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有约】最好的居于视野之外

鲜然

       都说，活着不止眼前所见，一定还有另外精彩，那是远方。它在诗歌和音乐里，在别人的讲述中。于是，诗和远方靓丽登场，叫人心神向往，只想一探究竟。
       这一次，远方其实不远，二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山，叫蛮汉山。
       诗选哪一个？翻检半天，狄金森吧。因为她说，“尘世充其量/不过是个玩具”。

       蛮汉山属于阴山支脉。位于内蒙古凉城县的西北， 属大青山南支。它的林地有十万亩，其中的八万亩属于天然林。最具特色的是二龙什台和鹚崂台。因为时间关系，只走一处。我们选的是二龙什台，因为它的前身是蛮汉山林场，有天然次森林四万亩。
       如果说，云杉是去往自然客栈的路标，白桦就是最醒目护卫了。而自然之家的礼仪是，打开胸襟，献出一种又一种花枝。想起狄金森诗歌里的生死，爱恨，善恶，那是不同花卉所传达出来的信息，那是灯芯草、蓝铃花、玫瑰、苜蓿、草莓、三叶草，是狄金森的花儿，有独特的韵味。而我的，是这高原的植物所开出的花，野生的最自然状态的赤橙黄绿，是花荵、铁线莲、铃兰、舞鹤草、远志、棘豆……是一步一惊喜，看不够的姹紫嫣红。
       走在林间，处处是花。站在山顶，视野里最勾人的却是岩石。当地人把裸露山顶平坦处的巨大的石头们叫做飞来石。也有人说是陨石。那一块块各种造型的巨大石头，像是的希望，摊开在蓝天之下山峰之顶。它们一个个沉默无言，却说尽天下故事。而山峦层叠，山谷深深。这伤口裂开的如此阔大，可以投进生命一样。确实有生命在其中，野雉，石鸡，松鼠。听见斑鸠和布谷鸟的叫声，也听见黄鹂的叫声，以及许多的不知名的鸟叫声。凝神聆听，恰和狄金森诗一句：独自身陷一种境遇。只不过，我这个访客没有退出，还想着继续深入，品尝盛宴，无论是自然的，还得狄金森的。入手这一本狄金森诗集源于书名的吸引：《安于不定之中》。安于不定之中，喜欢着这样的一种状态，就像以不变应着万变。这样的状态也符合狄金森，一生侍弄过无数的花草，并将它们引入笔尖，却只旅行过一次。尽管一生宅守一处，尽管天地有限，狄金森却有着的广阔视野，并将接触的一切都采撷入诗，用手中之笔完满了人生之旅。


       狄金森说，成功之道，在于迂回。游山，游得也是一个迂回。惊喜总在迂回处。读诗，亦如此。
       狄金森的想象空间恢弘，具有梦幻味道。读来，会有一些晦涩，但正是这样的陌生，反倒会勾引好奇。好奇的结果是，一再阅读她。试图解读和理解。就像是，一再出行，不能称之为旅行的出行。就像这一次，一时兴起的探望。而狄金森亦有这样的时刻：“离开我们所知的世界/去往好奇的地方/就像孩子面临困境/前方是座山冈/山后充满魔幻/一切扑朔迷离，/但这神秘能否补偿/爬山时的孤寂？”
       相传，蛮汉山在隋唐时期被称作春山。感觉，就处处惊喜而言，拿春山来形容狄金森，也是极好的，她是跳跃的起伏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值得一看再看。若登山的过程是不断怀着期望探究，那么高处的好处是，视野开阔，再加上北方初夏的生机，完全可抵消连日来的沉郁。说到沉郁，有人认为狄金森诗沉郁的，我反倒不以为然。在她笔下，死亡并不是阴森恐怖的，她说，“前行是生命的状态/坟墓只是中转/假定为终点/令其如此讨厌——//隧道没有点亮/存在伴随高墙/也总胜过/根本就不存在——”。她说，“自我如柱——/足够信靠”。她说，“要造就一片草原，只需一株苜蓿一只蜂，/ 一株苜蓿，一只蜂，/再加上白日梦。 /有白日梦也就够了， /如果找不到蜂。 ”
        ——沉郁吗？她是这样的坚实而清晰，如此宽广。正如她所追求的那样，是“活的”、“有生命”的、“能呼吸”的。


       山野包容人的孤寂和落寞。融于山色中，就像是沉于另一个人的诗句中，这诗句是艾米丽·狄金森的诗句。
       狄金森有诗句说，最好的居于视野之外。让最好居于视野，读书，是其实的一种选择。
       那么，风景的风景在何处？ 在书中呗。见证陡峭，书中。观看怯懦，书中。品味未知，书中。经见波澜，书中。
       书上说荒野，于是出门，见证荒野。明白了石楠的样子，也见证了波浪。书里说海洋，于是出行，品鉴海洋。明白了水滴在海中的挣扎。那是“在别样的微尘，/有别样的神话”。于是，沙漠里，看见了流水的形态。人头攒动的街头，有了地老天荒的孤独感。
       书中的向往，书外的身临其境。若以诗歌展现，就是诗意的栖居了。

       哪个旅行最好？书呀。读万卷书。因为“没有任何护卫舰能像一本书/带我们离开陆地/也没有任何骏马能像一页/跳跃的诗——/这旅程最穷的人亦可/免受资费烦扰——/承载人灵魂的战场/何等简朴——”（狄金森）
       怎样的旅行状态最好？边走边读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呀。因为林中的小鸟，总是胜于笼中的。当然，这话之于我自己，或许有效。不能用于狄金森。她是个例外。她是自成一格的传奇——隐宅一生，却用手中之笔行遍世间，独放异彩。虽说，“最好的居于视野之外”，但，艾米丽·狄金森这样的，一旦入了眼，便拔不出去了。
       蛮汉山，我会再来。狄金森，会再读。

李立红

先占个然然的沙发               

柳藏

脚踩在地上，尘便开出花，结出果来。
泉州有座名山叫清源山，我曾游览多次。崖刻名胜不少，我却独记得一次迷路时的风景。因为不知方向，误入一处清静之地，却都是隆起的土包，我知道，那些都是坟墓，只不过长满了藤蔓，一丛丛的野花开得格处清丽，因此，此处显示出别样的静谧与祥和，还有一丝清芬之感。不知道为什么，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时的感觉，独自穿过那片坟场，仿佛与天地达成一种默契。瞬间永恒。

鲜然

柳藏 发表于 2019-6-23 20:50
脚踩在地上，尘便开出花，结出果来。
泉州有座名山叫清源山，我曾游览多次。崖刻名胜不少，我却独记得一次 ...

过去，见着坟堆会恐怖。母亲去后，不再恐怖了。但是见不得别人的长辈生病，见一次落一次泪。所以，总是避开。

这一篇，因为手中的狄金森即将收尾而起念。那日出行带着，原想着收尾的，可是只读了几首。还是在出发前接人的空档读得。前日起个头，昨日老家归来后匆匆完结。
所以起念，是因为觉得，把狄金森比作春山最好。属于临时起意。

但，今天看，或许，这个比，是错的。
春山，并不能概括狄金森。

鲜然

李立红 发表于 2019-6-23 19:42
先占个然然的沙发

等你指正。
李红中午好。

冷晰子

鲜然 发表于 2019-6-24 11:02
过去，见着坟堆会恐怖。母亲去后，不再恐怖了。但是见不得别人的长辈生病，见一次落一次泪。所以，总是避 ...

有时候，读书写字，就是偶然，偶然的邂逅了，偶然的有了意念。而这偶然的意念，比百思而得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冷晰子

鲜然到底是诗歌写得好，如此糅合，丝毫不突兀，自然而诗意。
旅行与书，交融得如此独具匠心。

幸福小草

无论居住何处，只要眼里的视野向上，那诗意就不请自来。

鲜然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6-24 15:15
有时候，读书写字，就是偶然，偶然的邂逅了，偶然的有了意念。而这偶然的意念，比百思而得的不知道好了多 ...

其实，先前的念头是，写马家辉的《死在这里也不错》。想着翻出书来再看看再说，一直没得空。

结果马家辉没写，有了这个。

柳藏

鲜然 发表于 2019-6-24 11:02
过去，见着坟堆会恐怖。母亲去后，不再恐怖了。但是见不得别人的长辈生病，见一次落一次泪。所以，总是避 ...

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阅读的内容正好和生活中的事相接洽，仿佛是某种启示，又如同正好走到了一座庙，心里恰好响起梵音。

最近琐事缠身，我经常安慰自己，为五斗米折腰是自然，韬奋也是自然。总想提起笔写点书话，但似乎都遥不可及。

鲜然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6-24 15:18
鲜然到底是诗歌写得好，如此糅合，丝毫不突兀，自然而诗意。
旅行与书，交融得如此独具匠心。

我是现学现卖。过段时间你再问我这些诗句，可能就不记得了。
现在，记下了，也就记下了。

而读诗，根本就在在读自己的需要。你需要它，它刚好在那里，就不会突兀。

鲜然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9-6-24 15:59
无论居住何处，只要眼里的视野向上，那诗意就不请自来。

其实视野向上还是向下，诗歌就在那里。
问候小草。

鲜然

柳藏 发表于 2019-6-24 19:42
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阅读的内容正好和生活中的事相接洽，仿佛是某种启示，又如同正好走到了一座庙，心里恰 ...

有就写，没有，就停一停。
当然，也不妨偶尔逼逼自己。

冷晰子

柳藏 发表于 2019-6-24 19:42
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阅读的内容正好和生活中的事相接洽，仿佛是某种启示，又如同正好走到了一座庙，心里恰 ...

与君同感。

   .

冷晰子

鲜然 发表于 2019-6-24 11:02
过去，见着坟堆会恐怖。母亲去后，不再恐怖了。但是见不得别人的长辈生病，见一次落一次泪。所以，总是避 ...

小时候去外婆家的路上，必定经过一座坟场，那时候怕呀，飞快的跑，越跑越怕，越怕越跑。现在想起来依然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