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记

董万军

                              看    病     记

                                                                董万军

       好像打从青春期开始我就一直虚火上行，一系列生理疾病也因为阳气亢奋让我受尽了上火的折磨。尤其是严重的口腔溃疡甚至曾经掠夺了我生活的信心和勇气。说句难听的话，每个月就像女人来例假一样，总会有那么几天严重的溃疡疼痛叫人夜不梦寐、痛苦不堪。虽说这种病暂且要不了小命，但每每发作之时，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得人茶饭不思、心烦意乱，严重时连说话、喝水都困难。十多年来曾经看了好多医生，可疗效甚微，往往大夫给出的解释也都千篇一率---阳气下浊、虚火上行、阴虚火旺…，我这个被一群死党戏称为“烂嘴王”苦命人真是尝尽了口腔溃疡的苦头。

       今年暑假期间老妈催促我，“趁现在假期，好好上医院检查检查……”坦白说，就因为这口腔溃疡，我几乎跑遍了县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医院，“头孢”不断升级，我这用药数量也跟着不断更新，可是真正的系统检查还真从来都没有做过。

       听老妈的话，我选择了县城最大的一家医院，那天去医院就诊的人可真多。好容易顺着一个个科室牌找到了口腔科，可是出其不意，竟然给咱了一个闭门羹。不过，人家科室的门上很“人性化”贴着字条呢--“请到‘肛肠科’找许大夫”！

       这“口腔科”咋就和“肛肠科”联系到了一起？这医院也太会开玩笑了吧。（后来才听说原来这许大夫承包了医院的“肛肠科”，所以大部分时间就呆在自家的科室里）

       照着字条上的联系电话我直接拨了过去，大约二十分钟过后，那位可敬的许大夫终于朝我走过来。

       瞧瞧！人家这胸牌上可是标注着“中国口腔疾病防控理事会会员”啊！看到这位口腔专家，我不禁纳闷儿——全材啊！口腔专家看“肛肠”，真滑稽！

      给大夫详细的介绍了我的病情，那许大夫可真敬业！一系列望、闻、问、切……过后，许大夫撂出这样二句话：“结婚了吗？在外面打过工吗”？

      虽然当时我不理解这样的两个问题给“口腔溃疡”有什么联系，可毕竟“医者父母心”！我如实交代了问话。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大夫接下来的这句话，“上‘生殖保健科’做个全面检查吧”！我顿时愕然，这下玩笑可开大了吧。我正想问清理由，还没等在开口呢，人家许大夫接了个电话就一溜烟直奔“肛肠科”而去。

     今天活见鬼了啊？本来看“口腔”咋就净和“肛肠”、“生殖”打上了交道？
   
     尽管内心里十万个不解，可是“听医生的话”这是连小孩都懂的道理。于是，一路迷茫我来到了位于四楼较隐蔽的“生殖保健科”，乍来这种地方，老实说，还真有些不适应。印象中，来这种地方看病的应该是看一些“不老实的疾病”的。好在这名大夫给我年龄差不多，说起话来自然好沟通。我又向他详细的说明了病情，那大夫可真是博学啊，从内科学、外科学、口腔科学……一直说到这最后的生殖科学。详尽到位的讲解让人倍感亲切。只是听着他的话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排除‘艾滋’的可能，‘艾滋病’的发病前期一般都伴有比较严重的口腔溃烂现象……”。

      我的妈啊！“艾滋”！“病不死，也会把人吓死的呀”！

     “为了安全其间，我建议你先做一个全面、系统的血液检查，以便临床确诊……”

      大夫看我那种惨相，赶忙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怀疑……”

       天啊！“只是怀疑”？我看你是要把俺吓死啊！

       拿着大夫给开的化验单，“血液常规检查、血液八项、HIV……”林林总总七八项检查呢！已经忘记当时是怎样走出“生殖保健科”的，只记得突如其来的情况一下子让我迷失了方向。

       拿着那些沉甸甸的化验单，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人“绝望”的滋味。

    “祸起萧墙”啊！懵懵懂懂的抽完血，懵懵懂懂的上楼、下楼，还记得那天我一共交了近600元的检查费。在做“HIV”检查时，那位中年妇女看我的眼神咋看咋别扭，就像自己真正“艾滋”了一样。

       由于HIV的检查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来，大夫让我耐心在家等通知。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感觉天气阴沉沉的，“山雨欲来”的阴霾一直笼罩在我随后的几天时间。

       回到家之后，我对这次的检查只字不提，尽力伪装正常状态，可我的内心却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我几乎就要崩溃了。我甚至不知道每一个明天开始的时候，自己该怎样面对所谓的“新生活”。

       死亡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我疯狂的上网查找有关“艾滋”的知识，“百度”所有的“艾滋”症状，我被查到的信息彻底击倒了。正如那位大夫说的一样，“艾滋”的发病人群中，患有严重“口腔溃疡”者居多。一遍又一遍的浏览着足以消灭人意志力的信息，我挣扎在绝望的边缘。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给我开如此荒唐的玩笑。我敢对着苍天发誓，我向来都是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啊！我怎么能得上这种疾病！想想大夫问我“可曾在外打工”？我这心里可更冤啊！凭心而论，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更可悲的是我那可怜的“祸根”如今也要和他的主人一同“蒙冤”啊！

      焦燥、恐惧、绝望、迷茫…无时无刻都在啃噬着我濒临死亡的灵魂。好在那些天妻子因为加班不常在家，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

      漫长的三天终于过完了，还记得那天早晨我鼓足勇气迈着“悲壮”步子走进了判我死刑的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我老远就看见当初给我“确诊”的那哥们儿。他似乎远远的对着我笑呢。

     “靠！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的病人快要死了啊，没良心的东西”！我边走边骂着他。

     “小伙子，化验报告出来了，你没事……”

       我“唰”地一下夺过他手中的化验单，

      “怎么可能？”

      “怎么着，你还真希望患上一次艾滋不成……”？那大夫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时我拿着化验报告呆呆地站在门口，想想大夫的话、想想化验报告，又想想当初所交的近600元的化验费，倾刻间我恍然大悟...........


                                                                董万军   2009年9月16日于淮源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董万军 于 2010-5-28 20:52 编辑 ]

曾经沧海

有点寓言味道的小说，构思、写法不俗，值得一读。

芳香碧丝草

幽默的语言，轻快的节奏，将自己的一次因空腔溃疡而走进医院的经过描写的滴水不漏，对于当下某些医院的医风给予了猛烈的一击！不错！
问好小弟！周末愉快！

邱天

文章很有讽刺意味，好读。主题直指时下大家最关心的“看病”问题，一些人怕看不起病，一些人怕医生乱诊断，没病都给吓出病来。这篇便是后者，主题意义深刻啊！

董万军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5-29 14:37 发表
有点寓言味道的小说，构思、写法不俗，值得一读。

多谢老朋友！
远握！ :handshake

董万军

原帖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10-5-29 14:54 发表
幽默的语言，轻快的节奏，将自己的一次因空腔溃疡而走进医院的经过描写的滴水不漏，对于当下某些医院的医风给予了猛烈的一击！不错！
问好小弟！周末愉快！

燕子姐姐好！
周末快乐！

董万军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5-29 15:18 发表
文章很有讽刺意味，好读。主题直指时下大家最关心的“看病”问题，一些人怕看不起病，一些人怕医生乱诊断，没病都给吓出病来。这篇便是后者，主题意义深刻啊！

问候邱版主。
送上祝福！
远握！

刘满园

是啊，写得不错，教育九年义务了，医疗实行改革了，我们的政府不断在提升服务，在转变职能，我们的惠民政策在不断改进，不断人性化，但我们的问题却越来越大，我们的升学难、就医难的问题，我们的上访问题，我们的环境问题，就是不能真正解决，原因究竟何在？读读此篇，或有所启示。也许，就是行业的腐臭恶习，就是我们的体制机制？整篇写得比较机智，叙述还可以再细密、语言还需要再锤炼。整体构思，主题立意都不错。

[ 本帖最后由 刘满园 于 2010-6-1 13:46 编辑 ]

董万军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5-29 22:16 发表
是啊，写得不错，教育九年义务了，医疗实行改革了，我们的政府不断在提升服务，在转变职能，我们的惠民政策在不断改进，不断人性化，但我们的问题却越来越大，我们的升学难、就医难的问题，我们的上访问题，我们的环 ...

多谢刘老师鼓励和支持！
再努力！
祝福！远握！

若谷

晕，还真是小说啊……
我们这儿患口腔溃疡的病人很多，急性的吃几副中药，慢性的只几样中药泡水喝，权当喝茶似的就治好了，没见弄这么大动静啊！竟然还……　吓死人的医生！

摇曳风铃

具有讽喻意义的现实主义小说。
问好万军。

鸽子杨军

好个医院，会吓死人的，不过，这也是惯技了！直面现实，直指当下！

刘满园

再次提读。

西北明月

好小说，学习！
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