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牛老伍 于 2020-2-21 21:27 编辑
我,周国平与书 ● 牛老伍
无聊才读书,好像就是说我的。 最近闲翻,和周国平“交上了朋友”,把他的散文“闲读”了不少。我发现这个哲学家兼文学家的文章里不少拿哲学家的眼光去发现文学的奥秘,这正是吸引我的地方,解了我不少谜团,也发现了新颖而不同的视角。 周先生文章很多,可谓著作等身了,据说是铁凝主席盛情邀请下进了国家队(中国作协),这是我今天准备聊周先生与书的时候,才八卦到了先生的一些“背景材料”,果然来历不凡。当然,一个人有多大的光环,与我读不读他的作品关系不大,我向来不喜欢先“读人”,再读作品,以为大红大紫会冲淡作品的滋味,这很重要,至少对于我是这样。
周国平喜欢读书,“即使是正经书,也不妨当闲书读。” 注1他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读书的法子,很多人也是这样读的,“譬如说《论语》,林语堂把它当作孔子的闲谈读,读出了许多幽默,”注1这就是说,深刻的道理,轻松的领悟,一旦焚香沐浴,凝神拜读,你的思想就神化了,思维就僵硬了。 或许你会问了,先生也会读“不正经书”了?我不知道这个不正经的范畴,倘若是指“不合时宜的”,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周先生确实也读,而且,“不正经”的书,正经地读:“上课时,课桌上摆着艾思奇编的教科书,课桌下却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如果说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哲学而仍未被哲学败坏,则应当感谢文学。”注2若文学书籍还太过“正经”的话,我以为于坚先生精彩的散文《少许量化》就是他“读菜谱”读出来的灵感。
无论书正经不正经,反正要我正儿八经地读,我是读不来的。映雪而读、凿壁偷光、悬梁刺股,遭那罪干啥?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随便捧一本,熏风袭来,以书合面,美美地打会儿盹,才是我幸福的时光。 话说回来,还是继续聊周先生和书。先生看了很多书,早就破万卷了,而且记得,可以信手拈来,这让我尤其佩服,也很羡慕,但是我不敢看太多,老花眼看得吃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两种人不可读太多的书,天才和白痴。天才读太多的书,就会占去创造的功夫,甚至窒息创造的活力,这是无可弥补的损失。白痴读书越多越糊涂,愈发不可救药。 ”注2先生是哪种人我不知道,而我是怕成为了书呆子,病入膏肓。
手不释卷,先生是怎么读的呢?前面聊到了读的形式,可以不正经,而读的实质极为重要,则不可以不正经。“任何有效的阅读不仅是吸收和接受,同时也是投入和创造。”他还说:“自我是一个凝聚点,不应该把自我溶解在大师们的作品中,而应把大师们的作品吸收到自我中来,对于自我来说,一切都只是养料。”注3早些日子在书评版写了不少读经典的稿子,同时也看到朋友们是佳作连连,现在看到先生这句,我被自己的“有效阅读”惊诧住了,思考着自己到底在阅读时“投入和创造”了什么?如果一无所获,还百般卖弄,把自己自觉划归后者(白痴),也就实至名归了。
我们总是讨论怎么读书,先生就说了“人们总是想知道怎样读书,其实他们更应当知道的是怎样不读书。 ”注2他这句话讲得很“哲学”,“天才和白痴都不需要太多的知识,尽管原因不同。倒是对于处在两极之间的普通人,知识较为有用,可以弥补天赋的不足,可以发展实际的才能。所谓“貂不足,狗尾续”,而貂已足和没有貂者是用不着续狗尾的。 ”注2他在天才和白痴中间加入了普通人。其实普通人也要考虑一下怎么不读。因为“许多书只是外表像书罢了,不过,你不必愤慨,倘若你想到这一点:许多人也只是外面像人罢了。 ”以前“书籍少的时候,我们往往从一本书中读到许多东西。我们读到了书中有的东西,还读出了更多书中没有的东西。如今书籍愈来愈多,我们从书中读到的东西却愈来愈少。我们对书中有的东西尚且挂一漏万,更无暇读出书中没有的东西了。 ”注2因此,博览群书似乎成为了一种不可能,也成为了一种恐怖的事情。为什么成为恐怖的事呢?“古来贤哲常论博学与智慧的不同,智慧是灵魂的事,博学是头脑的事,更糟的是舌头的事。而西塞罗讽刺这些博学家说:‘他们只学来和别人讨论,而不是和自己谈心。’”注2这种穷尽自己所学所读,只用来讨论别人观点不是很恐怖了吗?
遇到一本好的书,就好像茫茫人海遇到一位知心朋友。但是,“读书如交友,再情投意合的朋友,在一块耽得太久也会腻味的。书是人生的益友,但也仅止如此,人生的路还得自己走。在这路途上,人与书之间会有邂逅,离散,重逢,诀别,眷恋,反目,共鸣,误解,其关系之微妙,不亚于人之间。”注3先生这样把书人化,我也是醉了,而我更喜欢先生的直言不讳:“但尽管如此,我仍不愿同我所喜欢的任何一本书或一位作家厮守太久,受染太深,丧失了我自己对书对人的影响力。” 我、周国平与书,看来还是能够找到一些共鸣的。
注1:周国平:《孔子的洒脱》 注2:周国平:《书与人生》 注3:周国平:《人与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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