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那些人，那些事

葫芦冰

??   小茉说：“你看，那是什么？”我说：“那是中秋的明月。”“不。”小茉说，“那是一个圆，是以景慕为圆心，迷恋为半径，我为你画的一个圆。它在夜空中，充满着期待。”

??    我叫柳笛，怎么样来形容我呢？我出身在一个世代为教师的家庭，父母都是教师，而未来的我极有可能也会是一名教师，多少也算是子承父业，将这一“优良传统”继承下来了。也许是从小就受这种“书香”的影响，我长得白白净净，生来就是一副好孩子的样子，并且具有非常的亲和力。于是，连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小孩都愿意跟着我疯跑，大声地叫我哥哥，其中包括小马。但小马是个特例，他太小了，他不会跑，也不会叫我哥哥，但他却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肯定我的亲和力。

??   在我的身后，坐着一个叫做小茉的女孩。是茉莉花的“茉”，中国的汉语言其实真的很讲究，一个字，却代表了三个词——美丽、纯洁、芬芳。而小茉，竟成了这三个词的最好诠释。该如何形容我和小茉的关系呢？小茉一般喜欢豪气地拍拍我的肩膀，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叫我兄弟。我则常常用笑去回报她。她总说我笑起来特天真，露出白白的牙齿，还有颗小虎牙！小茉说虎牙是小孩才有的，所以她把我小看了，经常欺负我，甚至在上课的时候会猛然来个“天龙八卦掌”，幸亏我长得还算结实，才没能让她给推到桌子下面去！转头，问曰：“呵呵~，怎么回事，不想做淑女啦？！”谁知，小茉却一脸无辜地说：“听累了，伸个懒腰不可以吗？”我听了，差点没晕倒！偶尔，我也会反抗一下，每每遇到我反抗，小茉就会鼓着气，一直欺负我到求饶为止。当然，我的求饶纯粹是为了敷衍小茉。有时，我也会用拳头回击小茉，Of  course,我只会使用我的1/10的力气，但，不知为什么小茉总会在我拳头落下的那一瞬间哇哇大叫，这时的我总是不知所措。很多时候，我都会说小茉很闹，不像个淑女，小茉听了总是一撇嘴，又重重地擂了我一拳，真的好痛，估计她是使用了120%的力气。小茉说我遇到她是我倒霉是我八辈子不幸是我祖上没积德还说我碰上她就不要指望有花朵般的美好未来为我亲爱的老妈尽孝道……晕！~可能是这小丫头跟国务院的铁嘴吴仪是远方亲戚，说起话来这么厉害！当小茉不闹的时候，就轮到我开讲了。其实我也是个特能侃的人，我们一起聊文学，谈音乐，说家事。小茉说，她的家里有3个人，她，妈妈和小马。小茉是有爸爸的，但他在小茉一出生时就离开了小茉，只因为小茉是个女孩，小茉连他的模样都不记得。我想，如果小茉的爸爸知道小茉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他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小茉一直和她那下岗的妈妈靠微薄的救济金生活。小马是一个不足一周岁的小男孩，和小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们却生活在一起。小马的爸爸妈妈都是大腕，强烈的“事业心”使他们再无精力去照顾小马，于是，小马被送到小茉家由小茉的妈妈代养。这样一来，每月，小茉的家里也会多上几百元的收入，最起码，高中三年，小茉不会有失学的危险了。小茉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我想象中的悲恸，相反是一种平静，一种意想不到的平静。

??   那时，刚上高中的我们是无忧无虑的，我们都很单纯，像杯水，不掺任何杂质……

??    柳笛说：“你看，那是什么？”我说，“那是一颗流星。”“不。”柳笛说，“那是一条数轴。是以我为原点，以你为指向，我用真情作出是数轴。它正朝着一种期待飞去。”

??   我叫小茉，怎么样来描述我呢？我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但很多人都说我很可爱，呵呵，先这样认为吧。我和妈妈还有小马生活在一起，小马是一个不足一周岁的小男孩，和我们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因为他的父母是做大买卖的，没空照顾他，他才寄养在我们家的。每个月几百元的代养费除去平时的日常开销，攒下来的钱让我读完高中我想是没问题了。每个周末，小马的爸爸妈妈都会带上许多好东西来看小马，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用什么方式哄、逗小马，小马总是趴在妈妈的肩上，连抱都不肯让他们抱。其实，我很怕小马的爸爸妈妈来看小马，我害怕看到他们用尽一切方法去宠他们的宝贝儿子。因为，我没有爸爸，不，我有！但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当我一出生时他就抛弃了我和妈妈，我甚至不晓得他的模样。我的名字是当时还躺在产床上的妈妈给起的，她希望我能像茉莉花一样美丽、纯洁、芬芳。

??   在我前座，是一个叫做柳笛的男孩。柳笛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给人一种很脱俗很飘逸的感觉。听说他在念初中的时候就因为文学才华出众而小有名气。怎么样讲述我和柳笛的关系呢？我通常喜欢像男孩一样地拍拍他的肩膀，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叫他兄弟，他则用笑来回报我。说实话，柳笛笑起来挺好看，露出白白的牙齿，还有颗小虎牙，他的笑是那种特别纯的小男生的笑，让人觉得特别舒服。我常常自诩为淑女，其实根本不是。我老是欺负柳笛，甚至在上课的时候忍不住给他一个“天龙八卦掌”，幸好他还壮，不然，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哈哈！吃了我一掌，柳笛总会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我看，哼，本小姐不吃这一套！一句“听累了，伸懒腰。”差点没他他去跳长安河！偶尔，柳笛也会反抗一下，每当碰到他反抗，我总会鼓着气，一定欺负他到求饶为止。其实，我欺负他也只不过是用拳头捶他几下，让他不要小瞧了我们女生。有时，他也会用拳头回击我，拳头落下来，很轻，落在我手臂上，我几乎都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但我总会在拳头落下的那一瞬间哇哇大叫。柳笛说我很闹，不像个淑女，我一撇嘴，又重重擂了他一拳，痛得他哎呦哎呦得大喊。呵呵~我说你遇到我是你倒霉是你八辈子不幸是你祖上没积德还说你碰上我就不要指望有花朵般的美好未来为你亲爱的老妈尽孝道……他哈哈大笑。我铁定他一定是佩服我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话，还不带一个标点符号。我不闹的时候，柳笛就开讲了。其实他也挺能说的。他喜欢聊余秋雨，谈水木年华，说家常，反正能说的他都说，时不时地还迸说一两句笑得人要死的“名言”。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教师，我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理却羡慕的要死。我也给他讲我、妈妈、还有小马的故事，我讲得一脸地平淡，但心中的无奈、痛苦又岂是眼前这个长在蜜罐里的男生能懂的吗？

??   我们就这样解着x、y、z的n次方程，念在来自另一个国度的A、B、C、D，快乐地过着每一天。我们都很单纯，不，是看似很单纯，像杯水，不掺任何杂质，但其中也包含了无数肉眼无法看到的物质……

??   两个人，无论他们以前有多陌生，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变得暧暧昧昧起来。

??                                                  ——柳笛

??   四月，我的生日。上天为我们准备了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春风和碧清的湖水。我和小茉约好一起到水上森林公园去庆祝我的17岁生日。那天，小茉显得特别地漂亮，她高高束起了她的马尾辫，穿着她最喜爱的天蓝色外套，一切是那么的动人。船在湖面上行驶，我们快乐地忘记了一切。小茉拍打着湖水，很不斯文的笑着，满脸幸福的欢笑洒落在清清的水面上，清脆的笑声仿佛从风铃中摇出……于是，整个春天就在我的眼里摇摆起来亮丽起来。我手握着船篙站在船头出神地看着做在船尾的小茉，陶醉在她的灿烂笑容里，陶醉在桃红柳绿的春天里……突然，我看见水中一根木桩正竖在离船不足5公分的地方，船儿即将遭遇“触礁”的危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软不由得往后倒……“柳笛，你怎么了！”一双手拉住了我，是小茉！我从来不相信小茉有那么大的力气，她竟拉住了我，使我免遭一难！我心有余悸地坐到船上，小茉的手却留在了我的手心里，那是我第一次牵起了一个女孩的手。我沉默着，她也安静地坐着。我们都凝视着前方的山，挺高，几乎与天际融为一体了。远处森林里的树都绿绿地生长着，碧绿碧绿的。我知道，春天来了。我仰起头，感受着软软的春风，感受着清新的水汽，感受着小茉轻轻的呼吸。她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是那么芬芳，那么缠绵，那口气绕上我的心弦，暖暖的。我想起我昨天写的小说里，男、女主角便是如此的情境，是预言吗？我不知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坐了好久，什么也没说。最后，我说：“走吧，天晚了，该回家了。”小茉点点头，踏上岸，拍了拍尘土，和我肩并肩地走着。夕阳照在小径上，照在我们的身上……一路上，我的感受很杂，我觉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在心头，我想迫不及待地释放出来，但我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小茉到家了，我向她告别：“我走了啊，小茉，我……”我咬咬嘴唇，把话咽了下去，我心里很清楚我要说什么，但我终于没有开口，我害怕我说了后，我和小茉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   六月，我独自飞往北京参加全国杰出小作家的颁奖典礼。在离开小茉的日子里，我才发现，我是那么地想小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想。我才知道，原来小茉对我来说是那么地重要。典礼是晚上8点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结束时已经将近11点了，我差不多是冲出人民大会堂的。北京的夜景很漂亮，华美得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但我无暇观赏。王府井街道上的每一个商店都在通宵营业，每一个商店里的工艺品都是那么精致、那么诱人。我一个商店一个商店地逛着，每到一处，我都会停下来买上一个小礼物装进我的背包里，准备回来后送给小茉。到最后，口袋里的钱只够我打车回宾馆了。想想，幸好我有一表哥在北京念大学，于是回程的车票很轻松就搞定了。否则，恐怕真要“客死他乡”了。

??   从北京回到家，已是六月中旬了，离期末考试还有连个星期的时间。我把从北京带回的礼物送给了小茉。看着小茉快乐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那段没有小茉的北京生活。我想，我该告诉小茉的我的感觉，不管结局如何。我咽了口口水，努力地舔舔嘴唇说：“小茉，我，我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我能感觉我的脸在慢慢发热，“那你……”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茉。我看见小茉的脸红了，她使劲地点了点头。我笑了，我知道小茉想说什么了。我跑到天台上，肆无忌惮地笑着，我的短发在六月的风中飞扬、飞扬……

??我已经说了，那时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我的英语基础很差，再加上去北京掉了那么多课，一时间我突然觉得心思特别重。但小茉的英语却特别好，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柳笛，你以后每天放学后到我家，我帮你补习英语吧。”我欣喜若狂。于是，我每天晚上都到小茉家，小茉的妈妈是个特别慈爱的女人，她总是叫我“小笛”，和我的妈妈一样亲切。每天，小茉都专心地给我讲解她抄下来的笔记，而我却总也心不在焉，不由自主地老瞅着小茉。小茉被我看得脸红了，她就停下来不讲了。她说我再不用心，就请我走人。我点点头，乖乖地听着。可不一会儿，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小茉真的人我走人了，走时，我留了张小纸条给小茉：“小茉，别生气，为了你，我会好好学英语，努力做个好孩子的。”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小马。小马是个很奇怪的男孩子，他很认生，除了小茉的妈妈，他谁都不让抱，包括他的爸爸妈妈。但小马却很喜欢我，从第一次见到我，小马就张开双手朝我呀呀地叫着，让我抱着他，和我“顶脑门。”遇上我乖的时候，英语补习很快就完了。这时，我便抱上小马和小茉一起到小区的公园里玩跷跷板，教小马说话、数数。小马变得爱笑起来，咧开嘴就露出刚刚长出的白白的小门牙。小茉说小马笑起来和我很像。我笑了。

??   那时的天是蓝蓝的，那时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们放肆地笑着、闹着……

??   我告诉小茉：“在我的数轴上，只有正数，没有负数。越远，绝对值越大。”

??   两个人，无论他们之前多么漠然，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变得相互依恋起来。

??                                               ——小茉

??   四月，柳笛的生日。上天为我们准备了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春风和碧清的湖水。柳笛约我一起到水上森林公园去庆祝他的17岁生日。那天，柳笛显得格外地帅气，白衬衫蓝背心，轻轻飘起的短发，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完美。船在湖面上飘荡，我们幸福地忽略了一切。我坐在船尾，拍打着湖水，大声地笑着；而柳笛则站在船头撑着船，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和谐，那么地让人陶醉。忽然，柳笛的身子不知为什么竟向船尾倾去，我来不及多想，紧忙站起来上前拉住了柳笛的手，他才没有掉进水里。

??我们坐在船上，我的手被柳笛严严实实地包住，我没有反抗。我安静地坐着，他也沉默着。我的脸臊红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去拉柳笛的手，我从来没有拉过男生的手，甚至连爸爸的手都没拉过。我们都凝视着前方的山，挺高，几乎与天际融为一体了。远处森林里的树都穿着崭新的绿装。我知道，春天来了。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轻轻吹来的风，享受着水汽的清新，享受着柳笛的均匀的呼吸。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那么小心，怕是惊动我，那口气绕到我的耳边，热热的。我想起昨晚梦中有他，他冲我笑着……是预兆吗？也许吧。我们就这样一直坐了好久，谁都没开口。最后，柳笛说：“走吧，天晚了，该回家了。”我点点头，踏上岸，拍了拍尘土，和他肩并肩地走着。夕阳照在小径上，照在我们的身上……到我家了，他向我告别：“我走了啊，小茉，我……”接下来，他不说了。我的心随着那句“我……”的余音静了下来。刚才，它跳得那么快，好象要冲破我的喉咙飞出来一样。我以为，我以为他要说……最终，他咬了咬嘴唇，把话咽了下去。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到无比的失落。

??   六月，柳笛独自一人去北京参加全国杰出小作家的颁奖典礼，我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但每天看着前面哪个空荡荡的位置，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我突然发觉没有柳笛的一天是可怕的。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朝思暮想”，真的，我很想念柳笛，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最深处的想念。

??   六月中旬，柳笛终于回来了，还从北京给我带回了许多可爱的小礼物。他很突然地对我说：“小茉，我，我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他的脸红了，第一次见到他脸红，第一次见到平时口齿伶俐的他结巴了。明白了，明白了……“那你……”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我当然喜欢啊，你不在的日子，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这些话只是在我心里打了个转，始终没有送出去。虽然平时的我大大咧咧，但这些话我是说不出口的。我脸红了，使劲地点了点头。他笑了，又露出那颗白白的虎牙，很单纯的样子。我羞死了，赶紧走人。站在楼顶上，我的眼角被六月的风吹额翘起来，满是笑意。第一次有男生对我说，那样的感觉像是小时候没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唱催眠曲一样舒服，这种感觉真是新鲜，像刚摘下来的鲜红欲滴的红樱桃。

??   柳笛回来的时候，离期末考试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了。他很担心他的英语。柳笛的英语基础不好，再加上去北京掉了那么多课，我能感觉他学得很吃力。但英语对我来说却是我的强项，每次英语考试我都是第一名，就像每次语文考试柳笛都是第一名一样。于是，我对柳笛说：“柳笛，你以后每天放学后到我家，我帮你补习英语吧。”柳笛欣喜若狂，我也很开心。于是，柳笛每晚都到我家，妈妈似乎很喜欢这个男孩，总是亲切的叫他“小笛”，仿佛本来就是一家人似的。每天，我都专心地给他讲解我抄下来的笔记，而他却总也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瞅着我看。我被我看得脸红了，索性停下来不讲了。我说柳笛你再不用心，就请你走人啦！他点点头，乖乖地听着。可不一会儿，他又明知故犯了。我真的让他走人了，走时，他写了张小纸条给我：“小茉，别生气，为了你，我会好好学英语，努力做个好孩子的。”我看了忍俊不禁，心里却甜蜜得很。柳笛也有乖的时候，他乖的时候学得很快。补习结束后，我便和柳笛带上小马到小区的公园里玩跷跷板，教小马说话、数数。我之前已经说过，小马是个奇怪的男孩子，他除了肯让我妈妈抱着，其余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近不了身”，包括他的父母。但小马却似乎对柳笛情有独钟，每次柳笛来的时候，小马都会张开小手，呀呀地叫着，让柳笛抱着他，和他“顶脑门”。小马突然变得爱笑起来，他也会让我抱着他了，他常常咧开嘴就露出刚刚长出的白白的小门牙。这，竟与柳笛出奇地相似！

??   那时的天是蓝蓝的，那时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们放肆地笑着、闹着……

??   我对柳笛说：“在天体的运行中，我的圆会变得更圆，变得更美。”

??   “小茉，你知道吗？张爱玲说，世界上最恐怖的一个动词就是牵手，因为牵手之后的一个动作就是放手。我放手后，你会哭吗？”

??   六十天的暑假，我每天都和小茉在一起，上午，我写小说，小茉学习英语，她的理想是上外，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我们谁也不说话，而小茉的妈即总是抱着小马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俩，我能读出她笑容里的欣慰。一切，完美地像我们一直在听的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下午，我们或是在家逗小马玩或是到小茉家后的那条小河里捞鱼，更多的时候，小茉愿意让我陪她一起逛街。和所有女孩一样，小茉喜欢逛街但她却从来不买东西，我说：“逛街，什么都不买，还逛什么逛啊？”小茉总是说：“有些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果真正拥有它，恐怕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了。”

??   那段日子，我们快活地忘乎所有。九月，阳光灿烂，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和小茉依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班主任觉察到我们的不正常。你想想，两个暧昧的眼神，亲密的小动作，怎么会逃过班主任的“火眼金睛”呢？一个暖暖的下午，班主任把我和小茉叫到了办公室，桌上，摊着一张写有我姓名的英语摸底试卷，鲜红的“28”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我没有看见小茉的试卷，我知道她一定考得很好，班主任在这一点上是抓不住的她的！班主任没有直截了当地责备我们，她只是以一个朋友的口气围绕那个敏感的问题打探着。她说：“柳笛，你上次去北京是坐火车去的吧？你知道吗？我坐火车最害怕什么？我特别怕司机醉酒。我知道人是难免会醉酒，但司机不能醉他得开车，因为这关系着车上乘客的安全啊。你知道人醉了就会糊涂，分不清方向，就会越轨，越轨是要翻车的，你是男孩子，你是要为你所做的事负责的！……”班主任没有对小茉说什么，毕竟小茉是个女孩子，成绩又很好，不管怎么说，班主任还是很喜欢她的。负责，是啊，我是个男生，我要对小茉负责，但我拿什么来为小茉负责呢？难道真要我和小茉分手吗？不，我喜欢小茉，我做不到……我和小茉一起默默地走出办公室，来到教学楼后的那片竹林。这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林子里光秃秃的，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秋天了。我突然发现有一竹叶倔强地摆在枝头。那是怎样的一片竹叶啊，依然青绿，生气勃勃，它舍不得啊，舍不得和枝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这不正像我和小茉吗？我不知道明年春天小茉还会和我一起过生日吗？我曾答应过小茉等明年我生日的时候桃花也开了，到时候，我会骑着脚踏车载她到学校南面的那片桃花岛去放风筝，高高飘起的风筝，片片撒落的。粉红花瓣，多么美的一幅画啊！

??   但那个鲜红的“28”却像把刀一样插在我的头上，我不能不去想它，白天想，夜里也想，想得我睡不着觉。终于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我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不想上学，我真的不是块学英语的料子！我好想像余秋雨，三毛那样走天涯，兴许一不小心也能写出个什么《柳笛全传》《青春苦旅》之类的传世之作来。但我又犹豫了，我不知道我该怎样跟我的爸爸妈妈说，两个教师生出一个“流浪儿”我不知道别人会投以什么目光，还有，我舍不得小茉，我不能没有小茉，我知道离开小茉的感觉。但同样，我更不能容忍28分的考卷，不能容忍第一的“美称”。我必须离开，为了我以后的前途，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学习英语这种无用功上了。我很惊诧于我的自私，我还不知道为了我自己的发展前途，我可以不要爸爸妈妈，我可以不要小茉，但我真的决定走了，我没有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我也是迫不得以，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走，其实我真的很爱你们，很爱你们。”凌晨四点多，我叫醒了还在熟睡的爸爸妈妈，我把我很自私，又很糊涂，我说我不是块学习的料子，我想趁着青春年少出去闯闯我以为爸爸妈妈会大发雷霆，然后我很潇酒地背起我整理了一夜的行李，夺门而走，如壮士一般，但爸爸只是略显吃惊了一愣，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是意料之中的。爸爸把我叫到书房，他说：“柳笛，你要走，我不反对，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相信你有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的能力。爸爸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不管你今后往哪条路上发展，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小笛，你是个好孩子，尽管以前爸爸从来都不说你是好孩子，你的决定也许是对的，你不自私同样也不糊涂，离开小茉，相反是对小茉的一种负责，爸爸是一个当了20多年的教师，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你继续和小茉在一起的话，“上外”对小茉来说可能只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你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出去闯荡回来后还是个好孩子……”那个凌晨，爸爸和我谈谈了好外，他一遍遍地重复我是个好孩子，我看见他的眼角湿润了。

??   清晨，我和往常一样去上学，但心情却和以往大不相同，我知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学校大门了。小茉依旧坐在我的身后，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我依然和她一起打打闹闹，但内心的痛苦却不言而喻。放晚学了，我照旧到小茉家补习英语，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去小茉家了，那一天，我听得特别认真。补习结束后，我说：“小茉，咱们到河边走走吧。”“要带上小马吗？”小茉问。“不，不用了，就我们俩。”我抱起小马，在小马的脸上亲了亲又把小马放回了小茉妈妈的怀里，小马已经会叫我“哥哥”了，但谁知道以后呢，以后恐怕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小马了，小马也会慢慢地长大，离开小茉家，长成和我一样的大男孩，他是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很疼很疼他的哥哥的。我紧紧牵住小茉的手来到河岸旁，风轻轻地吹着，我的心里很乱很乱，我没有开口，我不知道我该怎样跟小茉开口，小茉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猜测与不安。我晓得这是迟早要告诉小茉的，于是我终于侧过头来对小茉说：“小茉，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们分手吧。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入‘上外’，我会去那看你的。”我的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竟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看小茉吧，她眼角的两颗晶莹的泪珠分明在夜光中闪亮。“陪我再逛最后一次街，好吗？”我能感觉小茉的手在我的手心中轻微的颤抖，我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吐了口气，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好！”

??   小城的夜市依旧热闹无比，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地神采飞扬，除了我和小茉，我们俩低着头，谁也没有开口，走到一家音像店门口小茉停住了脚步，我也停了下来，那是一家我们常去的音像店，但却从来没有买过东西。我听见，从音响里传出的那熟悉的嘶声力谒的声音“就踏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因为要离别。”是阿杜的《离别》“进去看看吧”小茉轻轻地说。小茉拿起货架上的那盒阿杜的专辑，微微摇了摇头又把它放回了货架。我掏出钱，买下了那张专辑送给小茉，小茉没有拒绝。

??   路总是要走完的，小茉到家了，我也该放下一直牵着的小茉的手了。张爱玲说过：“‘执之子手’是最悲哀不过的诗句，因为牵手之后便是放手。放手，一个多恐怖的动词，看似潇洒洒了，其实是心枯泪干后的无奈。”小茉，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无奈，以后，我还会再牵起你的手吗？我让在小茉家的门口，一直看到小茉房间的灯熄灭，我才离去，黑暗里，我听见小茉的哭泣声……

??   第二天，下起了这年的第一场秋雨，树叶伴着雨点悄然落下，不知道学校竹林里的那一片竹叶落了没？我背着行襄独自一个走在雨中，雨点汾汾，冰凉冰凉的，跟我的心一样。我在雨中沉默了，我在享受这种冰凉的快感，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拿得起放得下，就像徐志摩一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得无牵无挂。但我做不到，我想小茉，我忘不了小茉！

??   我终于踏上了北上的列车，雨仍然在下。雨点打在车窗上，先是一个小圆点，一会成了一条线顺着玻璃慢慢流下，这不正像我的泪吗？我的泪流到了我的嘴边，涩涩地……轻轻戴上CD的耳机，身边，传来了张艾嘉那首熟悉的《爱的代价》：

??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难忘的啊/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   “柳笛，张爱玲说，世界上最恐怖的词就是牵手，其实，张爱玲应该把好这诗念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放手后，你会想我吗？你会再牵起我的手吗？”

??   六十天的暑假，柳笛每天都陪我在一起。上午，我喜欢看看英语，而柳笛则在一旁静静地写他的小说，我第一次发现男生专注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地好看。妈妈总是抱着小马坐在那安静地看我俩，她从不反对我和柳笛的交往。一切，完美地就像我们一直在唱的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下午，我们或是在家逗小马玩或是到我家屋后的那条小河里捞鱼。捞来的小鱼常常成了家里那只小乌龟的美食，柳笛说，乌龟可以活上万年，它是我们感情的见证，真的吗？我们的感情真的可以一万年不变吗，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如此。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和柳笛一起去逛街，喜欢牵他的手在午后徜徉，那阳光的味道啊，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   那时候，我们快活地忘乎所以。九月，阳光灿烂，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柳笛依旧每天陪我上学送我回家。班主任觉察到我们的不正常。你想想两个人暧暧味味的眼神亲密的小动作，老谋深算的班主任会不知道吗？一个暖暖的下行，班主任把我和柳笛叫到了办公室。我看见了柳笛那张考了28分的英语试卷，很刺眼。我不知道我考了多少，但应该不会太差。班主任没有直截了当地责备我们，她只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围绕着那个敏感的问题打探着。她因火车越轨打比方跟柳笛谈了许外，意思希望柳笛能把握好自己，真正负起男孩子的责任。班主任没对我说太多，她只是说：“小茉，你是个女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不要一步错步步错。”我木然地点头。班主任还在跟柳笛讲火车越轨要翻车，翻车，是啊，我知道，亲爱的老师，你讲的利与弊我都知道呀。可是，我实在舍不得啊，舍不得那种被人宏着的滋味呀。要我和柳笛掰了吗？我……我做不到啊……可是，翻车是会车毁之亡的呀。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同柳笛一起离开办公室的。我们来到教学楼后的那片竹林，那是我们常来的地方。一阵风吹来，枯黄的叶子随之飘落下来，秋天，来了。“看那”顺着柳笛的手指，我发现有一片竹叶依旧青绿地生气勃勃地挂在枝头，柳笛说：“它舍不得和枯桠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小茉，这不正像我和你吗？我舍不得你啊！”我没有说话，可我知道，它必定要掉下来的，与泥土融为一体，这是自然的规律，无法改变。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柳笛能坚持到明年春天吗？我记得柳笛答应过我等明年春天他过生日的时候，桃花也开了，桃红的一片，他就骑着脚踏车载着我去学校南面的那片桃花岛放风筝，暖暖的春风指在我们的脸上，花瓣被吹落下来，我们就沐浴在粉红色的花瓣在雨中，真美啊，那样的画面真让人的醉啊！

??   我和柳笛终于没有分手，日子过得无比平静，我们也依然每天都在一起，我以为我们会永远牵着手这样走下去。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我和柳笛之间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   那晚，柳笛依旧在我家补习英语，那是他听得最认真的一次。补习结束后，他牵着我的手说：“小茉，咱们到河边走走吧。”晚秋的夜风轻轻吹着带着冰凉的小气，冷，柳笛只是紧紧牵着我的手但不说话，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终于，柳笛侧过身来拉住我和我面对面的站着，我们俩众没有这么近地对视过，我低下头。；我听见柳笛说：“小茉，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们分手吧。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入上外，我会在那看你的……”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好觉重好沉重，我的心承受不起，我瘦小的身躯更承受不起，若不是靠着河岸栏杆，我早就倒下了。但我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柳笛为什么要离开要到哪儿去。因为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柳笛一旦决定的事是没有人可能改变的。我尊重他的每一个想法每个举动包括离开我。忽然，我感觉我的手背上落了一滴液体，凉凉的，是我的泪还是他的泪或是根本就是一滴露水？我不知道。“陪我再逛最后一次街好吗？”我抬起头看着柳笛说，我看见他眼睛里的那个我。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那其中写着的一种怎样的无奈，怎样的不舍啊！

??   小城的夜市依旧灯火阑珊，繁华而热闹，我想苦干年后，当我再在这遇到柳笛时我会吟上两名“众里寻 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好人都在灯火烂珊处”，不，我还有机会去念这句诗吗？未来在哪里，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街上的男女老少都在开心地笑着，那么真实地笑着，曾经，我和柳笛也这么开心地笑着！在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我们的笑声，而今后，这座小城留给我的恐怕只有痛苦的回忆了。那么，小城，今晚请将我遗忘吧！我和柳笛谁都没有说话，我们只是静静地走着。在一家过去我们常去的音像店门口我停住了脚步，柳笛也停了下来。阿杜那嘶声力竭的熟悉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就踏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因为要离别。”我听着这首像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离别》，眼泪不禁落了下来，我紧紧牵着柳笛的手轻轻地说：“进去看看吗。”我拿起那盘阿杜的专辑，轻轻指去上面的灰尘，阿杜的表情很清晰了，为什么他不笑，也是因为要和爱的人离别吗？我摇了摇头又把它放回了货架上。柳笛见了默默掏出钱买下了这张专辑塞到了我的手中，我没有拒绝。

??   我们一路无语，不知不觉又走到我的家门口，我知道是道别的时候了，就要离开柳笛那温暖的掌心了，我不舍得出啊！张爱玲说世界上最恐怖的动 词就是牵手，因为牵手后的一个动作就是放手，果真如此啊！但我觉得其实张爱玲该将那句“执子之手”念完——“与子偕老”。我和柳笛的手还会牵到一起，还会唱着那着《最浪漫的事》一起慢慢变老吗？我和柳笛终于放手了，我走进房间，流着泪记下属于我和柳笛的最后一页日记，锁上那本潮湿的日记本，我也错上了我的心房。灯熄灭了，黑暗中，我忍不住大哭了一场……那晚，我抛弃了所有的人，爱我的和我爱的，包括妈妈和小马。妈妈抱着小马站在我的房间门口，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劝我，在妈妈转头的那一瞬，我看见了妈妈发红的眼圈和银白的头发。最后，妈妈只是跟我说：“小茉，早点睡吧。人总是在痛苦中成长起来的，不要太拒绝它，这样不好。”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泪依然在流……

??   第二天，是个雨天，今年入秋后的第一场秋雨。我知道柳笛走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站在窗前，雨点打落在窗玻璃上点点线线，就像我的泪，泪到唇边，苦苦的……推开门窗，我来到院子里，院子里落满了黄叶，不知学校竹林下，那一片竹叶落了吗？雨还在下，我站在雨中，淋雨。在雨中，任由汾飞的雨点亲吻着我的脸庞，空气中，传来了张艾嘉泡经沧桑后成熟的声音：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也许偶尔也去想他/也许也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心中不会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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