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赵匡胤曾定下“不杀士大夫”的谋策,殊不知这句话也救下了苏轼,他跌宕却又充满着传奇色彩的人生得以继续。俗话说向来心是看客心,苏轼的人生故事被不同的人在重复讲述着,或是欢声笑语,亦或是嗟嘘叹婉,但静下心后思考,这又何尝不是人生的滋味呢。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苏轼,它是一个人生符号,一个人性烙印,苏轼的影子里,住着我们那颗小小的心。
初闻不懂诗中意,懂时已是诗中人。我们自小学便在语文课上学习了苏轼的那些千古诗词和文章,摇头晃脑地读着那些似懂非懂,但觉得很厉害的诗句,回到家后还不忘背给家里人听。如今在一些特定环境里,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诗句,不知是否会热泪盈眶,还是泪往心里流。
记得十年前我在某个周末下午,惬意地翻看着一本古诗词集,看到苏轼一首《少年游·去年相送》,里边有一句当时看不懂,写着“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说来也有理,小小的年纪怎会明白这几句的意思呢,心里想着“少年游”应该是说少年的故事,看着书上的解释也很迷茫,似懂非懂又觉很厉害。如今我这个岁数,虽不能说老成,但也略知一二,至少我还能从古诗词鉴赏技巧来分析和解读,也能化用其中滋味。苏轼与自己的妻子相隔千里,思念的时间跨越了整个春天,杨柳依依分别难舍难分,杨花似雪思念飘向远方,我们的生活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多少留守家庭的孩子每逢佳节倍思亲,为了生计父母背井离乡,孩子留在家里,思念的时间从春天到冬天,冬天里便觉更加温暖,春天不远了。
多少异地情侣的爱情但愿千里共婵娟,为了工作生存相隔两地,爱情放在手机里,想念的时候从聊天到视频,冰冷的屏幕散发着爱情的光芒,离在一起的时候不远了。
多少人生挚友见一面就少一面,为了志同道合齐聚一方,友谊建在信任中,唱着朋友的歌,喝着朋友的酒,知音难求,一人足矣。
苏轼的诗词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少时读他的诗词有少时的懵懂,青年读他的诗词有顿悟人生的力量,中年读他的诗词有释然的舒心,老年读他的诗词有看淡人生百年的叹息。
可是苏轼不仅只有诗词一直在陪伴着我们,他还有一股劲,一股洒脱豪迈,一股创新进取之劲。可也就是这样的一股劲,差点葬送了苏轼的性命。
1056年,苏轼正值年少,进京应试,天时地利人和悉数到来,那个时候主考官欧阳修正在主推诗词文章创新,苏轼本就意气风发,甚至有些不可一世,写出来的文章令欧阳修都叹为观止。事后欧阳修知道了这是苏轼作的文章,正想问一问里边有些豪迈大气却少见的字句有何出处,谁知苏轼硬是把欧阳修的话挡了回去,还反问为何需要知道出处呢,言下之意自不必说。
科举过后,苏轼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因为欧阳修的赏识和引荐,苏轼的名气可谓如日中天,放在今日便可被称作“网红”。今日的“网红”可谓红的快,消失的也快,苏轼似乎也中了这个“彩”。年轻气盛,在朝中因看不惯新法的弊端便不断上书给皇上,惹得王安石不满,很快便被“教育”了。至此开始了苏轼跌宕的一生。
被逐出京城后,苏轼的这股劲依旧没有停歇,敢闯敢拼,锐意进取,1079年被调往湖州,给神宗写了一篇《湖州谢表》,但被有心之人利用,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就此发生,简单形容便是古代常常发生的“文字狱”。
墙倒众人推,不仅这篇表文被歪解,连他曾经写的那些诗词也被搬出来曲解其中意,入狱之后坐了一百来天的牢。幸好宋太祖说过“不杀士大夫”,幸好王安石尚有恻隐之心,苏轼逃过一劫。往后的日子,苏轼的这股劲便一天天消散,不断被贬,不断地发配不同的地方,1084年,苏轼已到中年,离开黄州赴汝州,舟车劳顿幼子夭折,仕途之路坎坷不断,年少时候的那股劲也快被磨灭,天伦之乐也残缺不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有的人在这种时候便会丧失斗志,听天由命,可苏轼却不是这样。同样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仿佛和当年科举时那样,苏轼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转折。1085年宋哲宗上位,王安石等人被排挤,苏轼被召回京城。苏轼仿佛看到了希望,时光复刻当年,可是心里偏执也很洒脱,看到如今的光景,并不是自己心里理想的状态,新旧势力不过是一丘之貉,于是忍不住自己嘴里想说的话,又上书提议,结果可想而知,双方都容不下苏轼这尊大神,再次被逐出京城。
往后的日子里更加风雨飘摇,一直被贬,一直颠沛流离。公元1100年,遇到朝廷大赦,苏轼复任朝奉郎,这也是苏轼人生中第三个转折和希望。无奈造化弄人,四季交替有北雁南飞,人间苏轼有北归返京,可是没有等到回去的那一天,卒于常州,一代文学大家就此陨落。或许曾经苏轼的那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便已道尽他的一生。
苏轼的一生有豪情壮志,有肺腑之言,有爱恨情仇。
苏轼的一生有三个转折,有三个光明的前程,有三个令人惋惜的结局。
也无风雨也无晴,我们的生活里,也会遇到很多坎坷,心里曾经也有过壮志,待到岁月磨平了棱角,芳华也已逝去,我们的心里也曾经或者将来住着一个苏轼,如影随形。每逢中秋,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便会响彻耳畔,千年之后的我们,是否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看到了苏轼的落寞,看到我们自己的影子呢?(文/云冗雾,2018.12.18,作于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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