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这一生啊……一直是个无神论。可是……这……”祖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故事要追述到很多年前，祖父那时候还小，也就十几岁大。由于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像是打酱油、卖香烟、送物件的差事也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他身上了，当时祖父家在东北吉林省四平市道里。
民国后期，太 祖父由于职务原因，从四平市被调到四平周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镇上，接任镇长一职。那些年东北的日本人随处可见，日本军人和日本商人陆续把伪善的面具撕掉，贪婪的进行这他们所谓的正常贸易往来，只是这些贸易早已不像往日那样“规矩”。
侵华战争开始……
多年后日本人终于被赶跑了，国军与共军在这又打了四场大仗。
听祖父说当年那仗打的昏天暗地，场面之激烈无法言表，祖父一直不理解，抗日战争是和日本人打，因为他们侵略我们，其实在日本人中也有往日的朋友……但是侵略就是侵略！就算曾几何时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在榻榻米上将清酒一饮而尽，在热炕头上谈笑风生，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文化。但是如今你不顾往日的情分侵略我们！我们就得和你干仗！还要干赢！但是不论国军或是共军我们可都是中国人啊！好不容易把日本人打跑了，我们自己又窝里斗！祖父一直说不理解，又或许是他本就不想去理解吧。
天天都会有人死去……打仗的几年里一段时间国军来了，一段时间共军来了，一段时间日本人来了，反反复复。
好在战争不是持续不断的。休战时期人们的生活会短时间的回复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有时候让人感觉发憷，祖父说战乱时期日子过的心里发紧，天天感觉是最后一天，休战时期有好些日子心里不是发紧了，是发憷。总感觉天是灰蒙蒙的，或许是人烟稀少吧，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权儿… …权儿… …”
“唔… …娘”祖父睡眼朦胧的应了一声。
“权儿，快起来！快晌午还撅着腚睡！帮娘打瓶酱油去，顺便带两包香烟。”
这一天，祖父像往常一样去街市上，替 太 祖母买东西，祖父的家在镇的南北角，调料铺子在镇的东市上，街面上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稀稀疏疏的，因为祖父年青脚力快，不一会就走到东市的十字路口，人也渐渐的多起来了，调料铺子离十字路口不远。
“掌柜的帮我打一瓶酱油！”祖父兴匆匆的喊道。
“呵~！杨大少爷又来打酱油啊！嘿嘿！世道真是变了哈!”伙计打趣道。
“都抗战了，别在杨大少爷、杨大少爷的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你也别掌柜的、掌柜的喽~现在哪还有掌柜的，谁不想少点事儿啊小鬼！”陈掌柜眯着眼睛笑道。
“听说了吗？小鬼子和国民军又干上了！八路军还没有打回来吗？”
“嘘——你一个小屁孩别瞎打听……打仗的事谁说的准儿，一会你打我，一会我打他，一会他打你。你爹呢？有日子没见了。”
“哦我爹出门了，有些日子了。”
“你的酱油打好了，来给你。”
祖父接过酱油瓶子，正要掏钱，突然，“轰隆咔嚓”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时间不论店里店外人们都愣了神，紧接着迅速卧倒。这声音比以往的炮弹爆炸响上百倍，本身战乱已经使得人们对响声麻木了，只是这样大的声响以往没有听到过。人们趴在地上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只听见外边有人喊“镇西边有人家被雷劈了！”
小镇的地形是东南北高，唯独西边是洼地，地势很低，祖父闻讯一个健步冲出门，朝镇西跑去。只听见身陈掌柜不悦的喊道“臭小子！钱还没给呢！”
“改天给你送来。”祖父也不管陈掌柜听没听到，因为他的好奇心驱使他，根本停不下来。
“咋回事？”
“不知道呢，俺们刚刚赶到，听说这家被刚刚的雷劈了”
院子不大，一目了然，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神情恍惚的呆坐在地上，整干巴巴的流着泪。
“这家人一家耳都聋，唯独孩子不聋，但是就是没见过他说话。”
“哎，孩子是哑的……”
“造孽啊……”
有好心人走上前，抱起孩子进了屋。
祖父回忆说当时的情景很奇怪，房子没有啥事，只是烟囱被从上到下一分为二，齐刷刷的像是一口九环大刀砍出来的一样。更令人费解的是靠房的一半完好无损的竖着，另一半完好无损的依着院墙。
看着有些人也陆续进屋了，祖父也紧随其后进了屋。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那时候的房子都是平房，格局是并排三间，正中间是堂屋平时用来待客，一进门可以看到一张长方形的平头案，条案两侧各有一把圆椅。条案虽然很旧，但很干净整洁，看的出这家人会时不时的擦拭一番。战乱时期能有这样完整的一套家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祖父奇怪的是条案上方哪三道一指深的裂痕有点匪夷所思，因为与其说是裂痕，道真不如说是什么东西抓出来的印子。正在他想的出神之际，里屋有人说话了“大伙都散了吧，没啥事，都散了吧”说话这人是个上了年龄的婆婆，因为在镇上辈分大，族里排行老五，因此人们都会称呼她一声“五婶”。
“他五婶子，你见多识广，今天这事儿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是啊，啥意思啊？”众人附和道。
这时祖父也挤进里屋想着听听缘由，进了里屋便看到一个小媳妇盘坐在炕上，这女人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正一脸茫然吱吱呜呜的连说带比划呢，看那意思是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啥意思？要我看啊没意思。”五婶子像是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
“他五婶子，这大晴天的一声惊雷，不太寻常吧，你在俺们镇上也算有头有脸了，你岁数也长，别忽悠俺们了，你知道啥就给大伙唠唠呗。”
“唠唠？刘大顺子！你有几条命在这嘎达站着说话不闲腰疼。”五婶子显得有些许不悦。“咋滴，别说你只有一条命，就是再给你十条命也不够那东西……”显然五婶子自觉说错了话，随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祖父心里很是纳闷，这五婆婆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如今是怎么了？显然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心里想着便伸手轻轻的拉了拉五婶的衣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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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23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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