而感到开心,为他每一天都在感受着当地居民的热情而感到温暖。 他不只是一位诗人,亦是一位旅行家,是一位乐观的隐者。 到了岭南,他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到了海南,他说“九死南荒吾不恨”。 或许他曾失意或者孤独,会有某一日的夜晚辗转无眠,会有那么一刻无比落寞,但他从未抱怨什么,也没有恨过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只说“眼前见天下无一不是好人”,就在他被排挤,被流放,被迫害,被欺骗,被背叛之时,就在他穷困潦倒,宦途失意之时——多么讽刺! “也无风雨也无晴。” 月光已历经千年,却仍在浅洒。他却已经在历史的风烟中消散。我们如今,只好透过书卷,细思量他的喜怒悲欢。何悲风月,笔落惊千载;不惧烟雨,诗酒趁年华。他是苏轼,字子瞻,是惊艳尘世的一抹永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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