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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丛中笑（1） 一 手机震动的声音像一只蜜蜂烦人的絮聒，坚持不懈地“嗡嗡着”。向明生撩开一只眼皮看了下来电是“曾小智”，划过去，接起来，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嗯”一声。 “向队，十分钟前接到群众报案，同心公园后门小径旁的草丛中发现一具四十岁左右女尸，目前，死亡原因尚未确定。”曾小智说。 “十分钟之前接到报案，而你现在还在办公室给我打电话？立刻出发，十五分钟后案发地点碰头！”向明生彻底醒了，跳起来套起一件外套就走。 二 向明生到达案发现场时，曾小智和其他警务人员也到了。 尸体趴卧在路边的草丛里，脸上蹭了泥，两只手手指甲里都是泥。路旁有一辆蓝白的共享单车。法医检测后说，死者生前用力抓挠过泥土，可能是为了缓解当时正在承受的某种巨大痛苦。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提取阴道分泌物化验后获悉，死者生前有过动情反应，但并未发生实质性关系。又过了一会儿，法医报告说，完全排除他杀可能性，是突发心肌梗塞，从自行车上跌落路边草丛，死亡时间初步推测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报案时已经今天早上六点半了，天都亮了好久了。在这之前都没人发现吗？”向明生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 “可能尸体给草丛遮挡了，不易发觉。今天报案的大爷说也是一时十万火急，想蹿到草丛里面尿一泡，才发现了尸体。”曾小智说。 “那他尿了没？”刘阳傻乎乎地问。曾小智白了他一眼。 “确定路边这辆倒地的蓝白共享单车是死者生前骑的吗？”向明生问。 “确定了。这辆车最后一次被人扫码骑走是昨晚十点四十，在距离同心路三条横马路的归处会所大门口。经过查证，就是死者李悦兰骑走的。” “哎，现在的人心哪，看见倒地的共享单车也不扶起来……哎向队，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能被人看见，怎么倒在草丛里的人你就保证一定没有人看见呢？”说话的又是刘阳。 曾小智朝刘阳一瞪眼，“看见了，人家吓一大跳就逃开去，懒得报警，你又怎么样？” 向明生这时候手里拿到了死者照片：一位看上去并不年轻的职业女性，短发，制服，淡妆，眉宇间有英气，更有忧郁之气。 “通知家属了吗？这不算什么谋杀案，只是这位李女士的人生突然中途掉了链子，然后老天派了一个陌生人来给我们警察叔叔报信。我们警察叔叔的职责就是赶快去告诉她的家人。”向明生不乏幽默地说。 三 张涛斋佝偻着背，胡子拉渣。他本来一直面无表情，但当他揭开蒙尸布，看到了李悦兰苍白的脸，情绪渐渐有了起伏。李悦兰脸上的泥已经弄干净了，但可能临死之前有过特别难受的时刻，以至于死了以后，眉头都是皱着的。张涛斋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去努力抚平李悦兰皱着的眉头。但他的手指一挪开，李悦兰的眉头又皱上了。张涛斋反复了三次，终于放弃，他抖着身子，用手捂着脸，哭泣起来。 “节哀顺变吧！李悦兰平时有没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向明生随口一问。 张涛斋控制了情绪，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他看上去像是想了想，然后说：“好像……没有呀！”他用了“好像”，说明他不太了解。 “昨天晚上，李悦兰为什么要那么晚回家？”向明生又说。 “她和我说，下班后有点事情……”张涛斋含含糊糊地说。 “昨天，10月18号，她是微信还是电话和你说的呢？”向明生又问。 “是……是昨天下班前，微信，还是电话……我也忘了。”张涛斋又说。 “那你把你10月18号下午的电话记录和微信记录，都翻出来给我们看下，我们确定下李悦兰最后一次和你联系的具体时间和联络方式。”向明生说。 “这……”张涛斋脑门上的汗滋地冒了出来。 李悦兰10月18号去归处会所前没有和张涛斋联系过，没打过电话也没发过微信。 “为什么要撒谎？”向明生在审讯室里冷峻地问张涛斋。 “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不知道李悦兰有没有心脑血管疾病，我也不知道她昨天为什么那么晚回家，你们不是会更加觉得奇怪，要对我七查八查？”张涛斋现在倒是放松下来。 “哎，我真的不知道她以前有没有病。她几点回家，也从来不和我说的……我们虽然没离婚，但……我们是各过各的。”张涛斋的解释也还是含含糊糊的。 张涛斋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警察我知道这个问题问你们不合适，我就是随便问一下哈，如果李悦兰生前还有贷款没还清，那现在她出了意外死了，这个贷款，会不会要我来还？” 向明生和曾小智还有刘阳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真的回答不上来。 四 “这个张涛斋，看着哭得很动感情的样子，原来对自己老婆的情况啥也不知道。还各过各的，看样子感情肯定不好。”刘阳说。 “刘阳你真八婆。”曾小智轻蔑地说。刘阳扑上去要撕他的嘴。 “走，同心路有家羊肉面馆不错，我请你俩吃面去。”向明生说。 吃面的时候，向明生又问：“归处会所是个什么地方？主要经营什么业务？” “呃，可能就是这种精油开背，瑜伽理疗之类的吧……”曾小智说。 “才不是！向队我已经去打听过了，归处会所那儿呀，是个特殊的地方。”刘阳话说了一半卖起了关子。 “怎么个特殊法？”向明生好奇地问。 “向队，那个女尸不是都不算案子吗？你怎么还这么感兴趣？”曾小智又问。 “我只是对人世和人心感到有些兴趣。”向明生吃着面，“一会吃完面，我们去归处看看吧。” “等等等等，向队，你确定要去归处吗？”刘阳着急地拉着向明生。 “是啊，难不成它对我不营业啊？”向明生就不主动问刘阳。果然，刘阳憋不住了，他拉着向明生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归处那儿，可是个给贵妇们逛的窑子……” 向明生和曾小智都愣了一下。旋即，曾小智说，“拉倒吧，还贵妇呢。李悦兰那天不就是去归处吗？她不是每天上下班除了倒两趟地铁，还得蹬那蓝白小共享吗？那能是贵妇吗？” 向明生颇赞赏地看了一眼曾小智。不过他没有接茬。按曾小智这么说，李悦兰的确算不上贵妇。但他已经查过了，李悦兰在一家互联网公司负责运营策划，也算高层管理者，月收入税后二万六，也算可以了，勉强算个小贵妇，偶尔光顾一次归处也不是不可以的。哎，时代都发展到女人可以逛窑子这一步了！反倒是男人，想逛也不敢逛了。向明生有点想发笑。可这女人逛窑子和男人逛窑子的心境一样么？男人是为找乐子，女人也是为找乐子吗？女人能在这叫做归处的窑子里找到乐子吗？ 说话间，三个男人警察就来到了服务员都是青年美男的归处会所。一队美男们神情诧异地哈着腰说：欢迎光临！ 啼妃2019年11月26日
（注：不参与加精与计酬，没有一一回复的习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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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6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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