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8-12-17 21:48 编辑
今夕是何年,廿一世纪又一十八年载。岁月似水,奔涌一去不复还。细读诗歌数百首,千古望,忆苏郎。
诵赤壁怀古;咏密州出猎;歌明月几时有。诗文之意跃然纸上,诗者之思细细品读,回味无穷矣。
元丰二年,东坡先生被调为湖州知州。上任之后,例行公事,写下《湖州谢表》。但诗人终归是诗人,笔端常带感情,表中词句被新党断章取义,诬其愚弄朝廷、妄自尊大,指斥乘舆、衔怨怀怒、包藏祸心。一时间,朝堂内外,皆是欲杀东坡先生而后快之人。
上任三月余,东坡先生被乌台吏卒逮捕,解往京师。幸有故交密友上书援救,又得王安石怜其才华,才得免除杀身之祸。
寒风清冽,细小的雪花翩翩飞舞,远处是洁白的世界,是纯净的世界,是没有东坡先生的世界。不,东坡先生没有离开,他正踏雪而来,纯白的长衫迎风鼓动,苍白的脸颊带着浅浅的笑容,他犹如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一般。
天地间,一片苍茫之色,此应是北国风光最美之时。但凡事皆不会完满,两三只漆黑的乌鸦时远时近,偶然间还能听见聒噪的叫声,似乎在说“苏轼,你愚弄朝廷、妄自尊大,指斥乘舆、衔怨怀怒、包藏祸心,对皇上不忠,如此大罪可谓死有余辜”
东坡先生正了正衣衫,依旧不疾不徐的走来,嘴里吟唱着“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我震惊的望着东坡先生,心中填满了忧虑,难道东坡先生没有听见诬陷之言?又或是东坡先生不知道欲加之罪的可怕?亦或是东坡先生早已不惧这些蜚语诬告。
近了,近了,东坡先生渐渐走近了。乌台上覆着盈尺厚的积雪,青翠的柏树迎风而立,沉重的积雪并没有使之倒下,反而更衬其绿意与坚韧。 东坡先生迈上乌台,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东坡先生是思念故乡了吗?”我立于东坡先生身后,轻声的询问。
“此心安处是吾乡。”说完,东坡先生再次看向远方。雪渐渐大了起来,风慢慢狂了起来,东坡先生的长袍如旌旗般飘扬着。
再上乌台,我想东坡先生的心境是与以往不同的,多了几分淡然,几分从容,几分诗意。
一只乌鸦飞到东坡先生的肩上,沙哑的叫声从咽喉处喷薄而出。我正欲上前帮东坡先生赶走乌鸦,东坡先生却拒绝了我的好意。
“东坡先生,为什么不赶走它呢?它傲慢嚣张的模样真令人生气。”
东坡先生看了看乌鸦,又转身看着我,“我只能把它赶到我双手触不到的地方,但是你能保证它会飞走吗?”
我想了想,回答道,“不能。”
“它相貌不美,叫声也不雅致,但它是鸟吗?”
“是。”
“如果你合上双眼,听到鸟鸣,你能分辨出是不是乌鸦的叫声吗?”
“应该可以。”
“你什么都没做,却可以分辨乌鸦的叫声,亦是你学到的知识。这种美事多少人艳羡。”
“额...”
我木讷的看着东坡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坡先生继续说道。“一切的苦难都是棱角锋利的砾石,它们面目狰狞的躺在我们前行的路途上,时不时的耀武扬威着。我们向前走,受伤是肯定的,疼痛是必然的,但是我们只要不放弃,就不会失败,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它们其实是锋利的刻刀,把我们雕刻成精美的作品。”
“东坡先生。”
“听我说完,今生为人,我们发现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得让自己从容些。”
“东坡先生。”
“别打岔,失败是给放弃者的奖励,如果你不曾放弃,又何曾失败呢?”
“东坡先生。那只该死的乌鸦在你的肩膀上拉屎了。”
“啊。”东坡先生肩膀一甩,乌鸦从从容容的飞走了。我及时递上纸巾,东坡先生仔细的擦拭了衣衫。
雪漫天遍野的飘落,风却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翠柏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与这冰雪做着平分秋色的竞争。
“乌鸦虽不能带来视觉上的愉悦,听觉上的欣赏,却在他处成了我们的老师。”
“就像东坡先生没能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却为我们留下了瑰丽的珍宝。额,那些诗句比珍宝更加珍贵。”
东坡先生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把东坡先生比喻成乌鸦着实不妥。
“今夕是何年。”东坡先生淡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
“啊!”我突然一惊,“今夕是何年,今夕是廿一世纪又一十八年,东坡先生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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