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莹莹子期

      每年的这个时候北方都会下一场大雪，那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晶莹而凛冽，远处的树木，村庄，小路，在皑皑白雪下闪着细碎的银光。那是我最深的记忆。

　　虽然我已经两鬓斑白，但我仍时常想起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城堡里住着美丽的公主和帅气的王子，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些如雪花一样的记忆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如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袭上来，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布达去楼下拿报纸了，这个老东西，跟了他半辈子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我初见他的样子，那么热切，那么执着。我家楼下是一个小公园，夏天时候有很多小孩子在那里跑来跑去，每次我抱着萧儿下楼时候，总喜欢带怡口莲给那些孩子，我想更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可是他们都躲着我，他们说我是疯婆子。我怎么可能是疯婆子呢？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孩子啊。我也喜欢坐在长椅上发呆，望着天边的云霞，我可以幻想出很多很多脸孔，我抱着萧儿，布达坐在我旁边轻声哼唱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他的歌声苍茫而遥远，他把我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目光一遍遍从我脸上扫过，如阳光一样温暖。

　　这些日子我经常梦见叔叔，婶婶，他们在鸡公山上向我招手。秀儿，回家吧，回家吧……

　　还有萧儿在喊，妈妈，妈妈别走……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的头便炸裂似得疼起来。真疼，痛入骨髓。

　　一大半光阴已经过去了，属于我的时光不多了，我想我是该回去了。那是我的根。

　　我年轻时候是村里的有名的美人，我的美貌是从十八岁那年开始的，老人们都这么说，他们忘记我的名字秀儿，都叫我栗姬，这个名字我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或者说是谁给起的，我无从知晓。

　　我知道从小是叔叔把我养大的，叔叔对我十分疼爱，他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叔叔每次回来卖的皮毛都会给我买漂亮衣服，他说，只有我好了，他就好，叔叔有两个儿子，他们是我的哥哥，哥哥们总是流着口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道菜，叔叔和婶婶总吵架，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因为婶婶每次在叔叔走后，会把我的新衣服换掉，扔给我镰刀叫我上鸡公山上砍柴，天不黑不许回来，砍柴虽然危险，但是每次有夏中陪伴着我，我不觉得苦。夏中比我大整整五岁，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我喜欢他站在山顶上一挥手：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那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眼睛里面有山，有水，还有希望。我不知道他念诵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豪情壮志感染了我。夏中高兴我便高兴。他说：“秀儿，快快长大，将来我们要跳出这个村子，到更大、更广阔的天地中去。”

　　“更大更广阔的天地？”我问

　　他看着我说：“对啊，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我要为我的理想而奋斗。”

　　他的眼里跳跃着一束火苗，然后他看着我：“不过，秀儿，你怎么像童话里的美人鱼呢？美人鱼是不适合在陆上生活的，他应该生活在海里。”

　　每次夏中背我回家时候栗东和栗北都会歪着脖子，扭着身子，含混不清地挥着手对夏中说：“走，走。”

　　后来我砍柴的事被叔叔知道了，叔叔动手打了婶婶，婶婶寻死觅活闹的全村人都知道了，叔叔对着所有父老乡亲把八岁的我揽在怀里痛哭流涕“大哥啊，兄弟对不住你啊，对不住，秀儿跟着我受苦了。”

　　婶婶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拍着大腿干嚎：“大家伙看看啊，看看，看看我家二林对他大哥比亲爹还亲啊，这要是说两家人，谁信那，难怪人家说这秀儿比亲生的还亲。”

　　村里人有人捂着嘴笑的，有伸长脖子往里张望的，就是没人出来劝说。

　　叔叔气的站起来指着婶婶说“你这么说啥意思？”

　　他向前一步抖索着手说“你这个傻娘们啊，大哥既当爹又当妈从小把我拉扯大，替我成家，那是全村老小都知道的，秀儿要一时有个好歹，你让我咋向大哥交代啊？”叔叔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婶婶像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鸡没了声响，村里人摇着头不说话，一时安静下来。

　　老村长福庆叔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散了，婶婶也早已进屋，老村长拍拍叔叔的肩膀说“二林，过去的事别提了，回吧。”叔叔看着我若有所思。福庆叔看看我叹口气扭着头走了。

　　我没有问过叔叔我父亲死去的原因，因为叔叔说等我长大了，他会告诉我的，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上山砍过柴，我没见过夏中。几年后听说夏中考上了成都大学，他走的那天我没有送他，我只是站在坡上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去实现他的理想去了。婶婶虽然对我不满意，但也不再刁难我，我在叔叔呵护下渐渐长大。直到我十八岁的那天。

　　就在那年冬季，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叔叔从山上摔下来，叔叔本来就有心肌炎，经过一天一夜，等人发现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了。叔叔把我和大哥，二哥叫到床前，他的目光从我们脸上慢慢掠过，后来停在我这里，他握住我的手，把大哥和二哥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叔叔脸色青白，眼睛里却闪出一丝火苗来，他仰着头，似是挣扎，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蠕动着，最后发出几个不规则的词语：“秀儿，叔，对不起你，不离开，这个家，答应我！”他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青白的脸上布满红色血丝，婉如一条条细细的蚯蚓。

　　“秀儿，答应我，快答应！不，不离开！”他急促地说。

　　“好，叔叔，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不离开……”我哽咽着，把头埋进叔叔的怀里。

　　叔叔看着外面莹白色的大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手却滑了下来，任我们的哭喊穿破阴郁的苍穹。叔叔走了，我不知道叔叔为什么非要我留下来，留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十八岁了，尽管我学习成绩优秀，但婶婶说叔叔不在了，没有多余的钱来供我继续求学，她说大哥和二哥只读了三年小学。我已经花了她不少钱，该为家里做点贡献了。我只能放弃我的学业扛起锄头下田。

　　但是夏中回来了，曾经那个青涩少年变得玉树临风。夏中提了两盒点心和礼物迈进我家门槛他对婶婶说：“我愿意供秀儿念书，前提是三年后她嫁给我。”他看着我目光超然也有一种岁月的沉静，那是我认识的夏中，也是我所陌生的。但是婶婶拒绝了。婶婶不只拒绝我读书，连同夏中的提亲一并拒绝，她拒绝的很干脆：“秀儿是我们栗家的，生是栗家人，死是栗家鬼，你们都死了心吧。”

　　“婶婶，为、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嫁给夏中？”

　　我结巴着问婶婶

　　“为什么？”婶婶看看我，眼里带了一丝讥讽。

　　“你忘了，你答应过你叔叔，永远不离开这个家！”

　　“不离开这个家……”我喃喃自语“叔叔让我不离开这个家是代表我永远不嫁人么？”

　　“你可以嫁，嫁给栗东和栗北。”婶婶看着我平静的像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我后退着

　　“不！婶婶，他们是我的哥哥啊，亲哥哥。”

　　“不！他们不是你的亲哥哥，因为你不是栗家人！”婶婶的话干脆，利落。如一枚枚重弹，我心里废墟一片。

　　“那年大哥在山上砍柴，在一个山坳处发现了你，把你抱了回来。”婶婶平静地说着。

　　她停了停继续说“因为家里太穷，大哥一辈子没结婚，栗东和栗北小时候也是健康孩子，一年去鸡公山上玩，摔了下来，几乎丧命，后来救活之后就成了这样，为了筹钱给他们看病，大哥拼命挣钱，什么苦活，累活都做，甚至去卖血，后来孩子得救了，大哥也走了……”婶婶声音低沉下来，抹了把眼泪。

　　她叹了口气，缓了缓她又说“大哥临走最放心不下你，就把你托给我们照料。”

　　婶婶说完看着我：“是我们一直拉扯你长大成人，秀儿，你欠我们栗家的太多，太多，所以你必须还！”

　　我瞪着眼睛看着婶婶，也看着夏中，夏中同样惊愕地看着我。

　　“婶婶你们这样会害了秀儿的。”夏中说

　　“我们害了她，好啊，如果你想做好人，可以，我们这么多年养她，你给我二十万，她就可以跟你走。”婶婶的话斩钉截铁。

　　“二十万！你不但愚昧而且自私！”夏中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喊。

　　“我们就愚昧了，就自私了怎么样，秀儿是我养大的，你要是没钱就不要说这些风凉话。”婶婶轻蔑地看着夏中。夏中一拳打在桌角上，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夏中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下我，他走了，连夕阳也带走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飘了进来，照在我的额头上、眼睛里像一把刀，刺得生疼。我的岁月就是被他们刻上一道又一道划痕，那些痕迹日复一日，重重又重重。布达手握着围裙推开门对我说：“秀儿，你早点想吃什么？我去买。”我摇摇头，头疼的厉害，眼睛干涩的很，却不能全部睁开，我的思绪还在我的回忆里，我讨厌他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对他摆摆手，他低着花白的头发对我说：“我去给煎个鸡蛋，再热牛奶，全麦面包，火腿，还有些蔬菜，这样饮食适合你。”他的口气像对着一个孩子。我转过身子不去看他，他颤巍巍地关上门出去，却把围裙留在我的床前，这老东西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很多时候布达不像是我的老伴，他更多时候像一个父亲，或者我的家仆，是的，一个忠实的家仆。

　　没有大红的花轿，也没有迎亲的队伍，更没有鞭炮的喜庆，我没有选择地成了大哥、二哥的女人，那是我的命啊，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晚以后村里人都叫我栗姬。我整日整夜蜷缩在屋里，蓬头垢面，眼神呆滞，除了每夜我的嘶嚎，我就是个活死人。我不断问自己为什么活着。我躺在床上希望自己可以早点解脱，那样就还了他们的债了。婶婶端着碗坐在我的床前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再用勺子一下一下搅拌着米粥：“秀儿，吃点东西吧，我答应你，只要让栗家有了香火我就让你自由。”

　　我看着她，她望着窗外那颗苦楝树，细碎的金色影子撒在她身上，婶婶慈眉善目像一尊菩萨：“我知道，这个家留不住你啊。”她摇着头。她皱纹叠加的额头，和嘴角那颗暗红色的痣。仿佛历经几个世纪变得格外显眼。

　　“叔叔的坟地就在对面的坡上，是么？”我问婶婶。

　　“是的。”

　　婶婶补充：“夏中的家也在坡那边。你吃点东西去看看你叔叔吧。”

　　我眼里闪了一下，又恢复沉寂。

　　叔叔的坟不高，坟头上飘了些叶子，刻着叔叔名字的黑色墓碑冰冷而潮湿。我跪在坟前，心如死灰，在飘飞的香火间，我仿佛看见叔叔那张沧桑的脸，他说，秀儿，对不起，秀儿答应我，留下来。

　　婶婶低着头往火盆里一张一张续着纸钱，她仿佛说给我听，又像对自己说：“二林啊，你一走了事，躲了清闲，却把所有烂事都扔给我，家里这样情况，你让我怎么撑下去啊？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栗东和栗北，我们的将来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婶婶弯着腰，那些灰色的纸钱在我们身边像黑色蝴蝶飞来飞去。

　　我看着婶婶，看着叔叔的墓碑，一言不发。

　　婶婶没有抬头，她平静地对我说“你走吧，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远处青山巍巍，天空是如此清澈，我要的自由就在前面。但我脚下的步子如千斤重。

　　我转过身对着婶婶跪下喊了一声“娘。”婶婶看着我呆了，是的，今生我愿意做婶婶的女儿。永远伺候在她身边，回报她的养育之恩。婶婶抱着我悲喜交加。

　　但是事实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怀孕了。

　　我没有离开栗家，也没有离开村子，婶婶让我和她住在一起，我成了她的女儿，婶婶对我防范很严，只要是村里男人稍微靠近我，她就如临大敌，站在我面前，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婶婶尤其对坡那边的夏家。她像一只猎犬对我不敢放松丝毫警惕，直到夏家穿着喜庆的礼服新娘进门。直到夏中和新人再次离开村子，有人说夏中的老岳父是成都有名的商人，夏中跟着吃香喝辣的去了。但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很早我就知道夏中不属于我。我把所有时间用在劳动中，打扫，洗衣，做饭，喂猪，那就是我每天的生活。

　　开春后我生下了萧儿，但是因为我太过消耗体力，身体虚弱大出血，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婶婶抱着萧儿眉开眼笑，她说从小就知道我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萧儿很乖巧，也很懂事，很少吵闹。栗东和栗北流着口水喊“萧儿。”声音模糊却欢快，我知道他们不傻，傻的是我。我让萧儿喊他们大伯，二伯，而我一如小时候喊他们大哥，二哥。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当你不去在意时候，便没有人能把你怎样，就如村里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我从来不以为意，我帮着婶婶慢慢把家撑了起来。婶婶说的对啊，我从来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村里总有人问栗东或者栗北，夜里秀儿和谁睡？还是你们一起睡？或者他们也会问四岁的萧儿“你大伯是你爸爸？还是你二伯是你爸爸？”萧儿跑过来问我。我动手打了他，然后我们娘俩抱着哭起来。

　　婶婶气红了眼，站在外面跺脚骂：“挨千刀的，哪个王八蛋嘴里嚼蛆，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名声，但是我不能让萧儿替我背着这耻辱。我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

　　布达今天从医院回来半天没动静。我看他戴着花镜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瞅化验单。他看的认真，没发现我已在他身后。他用手在脸上擦着什么。

　　“没事，我一时死不了。”我笑着说

　　布达手一抖化验单掉在地上，我看得清楚化验单上写着肺心病晚期。

　　我心里抖了一下，我把化验单捡起来若无其事递给他“没事，布达，说好了我会陪你到最后。”两道泪痕像蜿蜒的小溪顺着他的沟壑流了下来。我笑着拍着他的手背“不怕，不怕，有你在我不怕的。”

　　布达抖索着从兜里掏出两张车票，“秀儿，这是今年的车票，还是那趟班次，明天我们回家。”

　　家，回家？对，我们回家。

　　布达喂我吃了药，安顿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掖了被角，再看看我就出去了，我知道他没走，一定是在阳台摇椅上跟我一样沉浸在往事中。

　　而那年，我第一次遇见布达就是这个样子的，布达总像是有满腹心事在他眉宇间徘徊。

　　那天外面下着雨，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除了路费我把所有钱都留给了婶婶，我要带着萧儿离开这个家，但是婶婶在门口截住了我：“你走可以，萧儿留下。”

　　“不！萧儿是我的。”我抱着萧儿不肯撒手。

　　“不，萧儿是栗家的，你要走就留下萧儿。”婶婶过来抱萧儿。

　　萧儿抱着我的头在我怀里挣扎哭喊：“妈妈，妈妈，别离开我……”他的哭声划破了清晨的村庄。

　　我和婶婶展开了拉锯战。

　　栗东和栗北摇晃着从东屋出来。

　　婶婶顺势把萧儿抢在怀里，又推了我一把厉声说：“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看看栗东和栗北阴沉的面孔，再看看四周隐隐的人群，狠狠心一扭头走进雨中。

　　身后是萧儿撕心裂肺的哭喊。

　　“秀儿，你最好记住，永远都不要回来。”婶婶的话被风送出好远。

　　不！我一定会回来的。为了萧儿！我心里坚定地回答。

　　我走了整整一天才赶到镇上，赶到了车站，排队买票人看着浑身湿淋淋，神情恍惚的我，不自觉让开路，我捏着兜里那几张粘在一起的钞票一点点展开递进窗口时。售票员瞪着我狠狠地甩着钱上的水，尖着嗓子问我：“去哪？”

　　当我报出“成都”两字时，我自己都惊了一跳，我旁边有一个男人用好奇目光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进了站台，直到火车开动以后。

　　“小姐，你是19号座位么？”

　　“是的，”我头也不回地答。

　　“小姐，你去成都走亲戚？还是要去旅游？”这个聒噪的人真是让人心烦，我一抬头看到一双热切的眼睛，是的，他就是布达。

　　后来每次布达给萧儿读《海的女儿》时都会再次很认真地看着我，“栗姬，我真的不是刻意跟踪你，你那时的样子就像要变成泡沫的美人鱼，心疼的让人掉泪。”这是布达说的。

　　美人鱼？这话好像谁还说过？

　　最近几年我感觉自己记性越来越差了，很多事我记忆犹新。但是很多事我却忘记了，真的，包括后来我怎么和布达走到一起，我一点印象都没了，布达带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是什么间歇性神经官能症，神经官能，还间歇性。我才不信。

　　那个胖子医生还说我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

　　刺激？什么刺激呢？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每次下楼我都会给那些孩子装满了怡口莲。日复一日。因为萧儿也爱吃糖。还有就是那趟K285绿色的，长长的火车，我好像总是在火车上。年复一年。还有就是一些零星的记忆，老屋，苦楝树，还有很多，很多坟，大的，小的，新的，旧的，还有，还有什么呢，好像还有一些人的哭声，他们哭什么呢？我越笑他们越哭。

　　我的后续故事是布达帮我回忆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他告诉我，他和我一起到了成都，但是没有找到夏中，繁华的大都市迷乱了我们的眼睛，布达就带我去了他表弟家，他表弟开了一家装修公司，他就和我在表弟那里帮忙，我们也曾托很多人打听夏中的消息，但是成都太大了，而我提供的信息又极少。就这样我们一年年住了下来，他表弟生意很好，接连开了好几家分店，后来就把一家店铺转让给了布达，而我最终也和布达走到一起。但是梦里我常常会惊醒，我会喊着萧儿的名字醒来。

　　我对他说：你是一个好人。

　　布达笑着摇头：“不！我是你的爱人”

　　我问布达为什么会选择我，他说爱一个人没有原因。

　　我又问他，我不能为他生孩子，他会不会后悔？布达摩挲着着我的手他说第一眼看到我，就已经把我当做了孩子。

　　说起孩子，我又迷糊起来，我想起了萧儿，“明天回家记得带上萧儿。”我叮嘱这个老东西。

　　他看着我停顿了下，脸上很快挂上温和的笑容：“对，对，带上萧儿。”他把那个布娃娃轻轻放在我的枕边。

　　窗外是万家灯火，黄昏的落日从鳞次栉比的楼房间慢慢沉下去，我握着那两张车票，目光延伸进深蓝色的天幕中，我看到很多，很多人，我还看到了萧儿。他张开双臂喊着“妈妈，妈妈……”　

随玉

沙发有没有特殊待遇？能点酥油茶不？

香薰古琴

不是不舍得发吗？看到子期发了《回家》，顿时精神一振。虽然沙发被人抢走了，我可以坐在板凳上看。先阅读一遍，砸一砖再说。

徐得荣

每年的这个时候北方都会下一场大雪，那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晶莹而凛冽，远处的树木，村庄，小路，在皑皑白雪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非常形象的景色描写。

老榆木来学习佳作了。

野芒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当你不去在意时候，便没有人能把你怎样是有点 这么个意思，鲁迅也说过，人是奇怪的动物，受一点打击就怎样。
人物经历可谓错综复杂，但是情感脉络还是比较清晰的，遇到夏中毁了自己，成全了另一家人，遇到布达成全了自己和他，是爱成全了所有。
学习拜读，加分支持！

临沂风铃

读过子期老师的小说，心情沉重，为秀儿，为愚昧自私的秀儿的叔叔婶婶，也为秀儿和夏中的爱情。叙述方式的穿插使用，让小说的叙事节奏张驰有度，很有看头。一向喜欢子期老师的文字。大赞！

草舍煮字

历经坎坷得到真爱，何其幸运。回首苦难和造成苦难的人事，都已淡然。
语言愈发成熟了。
“鸡公山”是在河南与湖北交界的武胜关吗？

莹莹子期

随玉 发表于 2018-12-20 12:38
沙发有没有特殊待遇？能点酥油茶不？

酥油茶没有，奶茶的行不行，玉儿来了还有还有奶酪。

莹莹子期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8-12-20 15:02
不是不舍得发吗？看到子期发了《回家》，顿时精神一振。虽然沙发被人抢走了，我可以坐在板凳上看。先阅读一 ...

总是把琴姐打成亲姐，呵呵，看来琴姐真是亲姐啊，有你在何等有幸。

莹莹子期

徐得荣 发表于 2018-12-20 16:51
每年的这个时候北方都会下一场大雪，那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晶莹而凛冽，远处的树木，村庄 ...

谢谢老师光临，谢谢老师欣赏，问好。

莹莹子期

野芒 发表于 2018-12-20 17:12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当你不去在意时候，便没有人能把你怎样是有点 这么个意思，鲁迅也说过，人是奇怪 ...

谢谢老师赏读，大概是穿插写的，显得有点乱，但脉络很清晰的。问好老师

莹莹子期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8-12-21 19:26
读过子期老师的小说，心情沉重，为秀儿，为愚昧自私的秀儿的叔叔婶婶，也为秀儿和夏中的爱情。叙述方式的穿 ...

谢谢铃儿每次精心点评和鼓励，想必铃儿一定是温柔可人的。

莹莹子期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8-12-22 09:51
历经坎坷得到真爱，何其幸运。回首苦难和造成苦难的人事，都已淡然。
语言愈发成熟了。
“鸡公山”是在河 ...

谢谢煮兄的点评，我已经自我检讨了，呵呵。至于地名是我瞎编的。嘿嘿。

鴳雀

为一个人的命运一声叹息！故事前紧后松，没有嘎啦一收的豹尾之响。

莹莹子期

鴳雀 发表于 2018-12-22 11:47
为一个人的命运一声叹息！故事前紧后松，没有嘎啦一收的豹尾之响。

谢谢老师前来，这个人物有些悲惨，看似光明，心灵的创伤却是不容易弥补。所以结尾也是以悲剧收尾，因为女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