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们的壮丽“人生” 严格来说,用“人生”来形容毛毛虫,是不恰当的。然而人生一世,亦不过如草木一秋,虽然大多毛毛虫的生命还活不上一秋,对于其自身而言,却同样有生老病死,以人短短数十年的生命,比之于毛毛虫,也没有什么优越性可言。庄子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我们执着于以生命的长短来评分优劣,本身就是一种短见。 关于毛毛虫,有一个很著名的故事:有一种毛毛虫总喜欢没有原则的“跟随”,也就是说,只要前面一只毛毛虫选择了道路,后面的毛毛虫就会毫不迟疑地跟在屁股后面走下去,无论走向何方。有科学家做了一个试验,把许多毛毛虫放在一个花盆的边缘,使它们首尾相接,成为一圈,然后在花盆不远的地方撒上它们爱吃的松树叶子。结果这些毛毛虫们完全无视近在眼前的松叶,只管一个跟着一个,绕着花盆的边缘一圈一圈地走下去,直到最后精疲力竭相继死去。这个实验,还被人们总结出一个什么“毛毛虫效应”。 不过实验归实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正是由于人们仅仅把毛毛虫做为“实验对象”,而不是作为鲜活的生命个体,甚至不是作为一个生态系统中的种群。一种生命,能够存在数亿年而不被大自然淘汰,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至少那些倒了霉被科学家放在花盆边缘的毛毛虫们,绝不是我们想当然认为的白痴,甚至它们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聪明。 首先毛毛虫的妈妈们——当然是蝴蝶或飞蛾了——绝不会把卵产在什么“花盆的边缘”,叫自己的孩子们生下来就没饭吃。各种不同的蝴蝶或飞蛾都会选择最恰当的地方产卵。有一种寄生在树懒身上的树懒蛾,甚至只在树懒下地排便时把卵产在树懒的粪便里,好为自己的宝宝创造最好的生存环境。 至于那种毛毛虫,之所以会喜欢“跟随”,也是因为它们要选择合适的地方化蛹。毛毛虫们要从它们出生到长大的树上下来,一直爬到甚至远达数百米的沙土中化蛹。这么远的距离,如果自己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再没有一个聪明领导者,是不可想像的。而这种毛毛虫,在漫长的岁月中,便进化出了这一本领——只要有一位“带头大哥”选定了方向,其他小弟便会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唯它“虫尾是瞻”,如此,便省下了自己左顾右盼寻找路途的能量,好用来对付前面的漫漫征程。实际上,这些毛毛虫,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愚蠢的乃是我们人类自己。 还有一种毛毛虫生活在太平洋的海岛上。由于该海岛处于一个绝对隔绝的环境,又处在季风带,土壤瘠薄,气候多变。对于植物们来说,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被蚕食以免损失营养就成了当务之急,所以,它们大都进化出可以防身的毒液,甚至是直接捕虫的本领(如猪笼草)。然而这一本领对于以树叶为食的毛毛虫们却是天大的不幸,要生存下来,它们就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拿出更有效的手段来应对。厉害的是,这些毛毛虫们刚一出生,就知道这些叶子有毒,它们绝不会轻易尝试进食,而是用嘴在叶片中间咬成一圈,截断含有毒液的叶脉,使毒液流淌干净,然后,就可以放心食用中间部分无毒的叶肉了。还敢说毛毛虫们傻?它们简直就是野外求生的天才! 更重要的是,由于它们食用的叶片中仍然含有少量的毒素,随着它们身体渐渐长大,这些毒液也会在体内渐渐积累,使它们成为名副其实的“毒虫”,借此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被天敌吃掉的命运。 另一种生活在北极的毛毛虫,则可以称得上是不畏艰险、意志坚定的典范。由于北极夏天极短,这种毛毛虫刚一孵化出来,就面临着冬天很快降临的命运。对于它们而言,生命的全部意义只在于尽量多吃东西,好使自己快点儿长大。然而即便如此,短暂的夏天仍然无法满足它们成长的愿望,冬天很快到来了。它们只好把自己藏在冰雪里,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循环,彻底进入一种无欲无求不喜不悲的状态,直到第二年夏季到来。可是第二年的夏天还是同样短暂。就这样,它年复一年,在生存与死亡之间苦苦挣扎,甚至要等到七年以后才能彻底长大,大到可以化蛹为蛾。然后迅速交配、产卵,由自己的子孙后代继承自己未竟的事业。就这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它们用自己的坚强和毅力,从亿万年前走来,直走成地球上一道独特的生命奇观。 随便哪一只毛毛虫,在人类眼里,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然而我们却不得不承认,每一个哪怕渺小如毛毛虫一样的生命,都是大自然母亲怀抱里的宠儿,而对它们每多了解一分,都会使我们对生命的奇迹凭生感动,都会使我们对大自然的奇妙增加一分敬畏。对于每一种生命,包括我们人类自己,造化之神早已做了最好的安排,试问,谁人又有这个资格,何物又有这种力量(尤其是科技),可以对其进行人为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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