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vhq018 于 2020-2-22 12:33 编辑
用“猝不及防”形容本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蔓延似乎非常贴切。病毒在宏观世界是无形的杀手，我们无法用“眼见”而规避，或者战斗。这是猝不及防的客观原因。但我们常常忽略另一个导致猝不及防的原因：机制和人心。
如果没有信息，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身体感知做出一些行为，这叫“自我救赎”。但盲从和跟风的劣根性让绝大多数中国人把脑袋完全交给了别人，从而丧失了起码的自我判断能力，以至于1月1日看到那则“8名散布谣言者被依法查处”的新闻时，你是不是也狡黠地笑了一下并把它当做迎新年大快朵颐的佐料呢？请注意！举报这8名“散布谣言者”的人正是你，如今，你又义愤填膺地指责官员乱作为，好像正义的化身。你也可怜。因为你很委屈，你相信了另一种信息。
问题就出在你获得了信息。你选择了相信真正的假信息，助纣为虐还自以为做了一件崇高的事。这就是你——中国最广大的普通民众——在信息的海洋中放弃了自我，在信息不对等和话语权被人为吃了哑药的状态中，选择相信那些能够让文字变成特大号字体的信息声音高涨的话语，无论真假，而你，居然还用沙哑的声音为那些给你吃哑药的人助威。其实你完全可以沉默。佛是讲因果的，今天谈“疫”变色、全面封城、蜷在家里、脑门一枪一枪地被比划的结果，究其原因，是全民促动的，感染病毒是因为吃蝙蝠，没有吃的就没有烹饪的，没有买的就没有卖的，没有收购蝙蝠的就没有猎取的，而蝙蝠是省级保护动物，没有视而不见的执法人员就没有猎取的，没有推波助澜的也没有大量交易，这些都是“因”，它们共同促成了这个“果”，换一句话说，就是“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现在又恼羞成怒地到处嚷嚷：XXX要为XX事给XX人民一个说法！这个人民当然包括你。如果非要给个说法，那么，这个说法就是：你也是同谋。你一定很委屈：小民又能知道多少？这是事实，但事实不代表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而不用负责任。没脑子已经够不要脸了，再炫耀没脑子，那得多不要脸啊！白痴不可怕，可怕的是，白痴还要做点什么。
1月24日，国家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时，你有多么不甘，漫天璀璨的烟花宣示着你最后的欢乐，你愤愤地与众人碰完最后一杯酒，心里诅咒着那一条让你过不好春节的命令。然后，你迅速加入抢口罩、抢酒精、抢84消毒液的行列，接着你又抢双黄连、温度计，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特效药。这个时候，有脑子的人发出的任何信息都让你如获至宝，因为你没脑子，所以能省略判断的环节，于是你成为抢购的王者，心里别提多自豪了。你终于占得先机，一如“非典”时期你囤积的盐，即使没用，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拥有并戴上口罩，从心底生出优越感，于是你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那些没戴口罩的人。
戴口罩对吗？当然对。但事情就怕绝对。已经明确的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传染途径是：经呼吸道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在密闭的环境中形成气溶胶传播，以及可能存在消化道等传播，也就是说，只有在接触人或与人距离较近时，到口罩能有效避免传染。方圆几百米没人，环境优雅，你到口罩干什么？拒绝新鲜空气吗？如果空气中充斥着病毒，你戴口罩管用吗？有效的防疫手段中，“多通风”是其中重要一条，你在通风良好并且周围没人的环境中戴着一个破口罩自豪什么呢？在一个具有科学素养不到8%的国家，按科学办事的人就是老鼠，一群戴着口罩的人远远窥视着那个独自一人在河边或旷野中呼吸新鲜空气的人，拍下照片，以高度的责任心恶毒地呐喊：不戴口罩死全家！抗疫，再一次以劣币驱逐良币的方式湮灭了科学。
换个角度，一级响应意味着，公民的某些权力的暂时中止，单个的人要服从所有人的意志，谣言和恐慌加速蔓延，以及铺天盖地的口号标语。这个“所有人”，其实就是发布命令的和执行命令的，以及拥护命令的那些人，而拥护命令的那些人里当然也包括你。人心和世态在紧急状态下暴露得淋漓尽致。
“疫情就是命令，防疫就是责任”被逐级放大，好似另一场瘟疫，其势头和蔓延速度，远比疫情本身快得多。辟谣的永远追不上造谣的，看不见的病毒侵扰病人的肺，让病人喘不上气，看不见的声势却在侵扰人们的心，压的正常人喘不上气，于是我们学会了一个新名词“共情伤害”，其根源是放大的恐慌。一级一级的扩音器效果，到了具体人身上，形成震耳欲聋的噪音。不管有没有疫情，小区都戒备森严，所防所控的都是没病的人，中华大地霎时间空空荡荡，就好像武汉的蝙蝠扇动一下翅膀，960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全染上了病毒似的。无数小区的无数人在门口吵架，工作人员肯定有理，因为他们代表正义，而且背后还有强大的国家机器，委屈的居民像一只只小蚂蚁战战兢兢，今天让你从这个门进，明天让你从那个门出，今天让你填个表，明天给你办个出入证，转眼这些都作废了，又让你扫个二维码了！稍有疑义，立马声讨，破坏防疫的帽子比口罩多。尽管那些工作人员付出了巨大的辛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也真的让人感动，但说实在的，我不会感激他们，因为他们所为，是把形式落在实处，既浪费资源，又阻滞效率。有人替湖北和武汉的原领导鸣不平：他们付出了比常人多得多的辛苦，就不能给他们暖暖心吗？不能！没人会为那些砌墙拆墙再砌再拆的人所付出的辛苦感动，只有愤恨。
唯一值得同情的是，也许他们是机制的牺牲品。等待指示暴露了国家应对突发事件机制的缓慢。失去了灵活性的各级政府就像一潭死水，非外力才能激起涟漪。如果有标准化的应急分级响应预案并充分授权，那么各省市只需对照标准，该启动几级响应就启动几级响应就完事了，何以反应速度如此之慢？我不相信省长、市长脑子反应慢，因为在1月23日广东率先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后，全国各省市启动一级响应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然而，这种高度的一致性恰恰反映出应急响应的缺陷。各省市疫情严重程度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应急响应分级标准有严重缺陷，那么，高度一致的一级响应就存在某些省市乱作为的现象。难道出现几百几千上万的病例并有迅速蔓延趋势的疫区与甚至还没有出现疫情苗头的地区适用于同一个级别的应急响应吗？即使同一个省，不同的市、县、乡、村疫情状况也有天壤之别，那些既没有输入外来人员和本地返乡人员也没有接触野生动物的村、乡、县，跟着起什么哄呢？那些干脆没有病例出现的市跟武汉做出同样级别的响应，一级响应的严肃性体现在哪呢？按照这个逻辑，地球村的中国出现疫情，其他国家诸如美国、俄罗斯、韩国、日本、新加坡……也出现确诊病例，是不是也应该启动一级响应呢？世界卫生组织是不是也应该宣布地球村进入一级响应状态呢？但是没有，各国有高度的责任心，世卫组织也有高度的责任心，人家不跟着起哄，这才是对中国抗疫最有利的。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管住就死，放开就乱。无差别的防疫措施，使高速运转的中国列车突然停摆，也严重影响了抗疫工作本身，无效地占用和消耗有限的抗疫物资，使真正需要这些物资的地区得不到保障。四十亿人戴口罩，华夏儿女都睡觉，医生反而缺乏必要的防护用品，都睡觉，谁来保障疫区的后勤呢？抗疫与战争一样，考验的是经济实力。前方大战，后方得保障供给和后勤，必要时，得有人员补充，现在倒好，前方吃紧，后方睡觉，睡觉也就罢了，还对着空气放枪。严重违背了“精准施策”的原则。仗没有这么打的。
武汉空袭警报一拉响，全国对着天空开炮，也不管你那个地区离武汉十万八千里呢。有限的资源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有人会说，这叫“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一白遮百丑，不是不对，但“防患于未然”注重于“防”，“居安思危”注重于“思”，你完全可以根据本地区疫情状况，堵住传染源输入，思考并建立防疫预案，而不是跟空气抗疫。国家推荐网格化管理，不是让你画出网格，采取同样的方式进行管理，恰恰是让你按省、按市、按县（区）、按乡、按村、按小区、按楼栋进行差异化管理，力争达到资源消耗最小而防控效果最好。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杞人忧天”，喜马拉雅山雪崩，东南沿海地区人员撤离，就是杞人忧天，你连雪崩的影都看不见，撤个什么劲儿？难不成跳海？过犹不及，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事情都想要根据实际情况找平衡点，做过头了更害人。好在国家及时发现了苗头不对，不久按疫情严重程度划分出四类地区，分类管控，算是及时纠偏，各地区一看，对呀！于是也纷纷出台差异化防疫措施。早干嘛去了？这就是机制问题，机制不变，永远把脑子交给别人。“非典”时期，卫生部长被用来祭旗，现在，湖北、武汉领导也被祭旗，没有标准化、程序化的应急方案，以后遇到突发事件，还会有人被祭旗。
人心更禁不起检验。病毒好像有意在测试我们的虚伪，在我们最想展示亲情友情的时刻，威逼你亮出真心，冷酷就这样被展示出来。仅从铺天盖地的口号和标语就展示得通透：“有朋自远方来，诛杀之！”“带病回乡六亲不认敢从武汉来坚决不接！”“今年上门，明年上坟！”“今年过年不串门，来串门的是敌人，敌人来了不开门！”……还有更狠的，不忍再罗列。我们不是自诩为最重亲情和友情的国家吗？面对灾难这块试金石，怎么看见谁都像敌人了呢？一条贱命远比爱重要得多，看见谁都像病毒，提起湖北人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烧死所有武汉人。病毒伤了一部分人的肺，戾气却伤了人心。令人奇怪的是，你自己对同胞都这样，却反过来指责其他国家撤侨，你自己都将有病的没病的亲朋拒之门外，却反过来谩骂其他国家对中国人的警惕，完全不讲理了。电影《恐袭波士顿》有一句经典台词：“邪恶来袭的时候，你手上只有一件用来反击的武器，那就是爱！”是的，面对疫情，我们应该用爱化解危机，而不是戾气。我们应该为疫情倾注更多的关爱和实质性的帮助，而不是抱怨和指责，更不是抛弃。相信贴在援助物资上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比物资本身更让武汉人温暖。这才是行动上的“万众一心”而不是口号。
浅薄和庸俗远不止这些，无数人宅在家里宁可创造出无数奇葩庸俗的段子以证明自己智慧的存在也不愿意与家人享受一段难得的天伦之乐，即使快“憋死了”也不想安静地看一本书，或者科普一下，稍微提高一下科学素养。一段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日子，即将在喧闹中结束。许多人过去总是抱怨没有时间，现在时间给你了，你都干了些什么？多年以后，有人问起，那些天你干了什么？相信大多数人只记得一件事：快憋死了！“快憋死了”反映出我们浮躁的本性。我们早已不习惯安静了。因为我们已经把浅薄和庸俗植入骨髓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新型冠状病毒终究会灰溜溜离开中华大地。但我们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本来可以少付出得多。相信不久，我们又可以自豪地宣布：我们取得了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伟大胜利！也许，急性子的人已经写好稿子，就等着第一时间发布这个“伟大”的消息呢？但如果我们扪心自问，用本该花1块钱办成的事，花了100块钱，算“伟大的胜利”吗？毕竟，一个懂得反思而不是只知道自我表扬的民族才是真正成熟的民族。
过度防疫，既是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教条主义结下的恶果，也是全民推波助澜、缺乏科学精神、自私自利生下的怪胎。我们敢反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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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21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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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22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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