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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俩好久不见 文 邱天
哥俩在老家见面了。
哥是我，弟是发小阿德。那年我调到南方工作一别过去三十多年了，现如今都是白发苍苍老人。我做文字工作，手上没有茧，而阿德手上的老茧像石子疙瘩般，伸来握手，硌得我手心生痛，他还一个劲地掐，像老虎钳子绞铁丝。我却感觉这种亲情多年没见，心里挺暖和。
阿德不仅掐手，还拥抱，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天哥，发财了没？”这话不像他的性格。年轻那时，咱俩讲艰苦奋斗，讲改革开放如何赶上时代潮流。阿德缠着我让我教他文化，他说：“俺种田人泥腿子，不识字连个农药、化肥说明书注意事项都不识得，哪成？”现在，泥腿子讲发财了没有，袋里兜着钱，还伸手要钱，人心向钱看齐咯！
还别说，阿德真发财了。先是靠土地发财——村里荒地卖给开发商盖商品房，村里人都腰缠万贯了；再后来是阿德在景区边上搞“农家乐”办了个“吴德饭庄”，弄餐饮兼景区导游，更赚了不少钱。吴德本是阿德大名，但我还是问：“咋用这名呢？听着就是无德吗？”阿德说：“无德就无德，现在哪家餐馆、饭庄能有道德、能讲道德啊？”阿德大大咧咧说这话，我却犯浑，因为啥呢！
到“吴德饭庄”落座，我终于明白其一其二。饭庄后圈养的鸡，明明喂养掺调饲料，菜谱上明码标价却是喂养稻谷、玉米的“土鸡”。鱼搁在冰箱里，却说是“活鱼”。游客点“水煮活鱼”，大厨明明从冰柜取出冰冻食材嘛，不是现宰的呀？阿德说，游客玩了大半天，早过中饭的饭点了，饥不择食，谁还能品尝出死鱼、活鱼？而鸡汤呢，往里添加了祖传秘方佐料食材呢，饲料鸡也能烧出土鸡味，这是独门绝技。我纳闷了，阿德啥时候有“祖传秘方”了？阿德满脸藏笑：“这个是商业秘密，不能告诉你！”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看不懂阿德了，或者说阿德往“奸商”发展，应了时代“浊流”？
哥俩正聊着，路口来了一群游客。一个游客问：“老乡，公鸡山景区怎么走啊？”
阿德打起了精神，说：“此村不问路，带路有导游。”
游客问：“哪有导游呢？不是到了景区才有景区导游吗？”
阿德笑了笑，说：“俺老汉正是地地道道的导游先生，要想从此到鸡公山，必须请俺给你们导游。”
游客七嘴八舌说：“您老人家有六十好几了吧？还能导游？”“老头，你是黑导游吧？有导游资格证吗？”
阿德哈哈一声，说：“俺老汉从事导游十余年了，从来没有人查过导游资格。”
阿德顿了顿，接着说：“这么给各位先生、女士说吧，前面鸡公山景区门票80元一人，俺打五折收每人40元，带各位从俺家秘密经营的绿色通道过去，可以游遍整个鸡公山景区！”
游客起哄了，说：“这个怎么听着像偷渡哈？我们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阿德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各位如果不信，就请便吧！”
游客三三两两朝前走去，不多时却又折返回来了。原来前面是一处断头路，根本走不了。后来我才知道，阿德与其他村民早布好了“迷魂阵”，游客走来的这条路不是通景区的，游客被误导来到“吴德山庄”，就等着受阿德“屠宰”了。
游客只好让阿德“导游”了，每人40元，不给门票，却能进得景区，游遍鸡公山，也挺划算的。阿德的“生财之道”，正应着“盗亦有道”那个词，不脸红、不喘大气，收钱不手软。
后来我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再见到阿德时，他正在集市上卖苹果呢。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人正在跟他理论，说是短斤少两，“眼镜男”指责阿德的秤有问题。阿德怒目以对，说：“你不能怀疑我的秤有问题，我是诚实经营的。如果不信，提着你买的苹果到旁的秤上再称一下。”
“眼镜男”找阿德买的苹果3斤2两，就在刚才他到别处称了，不到3斤。他听阿德说再称，就拉着阿德到另一处摊位电子秤上再称，这回称出3斤4两了，“眼镜男”就纳闷，咋回事啊？其实，我在一旁早看出了端倪，当“眼镜男”跟阿德理论的时候，阿德魔术般往塑料兜里塞进了一个苹果，短斤少两变成多出重量。
这时轮到阿德不依不饶了，要“眼镜男”当众道歉，说：“我吴德从来诚实守信做买卖，你不能坏了我的名声！”后来，“眼镜男”毕恭毕敬向阿德道歉。就这出戏，无疑为阿德做了广告宣传。
哥俩好久不见了，这次见面，我的弟哟，咋成这样了？我不想往深里想……
（163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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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7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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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8-7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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