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德,文人无行
杭州郊外。
“大人,杭州到了。”
“嗯,直接到苏轼家宅。”
马车经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到了苏轼住宅。沈括下了马车,苏宅仆从见有人拜访,连上前迎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敢问尊驾是?”
“提举司天监,沈括。今检查浙江农田水利建设,顺便拜访故友苏轼,不知你家大人是否在家?”
仆从犯难道:“我家大人勤于公务,此时怕是还在办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您先进来歇个脚,再回驿馆。待我家大人回来,定转告于他,届时登门拜访。”
“如此,不必歇脚。我先回驿馆。”
驿馆。
第二天,沈括刚起床,底下人就说,“大人,杭州通判苏轼在客厅有些时候了。”
“是吗?倒是早啊。好,去看看。”
沈括进客厅,只见苏轼一身官服,端坐于堂,好不威严,令人肃然起敬。“哈哈,苏轼,您这是打算在我家办公吗?”
“哈哈,沈括,实在不好意思!近日事务繁忙,昨晚到家已是深夜,方知您到杭州,夜深不便登门。今晚我腾出时间,请您到我家一聚,我设宴以表地主之谊。”苏轼爽朗道。
“那你穿官府做甚?”
“近日事儿多,我瞧着顺路,先把官服穿上,跟你打声招呼,直接去办公。哈哈,那我就告辞了。”说着,就离开了。
夜晚,月满枝头。
“沈括,一别多年不见,你可得多饮几杯。”
“平生最爱你的诗作,多年不见,不知你苏大才子又写了什么诗词,可否予我拜读拜读?”
苏轼听罢,闲时一大嗜好就是写诗词,遇到肯与他论诗写词的,自然无比高兴,“没问题,你等会儿,我叫人准备笔墨纸砚。”
仆从将笔墨纸砚备好,苏轼抿一口美酒,微醺。提笔挥毫: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
“哈哈,怎么样?我曾认识一位秀才,名叫王复,此人品性当如桧树,劲节不屈。可惜,空有一腹才华,无人赏识。”
“甚好,可否将此诗予我抄录?”
“你我何须客气,我这儿还有几首呢!尽管拿去。”
汴京朝堂上。
宋神宗问:“沈爱卿,此次两浙农田水利巡察,可顺利?”
“回皇上,一切安好。”
“如此,辛苦爱卿了。”说完,便无话了,神宗犹豫不决,许久才又出声:“那苏轼现在怎样了?在杭州做通判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吧。哈哈,就算有麻烦事,就凭他苏轼的本事,还能麻烦到他?”
沈括听完,心中一阵不快,“我辛苦巡察,一句安慰就打发了。他苏轼算什么,都没在朝堂晃悠了,居然还让皇上挂念,真是不公。我哪里比不上苏轼啊!不就是会写点破诗吗?有啥了不起的!”
沈括越想越不甘,“苏轼,你不是反对新法吗?”向神宗道:“皇上英明,苏轼确实没有安分守己。”小心地看着神宗的脸色,神宗神情逐渐严肃起来。沈括心一横,“苏轼不满新法,常作诗文来嘲讽我等新法之政绩,更……更为不敬的是,竟说皇上……”
“说什么?”
“说皇上您是昏君!”
“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有诗为证,臣抄有苏轼所作的诗文,确实如此!”连忙将袖中那句“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递上去。“皇上乃天子,天龙也,苏轼却说要下九泉,以蛰龙为知己,实在是大逆不道啊!”
神宗看完,笑道:“原来如此,沈爱卿多虑了,这苏轼不过是咏桧树,与君臣之义无关。”
沈括无言以对,遂罢。
退朝后,沈括悻悻出宫,“苏轼的诗文你就抄了这首?”沈括回头一看,这不是监察御史何正臣吗?“除《王复秀才所居双桧》外,还有《吴中田妇叹》《山村五绝》等。”
“可否借予我观看?”
沈括心中有疑,不知何正臣何意,但还是答应,“当然可以。”
五年后。
监察御史何正臣、监察御史里行舒亶、国子博士李宜之、御史中丞李定炮制了针对苏东坡的“文字狱”,险些丧命。自此,苏轼纵有经纬之才,再不被朝廷重用,史称“乌台诗案”。
苏轼朝堂上的失败,也成就了他在词殿上的王者之尊。
一千年后,杭州,苏轼文学学术讲座。
座上老教授激情澎湃解说着:“……因此,纵观苏轼一生,为官,乃为民亲民之官;为词人,于北宋,甚至整个中国文学史而言,是一颗耀眼明珠;为人,待人真诚,从未失信或中伤他人,实乃真君子也!好,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时,一位听众站起来,问道:“老先生,听闻沈括与苏轼曾同朝为官,一个是科学泰斗,一个是文学巨星,那沈括又是怎样的人呢?”
老教授闻言,陷入沉思,“沈括嘛,写了《梦溪笔谈》”。
“还有呢?”
“仅此而已。”
李远琼 联系方式:17882554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