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边陲老人 于 2019-6-9 11:34 编辑
晨风轻拂,墙里墙外,落红无数,花香浓郁。墙里人家李文木,墙外人家张乙福,两家的男人好得像兄弟,两家的女人好得像姊妹,两家的娃儿总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村里人说两家是构建和谐社会的典范。 张乙福的女人名叫翠花却不爱种花,爱种菜,她家的院子里尽是菜畦,菜畦里是葱花芫荽,萝卜白菜,茄子黄瓜……顺季节的有,反季节的也有。翠花能干,节谨勤劳,临到有正事需要用钱时能够拿得出来。
翠花把鸡鸭关在屋后,在鸡厩旁边挖了一条沟,打扫鸡厩时,把鸡粪扫进沟里,鸡粪顺水飘到菜地里,既省工,又省力,不足之处在于鸡粪长时期沉积,沟渠成为了臭水沟,每到气温升高或者搅动时,沟渠里会发出臭浓烈的臭味。
闻着臭味,张乙福就皱起眉头,说,好端端的院子被你整得臭气熏天的,影响我们家不说还会影响隔壁家,天那么大,地那么宽,到哪里不可以种菜?翠花仰起细小的脖子咯咯而笑,笑得张乙福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得他的骨头都酥了,转而想老婆这样做臭是臭了一点,有一点不雅,不过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庄稼人讲究那么多干嘛?利用好空地,让空地产生出效益,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啰嗦去惹她生气呢?还不如将就她,借此培养老婆勤劳而节约的情操。
过了一段时间,张乙福的鼻子里的毛长粗了,闻不到臭味了,只闻到墙里面飘来的花香了。清早起床,翠花看着两家的娃儿离家去上学,边梳理头发边走向屋后,照例把鸡粪扫进沟渠里,然后站在堂屋的走廊上欣赏自己种的蔬菜,不想看到了满院落花,心里顿时感到不舒服起来。翠花拎起扫把扫过落花,走到墙角边洗扫把时,嘴里嘀咕,说,庄稼人种甚么花啊草啊的,怪不得日子不好过。
李文木的女人名叫如菜,却不爱种菜,爱种花,特别是翠花在院子里建起了臭水沟后,她更爱种花了,墙上蔷薇,院里菊花,屋前桂花,屋后夜来香,还种了几十盆兰花、茶花、杜鹃花……一年四季鲜花盛开,满院飘香,花香掩盖了从墙外人家飘过来的臭味。李文木说,庄稼人侍弄那些花草干嘛?种蔬菜吧?蔬菜可以吃,花草能吃么?
如菜不回答丈夫的话,只是勾着头笑。李文木个子不高,形容猥琐,没想到走了挑花运,娶了一个漂亮老婆,宛如出水芙蓉,好瞧得很!眼见劝说无效,李文木心里想老婆爱种花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喜欢,我为什么非要去剥夺她的爱好呢?把她惹急了,到时候跑了,或者给你弄一顶帽子什么的?现在的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盯着她们的男人不说有一个连,也会有一个排!
如菜坐在花树下闻花香,不经意间听到了翠花的话,像被针扎了似的,心里很不舒服。她想我种花关你甚么事?拿日子难过来损我,这可不地道啊!如菜想说翠花几句,又想两家的男人好得像哥俩,两家的女人好得像姊妹,为几句话难听话跟人家干架实在不划算,不过就此沉默装作不听见,于情理上又说不过去,人哪个没有一点性格?没有性格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思?如菜故意咳了几声嗽,向翠花递过了一个明晰的信息,翠花,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如菜向翠爱花递过了信息,坐在堂屋里生闷气。当别人还是无钱人时,如菜已经是有钱人了,银行里有存款,家里有汽车,车轮子一转,钱就滚滚来,小日子过得好不舒服,好不滋润,好不惬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某天,老公方向盘失灵,车子飞出了公路,导致五名乘客受了伤。
保险公司赔车不赔人,李文木和如菜做不出“要钱没有钱,要命有一条”的事情来,他们只好取存款,借钱医治受伤乘客。现在,李文木在外给人家开车,如菜在家种责任田,看着院子宽敞,不种一点什么,显得过于浪费,就在院子里种花,拿一些花到集市里去卖,换一点钱补贴家用。
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已经还清了债务,离过好日子的时间不远了。几年来,张乙福和翠花看到他们生活艰难,就经常接济他们。现在如菜看到翠花说话难听,心里有一些不高兴了,她在心里想你们帮过我们,我们在心里记着呢!等我们的条件好起来时,我们会加倍还你们的,你翠花何必拿难听话来消遣我呢?人要脸,树要皮,没脸没皮怎么活在世上?
丈夫昨夜回家,开车辛苦之外还有幸苦,如菜叫他睡懒觉。如菜并不打算把翠花说的话告诉给丈夫,然而就在她生闷气时,李文木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对面的山谷,到厕所里方便之后,来到堂屋里。
李文木看到老婆不高兴,以为是自己服务不周到,心里歉歉的,走过去,想扳她的肩膀,想挠她的腋窝子。如菜轻轻地扭了扭,摆脱了丈夫,自顾自地说,隔壁邻舍的,说话难听死了。李文木听见,如坠云里雾中,就问老婆发生了什么事?如菜就把翠花说过的话告诉了丈夫,李文木说,你没有做错,她也没有说错,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等到吃过早饭,我还要犁田耕地呢。 如菜故意嗔怒,说,还想耕田种地,你不要命了?如菜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她的脸粉粉的,红红的,似三月里的桃花,又如五月里的石榴花,俏丽得很,柔媚得很。
翠花洗漱过后,站在堂屋前看风景。太阳渐渐地升高了,阳光柔柔的,屋对面的山谷里流淌着淡淡的雾霭。翠花欣赏了一阵风景,随即把目光再次落在了菜畦里,脸上布满了喜气。翠花走下台阶,走到菜畦里,用水瓢舀水浇菜,墙里如菜闻到了鸡粪味,心里呵呵一笑,找到了报复翠花的话题,说,院子里种什么菜,臭死了! 翠花重重地跺了几下脚,表示听到了。翠花放下水瓢,走到堂屋里生闷气,张乙福扛着锄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老婆坐在堂屋里生闷气,放下锄头,走到她的身边,想去捉她的胳膊,翠花腰肢轻扭,摆脱了,说,死婆子,实在可恶!
张乙福问她出了什么事,翠花就把如菜骂人的话告诉了丈夫,张乙福说,人家又没有说错,就算说错了,也不消计较嘛,隔壁邻舍的。翠花不说话,站起来走进厨房,拿起竹篮走到菜畦里,过了一阵,翠花爬上墙头,叫道,如菜,你过来!你给我过来!
如菜感觉到翠花的话里带有怒气,心里想有架吵了。东风吹,战鼓擂,二0一九谁怕谁?要吵就吵吧,老娘不怕你!如菜心里说,如果你翠花做得实在过分,我只认嘴皮不认人。
如菜走到墙脚边,用愠怒的目光看着翠花,心里说你有什么招只管使来,我不怕你。看到老婆现出了斗鸡的神情,李文木的心里哀哀的。前段时间,村里有两个十分要好的女人,为母鸡趴错窝下错了一个蛋而大打出手,结果一个女人被镰刀割喉而死,另一个女人去坐牢,结局好不悲惨。
李文木心里想两个女人要干架了,多年建起来的友谊就要毁灭了,李文木为娶了个蛮横的女人而悲伤,他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准备想制止事态的发展,严厉收拾自己的老婆,哪怕就此离婚也管不着!
如菜已经做好了吵架或者干架的充分准备,只等翠花把话递过来,自己马上就接招,她没有想到翠花没有把难听话递过来,而是递过来一只竹篮,说,给你!刚刚摘的!李文木看到翠花递过来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刚刚摘下来的黄瓜和茄子,握得紧紧的拳头立刻松了下来,抬起头问翠花,说,老张在家不?
翠花笑容满面,说,在呢,在呢。李文木,我昨夜带回来两瓶好酒,你们过来吃早饭吧?
过了不久,张乙福和翠花过来了,两个男人坐在花树下说话,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做菜,厨房里不时传出愉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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