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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113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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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3 16: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只蝎子沿着墙根往上爬,它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爬到一半。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盖住蝎子,拿起蝎子,放进嘴里,嘎嘣脆响几声,蝎子就被嚼碎,吞进肚子,女人舔了舔红唇,神情极其满足。
  ——女人心
  矩尺形的闪电劈破黑天,浓雨涌落,城市湿了。
  五金店的屋檐下,雨霏瑟缩着身子,等这场雨过去,好回家。可是,雨好像偏偏跟雨霏作对,下了一阵,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大。
  公路上的水齐膝盖了,偶尔一辆车呼啸而过。
  半夜,一辆车也没有,闪电不劈了,雨停了。
  漆黑的街上,雨霏打开手机微弱的光照着地,快步地走,恐惧象是藤蔓爬到雨霏的身上,狠狠地箍住雨霏。
  过了一座桥,一条巷子,有一家小卖铺,亮着灯,没关门。
  雨霏买了一个面包、一袋牛奶、一包辣花生,付账时,左脸被烧过的中年女人说:“你要小心,半夜一个人走,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儿,要不,今夜你住在我这,免费。”
  雨霏连连摇头,一头扎到漆黑的街上,要是老板娘的脸上没有丑陋的疤,或许会很愿意住下来。
  雨霏的身体和黑色混为一体。
  王娟的双拳握紧,锤着玻璃桌,把玻璃锤破了也浑然不觉,好心的收留她,她还不愿意,要是脸没被烧过,她会很乐意住下来。
  “娟儿,娟儿,你下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叫。
  王娟的脸上浮现神秘的笑意,关了门,关了灯,打着手电筒踩着楼梯一步步下去,下到三层,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从裤兜掏出一串钥匙,锁被打开,‘嘎吱嘎吱,’铁门开了,一片漆黑,一股腐烂的气味直扑而来,王娟深深地吸着腐烂的气味,摸到墙壁的灯开关。
  灯昏黄,昏黄的灯光下,李豆豆坐在瓦片上,摇晃着身子,流着涎水,看见门口的王娟,眼神亮了。
  刚才就是李豆豆叫得王娟。
  王娟用衣袖擦了擦李豆豆嘴巴上的涎水,拍了拍李豆豆的脑袋:“豆豆,刚才一个女人买东西,我好心收留她,她竟然不愿意留下来,你让她回来。”
  “娟儿,我就是听到你和那个女人的话,才叫你的。”抽掉屁股下的瓦片,摔在墙上,‘嘭’地一声,碎成八块。
  吻了一下王娟的烧疤,出去了。
  王娟满足地笑了。
  没有走多远,雨霏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逼近。狂跑,一脚踏空,掉到下水道,空间狭小,雨霏差点无法呼吸,摸到脚边的铁栅,它的作用是防止垃圾流下去吧。
  摸到电池、手机,按上,还能用,可惜停机了,不然能打电话求救。
  铁栅不高,弄断栏杆,一个人还是能过去的。
  它牢固的焊在下水道的水泥壁上,没有铁工具,用手掰不开。
  照了照四壁,它是圆的,要徒手爬上去不可能。
  下水道的入口一个黑影晃动,他是追自己的人?他是谁?为何要追自己?劫财?劫色?两种可能都有,老板娘的话是对的,下暴雨的夜晚,一个女人在外面走很危险,很后悔没有听老板娘的话。
  关了手机,蜷在角落。
  不上去,他也拿自己没办法,天亮了,有人路过,叫人,会被救的。
  只是今夜,有些难过,比起失去生命,这算得了什么?庆幸能掉在这里,不然,被追到,不知会受到什么伤。
  蜷缩了一会儿,腿、手、半截身子麻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舒服多了,又蜷在角落。
  周围很静,疲惫袭来,雨霏睡着了。
  天亮了,雨霏睁开双眼,揉揉眼睛,下意识地摸手机,没有摸到,找了一圈,没有。
  奇怪了,昨夜明明用了手机的。
  看到手机在铁栅那边。
  伸手去拿,够不着。
  手机怎么在那?昨晚自己睡着了,是什么东西把手机弄到那的?
  雨霏大声呼救,以期有人能听见,救自己出去。开始满怀希望,后来,失望了,喉咙快喊破,也没有一个人来。
  下水道周围没人?要是这样,会被困死在这里。
  铁栅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惊悚抬头,十几条蝎子在朝雨霏爬来。
  雨霏靠在墙壁,惊恐地瞪着赤红的蝎子。
  一只蝎子爬到雨霏的黑鞋上,一只爪子撩起雨霏的黑裤管,钻了进去。
  雨霏跳起来,拍掉蝎子,蝎子咬住雨霏的手指,雨霏的手指变黑了,就象白纸上洇开的墨。雨霏疼得龇牙咧嘴,一口咬住蝎子,吃了进去,味道有些生涩,有些恶心,吃进去后,手指不疼了,手指上的黑色也在慢慢地褪去,或许,蝎子能解毒。
  于是雨霏扑向墙上、爬过铁栅的蝎子,一个一个吃进肚子,神情极其满足。昨夜,弄走手机的就是它们吧。
  试着掰铁栅,纹丝不动,牢固无比。
  一块石头掉下来,砸在雨霏的大腿上。
  雨霏扯着嗓子尖叫,换来的却是无声。
  他扔得石头?他还没走?唯有他能让自己上去。
  “我不知道你是谁?要我的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雨霏喊着。
  下水道入口露出一张脸,浅黄色的短发、大眼、尖下巴。
  害自己的人,长得这样,雨霏想。
  这是漂亮的女人,比王娟漂亮多了,雨霏熟睡时,李豆豆看过,现在看还是这样觉得。
  李豆豆盖了井盖,回到小卖铺。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女人在下水道被困死,死后,自己捞起尸体,放到美丽屋,制成树胶模特。
  王娟会越来越爱自己,哪怕她的脸上有烧疤,在自己心里,她是最美的。
  雨霏跟昨夜一样蜷在下水道角落。早晨,拿起石头砸铁栅,石头碎了,铁栅还没断,有些松,一直摇晃,越来越松。
  用了小半天时间,铁栅终于断了一根,又断了一根,雨霏紧紧地握着手机,钻了过去。
  爬过低得只能容一身的地方,前面很大,昏黑的看不清什么。
  隐现台阶,拾阶而上,顶开四方形的铁板,头伸出来,在一栋二十几层高楼的后面。
  铁板四周,草茂盛,从里面出来,才知道这有铁板,从外面,一般很难看见茂盛的草丛下有铁板。
  侥幸地逃出,惊魂未定的雨霏招停一辆黑车,钻进黑车,刚钻进,就急迫的要跳出,门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无法打开。
  车呼啸而去。
  开车的是李豆豆,涎水流了一大片。
  “113小姐,欢迎您到美丽屋。”李豆豆摇晃着方向盘,瞥着雨霏说。
  “放我出去。”雨霏对着李豆豆乱踢,一脚把李豆豆踢到车外。
  李豆豆在公路上滚了几个圈,一动不动了。
  车在公路上疯跑。
  不会开车的雨霏手握方向盘,踩着油门,轰隆一声,撞在枯树上,树被拦腰撞断。
  雨霏惊慌地跳下车,朝前跑,怕车爆炸。
  绊到一具肉体,趴在地上。
  李豆豆瞪着雨霏,爬起来,拖走雨霏。
  快到小卖铺的时候,李豆豆弄晕雨霏,背起雨霏到美丽屋。
  从美丽屋醒来的雨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个劲儿的发抖,再也喊不出声。
  石灰剥落的一面墙壁上,全是女人的照片,没有一张没有伤痕,是完整的。
  屋里堆满树脂模特,和墙壁照片上的女人的样子像。
  李豆豆坐在摇椅上,转着轮子进来。
  “113小姐,欢迎您到美丽屋。”说着,流着涎水的嘴巴在脏兮兮的衣袖上蹭了蹭,拍着手。
  横起一腿,近处的树脂模特倒了,掰开树脂模特的肚子,从里面滑出一具人体骨骼。
  手中变戏法般的出现一根水晶棒,指着墙壁照片上一个女人的脸,没有脸的身体,炫耀地说:“这具骨骼就是这个女人的。”
  “113小姐,您是美丽屋的第113具尸体。”
  “112具尸体不听老板娘的话。让她们免费在这里住一夜,她们不住,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水晶棒从雨霏的脸滑到脚,啧啧称赞:“真是完美。”
  水晶棒的圆头露出刀片。
  “豆豆。”
  听到叫声,李豆豆收起刀片。
  “这具113小姐的尸体交给我处理吧。”王娟说。
  李豆豆没有说话转着轮子出去了。
  王娟关了铁门,靠在铁门,嘴角挂着笑,邪冷的眼神射着雨霏。
  寒流流遍雨霏的身体。
  王娟逼向雨霏,雨霏一屁股坐在树脂模特中间。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惊恐地嘶喊。
  王娟转动一个女树脂模特的头,里面有细红丝,拿出来缠在手臂上。
  雨霏的双腿不停地蹬着,想站起来,却无法站起来。
  王娟取下细红丝放在手中。
  雨霏知道,接着,她会把细红丝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拉紧,直到自己无法呼吸。
  王娟趴开树胶模特,站在雨霏身后,蹲下。长发垂在雨霏的脸上:“早跟你说了,半夜,尤其是下暴雨的半夜,一个女人不要到外面走。要是听了我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在这里。”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雨霏哀求。
  王娟抹去雨霏脸上的眼泪,把细红丝放到雨霏的脖子前,慢慢地收紧。
  瞬间,雨霏不哭了,不动了。
  王娟的手松了,狂热的神色消失,细红丝完全回到手中。
  雨霏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不停地咳嗽,王娟已经出去。
  诡异的气氛充斥满屋,雨霏疯了一般找出去的方法,唯一的门被锁住,唯一的窗口通不过一个人,四壁是水泥墙,坚固无比。
  站坐不安,浑身抖个不停,也许,下一秒,就要到阎王爷那儿报道。
  雨霏想爸爸妈妈,爸爸在冰厂制冰,每次回来,手都是肿的白的,嘴周围的胡子总是硬硬的,擦在脸上又痒又刺肉。
  妈妈是殡仪馆的化妆师,身上总是有股味道,雨霏有些怕妈妈,觉得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只有爸爸妈妈。
  痛哭流涕,对不起他们。
  死了,他们会很难过。
  ‘咯吱,’铁门开了,李豆豆端着盘子站在雨霏面前,盘子上有碗,碗里有饭菜,雨霏接过狼吞虎咽。抹了抹嘴角的油,很满足。
  李豆豆转身,雨霏抄起枯骨一下一下打在李豆豆的头上,李豆豆倒下,雨霏扔了枯骨,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凝固的朝铁门外狂奔,到了一条S形的长廊,长廊两边的墙上画满狰狞的人头,仿佛随时会从墙上出来,咬住自己,把自己撕成碎片。
  一个劲儿地跑,踩上台阶,脚下一滑,趴在台阶,听到脚步声,惊悚的回头,一片黑暗扑来,雨霏失去了知觉。
  一盏昏黄的灯光下,雨霏躺在铁架床上,沉重的眼皮睁开了。
  从铁架床上坐起,头碰到头顶散着昏黄光的灯,灯摇摇晃晃要掉的样子。
  踩在地板,冰凉传入脚心,才发现,没有穿鞋。
  右腰有些疼,手一摸,有一条细细的伤口,没有伤到皮下组织,不然,划破了腰,能取到内脏。
  这里没有满屋的树脂模特,这里除了灯,其它一切都是黑色的。
  鞋在漆黑的铁架床下,穿上,要出去。
  敲击一堵墙,墙从中间开了,这里有路。
  心中窃喜,或许能逃出去。
  路漆黑,如瞎子前行。
  行了一段时间,看见淡淡的亮光,到了出口,出口在城市的郊外。
  坐在草地上,雨霏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
  不过,一会儿,雨霏淡淡的眉毛就皱起来,因为,在一棵半枯的树杆上挂着一双漆黑的长靴。
  这双靴雨霏很熟悉,是爸爸的靴子,在冰厂上班时穿得冰靴。
  爸爸的靴子怎么在这里?这里离冰厂很远。
  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详的事,浮躁不安。
  跑出草地,草地前面是殡仪馆。
  看着建德殡仪馆几个字,这是妈妈上班的地方。
  太阳骄辣,到了中午。
  雨霏的脑袋有些晕,冲进殡仪馆,问负责火化登记、发骨灰的王阿姨。
  王阿姨的眼神怪怪的,语气冷冷的:“我又没有管着你妈,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撂下这句话就低头看手中的报纸。
  雨霏越加不安,王阿姨一直对自己很好,以前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不安归不安,还是要找妈妈,问了妈妈的几个同事,都说今天妈妈没有上班。
  雨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以为爸爸已经被推进火炉。
  走出殡仪馆,望着直刺眼睛的太阳,太阳下被风吹得哗哗响摇来摇去的树。心里竟有些隐隐的快乐,爸爸没有出事最好,也淡淡的希望爸爸出事。这让雨霏觉得自己被罪恶包裹,惩罚一定会降临在身上。
  破烂的站台,44路公交车驶来了。
  门自动弹开,雨霏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车爆了怎么办?城市里,乡村的路上,每时每刻都会发生车祸,身体和脑袋分家了的,四肢变形了的,内脏掉了一地的,瞬间,生死相隔,毫无痛苦,就象困极的人坠入无梦的睡眠中。
  喇叭不耐烦地响了,惊醒沉思中的雨霏,跨上车,车门自动弹上,车里除了穿着蓝色工服的板寸司机,没有其他乘客。
  雨霏拢了拢额前的细长发,坐在黄色的孕妇残疾人专用座位上。
  窗外的风景单一,心忐忑不已。
  板寸男不时从后视镜瞟自己,眼神邪恶。
  雨霏装作没看见,‘哐当哐当,’公交车前行。
  有站台没有停。它驶出三环,一路北上。
  雨霏鼓足勇气走到板寸男身后对板寸男说:“到了,我要下车。”
  板寸男笑了,露出黄色的牙齿,没有停车。
  雨霏推搡板寸男。
  板寸男从后视镜瞟着雨霏说:“这辆车从起点到终点,中间不会停。”雨霏猛然记起来,1994年,本市发生过一起惨烈的爆车事件,电视台,报纸都播报过。
  1994年4月14日晚上,44路公交车从南门出发,途径二十站,终点站是四野村。
  半途和对面驶来的公交车相撞,爆炸了,车上的四十八位乘客全被炸成碎片,从这之后,44路公交车就停止了运行。
  今年是2014年4月14号,时间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受到极度的惊吓,一心想回家的雨霏看见44路公交车,没有想起以前的车祸就上去了。
  记得,车在南乡路和迎面驶来的公交车相撞,爆炸了。
  这次,要是没有在南乡路前下车,两车还会相撞,还会爆炸。
  雨霏的神情狂乱,神经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见推搡板寸男,板寸男不停车,雨霏揪住板寸男的后衣,往后一拖,板寸男就躺在车板上。
  方向盘失去控制,车乱撞。
  雨霏拿起挂在窗壁的红色救生锤,敲击玻璃,玻璃被敲出一个窟窿,雨霏穿过窟窿,双腿却抬不起来,因为两只脚被板寸男的粗手紧紧地按住。
  一块玻璃扎进雨霏的肚子,雨霏扯掉一块玻璃,朝板寸男扔去。
  板寸男裂叫一声,用手捂住眼睛。
  雨霏从车窗掉下,滚在公路上,身子曲着,有那么几秒钟,无意识。
  44路公交车冲进菜市场,撞到水泥柱,停了下来。
  从菜市场跑出很多人,神色惊恐,围在44路公交车边,议论着什么。
  雨霏的意识恢复,身体没有大碍,挤到人群中,听他们议论什么。
  得知没有人死伤,才松了一口气,要是有人死伤,自己脱不了干系。
  公交车冒起滚滚浓烟,不寻常的燥热充斥着空气。
  “要爆炸了!”雨霏尖叫一声,拔脚就跑,热浪袭向背,扑倒身体,
  ‘嘭’的一声巨响,公交车爆炸了,菜市场垮了,趴在地上的人纷纷起来,自己的一声尖叫起了作用,听到尖叫声,人群没有前进而是后退,接着车爆炸,没有死伤。
  “你是好人。”一个驼背老人颤抖着花白的胡子,瘦手握住雨霏的手,看着雨霏的眼睛说,老人的眼神浑浊。
  雨霏羞涩地笑了,挣脱老人的手,到了广场,广场上的人头跟蚂蚁一样多,电视上播着最新的新闻,一个挺漂亮的女记者站在爆炸现场,手中拿着话筒,叽里咕噜地说着爆炸经过,好像她是亲历者。
  雨霏听到的公交车不是44路,没错,不是44路,是77路。
  上车前看见的明明是44路,现在怎么成了77路?况且,板寸男也说过这辆公交车是44路。
  要不是听到这辆车是44路,就不会那样慌乱,不会袭击板寸男,或许车就不会爆炸。
  板寸男现在在哪里?
  他可能来不及跑出来,和车一样被炸成碎片,自己是杀人凶手。
  为弄清公交车是44路还是77路,雨霏大胆的再来到爆炸现场。
  公交车只剩铁架子,有的漆黑一片,有的还保持原来的颜色,翻过几堆焦炭般的碎片,找到黑色的车牌,它虽漆黑,它上面的字虽漆黑,瞪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没费力,雨霏就认出了,77路,天,这真的是77路公交车。
  雨霏的大脑有一瞬间短路,自认为自己的视力不错。
  问了旁边的人都说是77路公交车。
  雨霏到路旁的电子路程表上查,查了三遍,没有查出44路公交车。
  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时间,2013年7月32日晴星期二。
  今天明明是2014年4月14日。
  消防队终于来了,冲在最前面的是胖子戴着头盔。
  抱着水管,朝着没火的地方乱喷一通。
  其中一个队员不停地拍照,拍着拍着停了下来。
  脱下头盔,他的脑袋扁扁的,凹凸不平,好象被什么铁家伙夹过。
  看见扁扁脑袋不停地拍自己,雨霏冲过来抢扁扁脑袋手中的相机。
  扁扁脑袋见状转身就跑。
  跑过几条街,弯腰双手撑着大腿,‘呼哧呼哧’地喘气,很久没锻炼了,小跑一会儿跟要死了一样。
  雨霏从街角追来,眼射凶光,揪住扁扁脑袋,抢走扁扁脑袋手中的相机。
  相机是佳能的,好牌子,打开看,越看雨霏好看的秀眉就皱得越紧。
  拍得照片很清晰,让看见照片的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其中有几张拍得是自己,站在公交车的残骸中,怒视着拍照片的人。
  黑衣、黑裤、黑鞋、黑长发、黑手、黑脸,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影子。
  ‘呼啦’几下,把拍得自己的照片删了,要扁扁脑袋再给自己拍。
  扁扁脑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握稳相机,按了快门,‘咔嚓,’孤凄街上的雨霏就被定格。
  雨霏抢过相机,跟前几张一样,黑衣、黑裤、黑鞋、黑长发、黑手、黑脸,不像人像影子。
  “你,你不是活的吧?”扁扁脑袋终于鼓足勇气地问,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感觉好像在冰窖。
  要是没看照片,雨霏会说,你诅咒我,我诅咒你全家死光。
  雨霏迷惑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问扁扁脑袋:“今天是哪年的几月几号?”
  扁扁脑袋说:“2013年7月23号。”
  “不是2014年4月14号?我记得今天是2014年4月14号。”
  扁扁脑袋干笑几声,很快不干笑了,这女人早死了,不然,拍照时,她怎么没有实体,只有影子?
  今天不是2014年4月14号,可以肯定,自己1988年生,今年实岁25岁,去年是本命年,诸事不顺。
  雨霏走了,脑袋里的神经象被浆糊糊住,转不起来。公交车爆炸,惊魂未受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没坐车,走路,浑身是汗。看到一栋红墙琉璃瓦的尖形屋,这是自己的家,周围的花草繁盛,芳香四溢,招蜂引蝶。
  骄辣的太阳恨不得把人晒脱皮,银色的门紧紧地闭着,门顶有一串风铃,风一吹就呜呜地响。
  敲门,里面没有动静,门未开。
  拿起榔头,打歪门把手,还是没开。
  踮起脚透过窗户看里面,被漆黑的窗帘遮住,窗户锁了。
  榔头击在玻璃上,玻璃碎成玻璃雨,钻进去,屋里漆黑。
  客厅,一具铜色的木棺印入眼里,雨霏退在墙角。
  没有盖子,盖子不知道在哪?木棺里有什么?
  雨霏一步步朝木棺逼近,木棺里躺着一个人,苍白的脸,短粗的胡子,红围巾围住脖子,红色的衣服,红色的鞋。
  他不是别人,是爸爸。
  爸爸的脸虽苍白,却比往日帅,是妈妈化得妆吧?
  手触摸爸爸的头,后半边是空的。
  ‘咯吱’门开了,提着化妆盒的妈妈回来了。
  头发高高挽着,涂了口红,脖子雪白,穿着粉色长裙,粉色高跟鞋,见到雨霏,‘啪,’化妆盒掉落到地,化妆工具散落一地。
  “妖精!”把爸爸还给我!
  雨霏冲上去推倒妈妈。
  捡起细剪,插向妈妈。
  雨霏的妈妈欣怡夺走细剪,扔了出去。把雨霏搂在怀中,雨霏奈何不了妈妈了。
  欣怡的手松开,雨霏看着爸爸的尸体,神色安详,死时,没有痛苦,或许是妈妈化得爸爸没有痛苦。
  欣怡细嫩的手在雨霏的脖子上滑着,眼神柔和。
  “木棺盖还在赶制中。”
  漆黑的窗帘前:“早晨,我看见你爸爸的尸体,挂在树上,后面的脑袋被削了。”
  “建德殡仪馆后面看见的?”
  “是的。”
  那双黑色的冰靴还在风中摇摆。
  雨霏的手指关节泛白。
  拍死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血和残肢凝结在一起。
  和妈妈的关系更疏远,三天后,爸爸下葬了。
  座机电话一根筋地叫,是自称李优的男人打来的。
  雨霏被解聘,八号到财务结清工资。
  搜刮往昔,毫无工作的记忆,还是去了。
  财务小姐热情洋溢,把一叠钱放在雨霏手中,
  临走时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雨霏,你给明星化得妆那么好,人走茶不会凉,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你跟李董解释一下,还在这里上班。”财务小姐甜甜地说。
  把钱存入银行,街上人流车往,雨霏抱住脑袋,脑袋很疼。
  一切都是从漆黑的屋里出来后变的,视觉错位,时间混淆,一些记忆缺失。
  那时只注意腰的伤口,没注意脑袋。
  躺在铁架床上,有什么人动了自己脑袋里的神经。
  唯有重走一遍,才能搞清原因。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瘦弱的身影,踩着雨水,趴在墙壁。
  烧疤脸女人的小卖铺的灯熄了,卷帘门拉下。瘦弱的身影抡起铁石把烧疤脸女人砸倒。
  “娟儿,娟儿,你下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叫。
  这是浅黄色短发,大眼,尖下巴男的声音。
  久未回音,李豆豆疑惑,抹去下巴的涎水,楼梯幽暗,习惯了。
  今夜,它却散着往日不曾有的幽恐之息,手电灯亮,地上蜷缩一人,灰衣、灰裤、蓝色凉鞋、卷发。只看背,李豆豆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奔近抱起王娟,头有几个不规则的洞。
  警惕陡增,只是晚了,凉气拂身,李豆豆趴在地上。
  李豆豆坐在铁椅上,醒了。
  昏黄的灯对面,有一个人是雨霏,雨霏的身材完美,微卷的黄发披肩,露齿明眸含笑。抱着一具女树脂模特,抚摸树脂模特,卸掉头,一条条蝎子出来。
  成群的蝎子爬向李豆豆。
  李豆豆被蝎子湮没。
  几欲张口,没有吐出字,嘴里钻进几只蝎子,堵住喉管。
  一道惊雷劈下,小卖部的屋顶被掀开。
  水顺楼道涌下。
  蝎子被水冲走,湮没李豆豆,只要雨霏愿意,李豆豆会死在这里。
  李豆豆嘶豪地说了雨霏受害的始因,未答应王娟住在店里,要是王娟没有烧疤,所有半夜路过的女人会很乐意住下。
  王娟的烧疤,利刃划成,月圆的月,情人湖心,闺蜜的硫酸泼在脸上,闺蜜喜欢王娟的男朋友,后来,王娟的男朋友和王娟的闺蜜结了婚。
  水湮没李豆豆的头,雨霏解了套住李豆豆手脚的铁链。
  李豆豆的神色怪异。
  又是一道惊雷,一道矩尺形的闪电。
  李豆豆咬向王娟的肚子,那种疯狂的样子比野兽更疯狂,要吃王娟的心,和王娟永远在一起。
  王娟的双目睁开,吓得李豆豆瘫在地上:“你、你你不是死了吗?”哆哆嗦嗦地问。
  “你这么想我死?”神色疯狂,掐死李豆豆。
  “我爱你。”死时,李豆豆说。
  “蠢货!”王娟在李豆豆脸上啐了一口。
  一切不是意外,是王娟的精密计划。
  十年前,王娟和欣怡是闺蜜,王娟的男朋友是雨痕,雨霏的爸爸。
  情人湖心,用利刃划王娟的脸的是欣怡。
  十年后,王娟和雨痕偷偷摸摸在一起,雨痕说:“欣怡虽漂亮,她的心却是冷的,她的身上总是有死人的味道。”
  欣怡杀了雨痕,在建德殡仪馆后面,那么残忍。
  车祸是真的。
  扁扁脑袋拍雨霏,把光调成黑色,拍出的人都是黑的。
  王娟给扁扁脑袋钱,要扁扁脑袋这样做。
  几天前,王娟把雨霏弄晕,关到黑屋,划破她的腰,但没取内脏,让她害怕。给雨霏注射过量的瑞芬太尼,瑞芬太尼腐蚀了雨霏的脑神经。
  王娟说:“我要让爱我的人为我死,我爱的人为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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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5 17:33 | 只看该作者
神秘的美丽屋,一百多具尸体,小说充满怪诞惊悚的画面,这一对夫妻有着怎样的心理扭曲,女主人公命运如何?小说铺垫充分,故事性强,营造了神秘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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