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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词里看东坡
一道美食，蕴藏生活智慧；一首词，传唱大江南北；一种人生态度，凝练生活秘诀。 一提到苏东坡，总会引起人们亲切敬佩的微笑。人们吟诵他的诗歌辞赋，临摹他的书法，谈论他的生平轶事，他的追随者不分老幼，不分国籍。中国民间有句话是“眉山出三苏，草木为之苦”，用来表达对苏东坡的敬佩之情，日本东京的汤岛圣堂里开有苏东坡讲座，美国Volti合唱团也曾演唱过他的《明月几时有》，是什么造就了他永不过期的魅力呢？ 我曾看过关于苏东坡的一个纪录片，片子开头是在北宋王朝最高司法机关御史台的监狱里关押者一个特殊囚犯——苏东坡，他在牢狱里度过了一百多个日夜，旷日持久的大雪让苏东坡怀念起岷江河边一座温暖向阳的小城——四川眉山，随后镜头就被无限拉远，带我们回忆起苏东坡的一生。宋神宗即位后，他任用王安石进行改革，力图自强，这就是著名的王安石变法，变法后苏东坡被派去徐州当太守，在对皇上的谢表中他说：“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意思是说皇上你怕我在朝廷里施展不开才能，把我放在基层里，我或许还能真正干出些成就。这两句牢骚，被一直盯着他的变法党抓住了把柄，说他“愚弄朝廷，妄自尊大、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然后给他下了一个结论：对皇上不忠，死有余辜，这就是“乌台诗案”。他在牢里关押了五个月，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大年夜的前一天，审判结果终于出台——苏东坡贬到黄州当团练副使。在牢中在认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所以给弟弟苏辙写了句绝命诗“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苏轼即使是身死也要和弟弟在来世做兄弟，通过这句诗，可看出苏东坡不仅才华天下独一无二，而且与弟弟深厚的兄弟之情也是天底下独此一对儿。说到他和弟弟的感情，必须提到他到凤翔赴任途中给弟弟给的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像飞鸿这么美的鸟，不是在天上飞，却是在雪泥里践踏，就像我们每个每个人都会被人生中很多沉重、累赘的东西栓在地面上，这是一种很悲哀的情景。“泥上偶然留指爪”就像每个人在世一遭，都会留下一点点印记，但雪是会化掉的，泥也是会干掉的，之后就没有任何印记留下来了。“蹇驴”二字值的我们推敲一番，他和弟弟在雪地里没有骑马，而是骑驴，并且骑的还是蹇驴，从一个优雅的飞鸿忽地变成一个蹇驴，有一定的幽默在其中。从中看出苏东坡一生坎坷，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对自身经历的幽默感，对世界始终充满善意，“雪泥鸿爪”这四个字像宿命般的成为苏东坡一生的写照。 他被贬的黄州是个下等州，一片荒凉之地，这次贬官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他认为自己的仕途就这么完了。初贬黄州，平时亲友无一人写信来，深夜梦醒时分，在彻夜冷寂中，他写下了《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上阕写的正是深夜院中所见的景色，营造了一个夜深人静、月挂疏桐的孤寂氛围，为’’幽人’’、’’孤鸿’’的出场作铺垫。后两句，既是实写，又通过人、鸟形象的对应，极富象征意味和诗意之美地强化了“幽人”的超凡脱俗。物我同一，互为补充，使孤独的形象更具体感人。下阕，更是把鸿与人同写，“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这是直写自己孤寂的心境。人孤独的时候，总会四顾，回头的寻觅，找到的是更多的孤独。被贬黄州后，虽然连自己的生活都有问题，但苏东坡依旧是乐观旷达的，相信能经过自己的努力渡过难关，但他内心深处的幽独和孤寂是他人所不能理解的，在这一首词中，他借月夜孤鸿这一形象托物寓怀，表达了孤高自许、蔑视流俗的心境。被贬黄州后，他是没有收入来源的，每个月他把四千五百钱分成三十串，每天用一串，没用完的就存到一个罐子里，等到罐子存满了就拿去和朋友畅饮，从这也可以看出苏东坡的矿大乐观。 当苏东坡外放杭州后，他开始意识到，词与策论不同，词不是为朝廷、帝王所作，而是为心，为一个人最真实的存在而作。他曾在惊涛拍浪的赤壁前停下匆匆的脚步，露出久违的笑容，写下《念奴娇 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yin，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当年战阵森严，马嘶弓鸣，都化作一片虚无，豪迈赋诗的曹操、雄姿英发的周瑜都不复存在，这有这江、这月、这石、这木千年不易。他努力地去领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开了，“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来回来去就是这点事儿，“我”居然还摘不清？算了，把它拔出来，把酒泼到江里头，让这一切都随风吹了，我还是过我的日子去吧。“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一句在豪迈词句里显的甚是细腻，也为苍茫的历史增添了青春灵动之美，我们通过他把周瑜写年轻这一做法，可以看出他内心还是存在一定的抱负。 有人说苏东坡的词有三大无法被超越的高峰，一是表达兄弟之情的《水调歌头》，二是表达的自己豪情壮志的《念奴娇》，最后就是悼念亡妻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苏东坡与王弗是结发夫妻，两人婚后感情甚好，而且互相堪称知己。但是很不幸，王弗陪苏轼走了十年后，便去世了。这对苏轼的人生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东坡被贬密州，在此年的正月二十那夜，他梦见爱妻，心内悲痛交加，便写了这首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词中采用白描手法，出语如话家常，却字字从肺腑镂出，自然而又深刻，平淡中寄寓着真淳。这首词思致委婉，境界层出，情调凄凉哀婉。夫妻相见，没有出现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沉默！这正是东坡笔力奇崛之处。正唯“无言”，方显沉痛；正为“无言”，才胜过了万语千言；正唯无言，才使这个梦境令人感到无限凄凉。“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之胜，全在于此。别后种种从何说起？只有任凭泪水倾盈。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但当年的美好情景，并不存在。这是把现实的感受溶入了梦中，使这个梦也令人感到无限凄凉。结尾三句，又从梦境落回到现实上来。从中让我体会到了东坡心中深深的哀伤。 有次苏东坡和朋友畅饮，回到家都已经三更天，敲门不应，一般人如果敲门不应，会原地发闹骚，但东坡不会，他觉得此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呗！于是他来到了江边，静静听着江水声，在心底酝酿出一首词：“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夜阑风静彀纹平”一句，表面上看来只是一般写景的句子，其实不是纯粹写景，而是词人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相契合的产物。它引发出作者心灵痛苦的解脱和心灵矛盾的超越，象征着词人追求的宁静安谧的理想境界，接以“小舟”两句，自是顺理成章。苏东坡政治上受到沉重打击之后，思想几度变化，由入世转向出世，追求一种精神自由、合乎自然的人生理想。在他复杂的人生观中，由于杂有某些老庄思想，因而在痛苦的逆境中形成了旷达不羁的性格。“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这余韵深长的歇拍，表达出词人潇洒如仙的旷达襟怀，是他不满世俗、向往自由的心声。 他可以写历史，像《念奴娇》中“大江东去”，他也可以写兄弟之情，像《水调歌头》，也可以写妻子之情，像《江城子》。他虽然丢了高官厚禄，“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钱游”，也别有一番情致。他少了虚浮和华彩，增添了更多的平和与安然。王安石曾对他评价为：＂不知更百年，方有此人物＂，的确，东坡的豪迈与旷达至今都我们为之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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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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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 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