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边陲老人 于 2019-5-26 13:10 编辑
老杨蹒跚回到家中,踢翻垃圾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骂几个牌友,语言粗俗,易懂,恶毒,发誓从此不打牌——牌者,麻将也!
杨婶晓得老伴脾气暴躁,晓得老伴身体不好,不敢惹他,她径直走过去扶起垃圾桶,把茶缸端给老公,坐下,说:“不就是一场小麻将吗?能输几个钱?值得你如此生气吗?把身体保养好,多领几年退休工资,不好吗?”
老杨生气的原因是与人发生口角。中午十二点,老杨准时出现在老年活动中心,三个牌友已经到位,四个人几乎没有犹豫,即刻坐上了麻将桌,打起了五块小麻将,过了几分钟,老王也到了,因为人数不够,不能另打一桌,老王于是坐在老杨旁边观战。
老杨当过县人事局长,于三年前退休,有很高的退休工资,两个孩子都有工作,都已成家,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父母身体健康,好好地活着,多领几年国家工资。老杨的老伴当过县教育副局长,有很高的退休工资,老两口都有完善的医疗保障,生活无忧,生病也无忧。
老杨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老年活动中心打牌,天天如此,年年这样,风雨不动,雷打不动,从中午十二点打到下午五点。老年活动中心位于县城中心地带,树木繁茂,花红柳绿,环境优雅,工作人员向老人免费提供茶水。
老杨打五块小麻将,手气好时能赢几十,手气不好时输几十,如果手气特别不好,可能会输掉一两百——输到一百时,如果有人提出不打,牌局就散,牌友各自回家,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时,牌友准时出现在老年活动中心。
这天,老杨的手气特别不好,打出什么牌,跟着来什么牌,有时叫三张牌,不仅不能和牌,而且尽放大炮,而别人叫卡张或者绝张也能自摸——如果仅仅手气背,老杨还可以忍受,偏偏老王在背后叽叽呱呱,不是说这张打错了,就是说那张打错了,导致老杨本该自摸的牌变成了放炮,老杨心里鬼火直冲,又不好骂老王,只管气哼哼地打牌,心里越有气出牌越错,真是背时到家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把酒多言是小人。老王高度不自觉,人家四个人打牌,大小也是跟钱有关,你在旁边凑什么热闹?结果,因为一张牌的问题,老杨跟对家吵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在这个时候,老王应该站在公平角度上,说句公道话,或者做和事佬,两边相劝,把两人的火气压下去,然而事情出乎老杨意料之外,老王竟然帮对家说话,说老杨糊涂,耍赖,不硬气,气得老杨差一点当场晕倒。
牌打到骂架的程度,还能打下去吗?自然是不能再打下去了,结果,这场牌距离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就散了,五个人各自回家了。 其实,就这件事而言,老王坐在旁边看牌,如果老杨好打,可以多看一会儿,如果老杨不好打,则要主动离开,因为按照打牌者的心理,如果牌不好打,如果有旁观者,会在心里怪罪旁观者身上带有晦气,把本该来的好牌给吓走了。
即使长时间旁观,也要少说话,更不能说伤人的话,老王在缺少牌友的时候,在旁边观战一段时间以后,完全可以选择回家,何况正好是睡午觉的时刻,回家睡一睡午觉,起床看一看电视,帮家人做一点家务,晚饭后去散一散步,吸收一点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好的?
老杨领着很高的退休工资,打那么小的麻将,能输到什么程度?他之所以计较,在于他曾经当过人事局长,管过人,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是他还不能从管人的欣慰中沉静下来,在心里渴望依然得到别人的尊重,老虎屁股摸不得,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态,就不能约束自己的行动。
何况打牌的时间过长,如果是偶尔,会误伤身体,如果是每天,则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长时间坐着不动,大量地吸烟,大量地喝水,不要说人,就是神仙,也有抵不住的时候。
老杨发誓从此不打牌,然而第二天中午,他准时出现在老年活动中心,准时坐上了麻将桌,时光在打麻将的时候悄然流逝,过了半年,某日,老杨跟老王同桌打麻将,两人因为一张牌发生了口角,心里激愤的老杨在回家途中,主动撞击停在路边的汽车,经抢救无效死亡,享年64岁……而心存愧疚的老王,两个月后离开了人世,享年6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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