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柔的药 于 2020-3-26 11:56 编辑
美人如斯 文:温柔的药
看有人写关于柳公的文字,江雪落在远方,它用白蕴含那时心历,沉浮有法,来去有度,已然与我擦肩而过。再回首,顾及的小石潭水也蛇行般没入旷世之外。我早已忘记年少时背读它们的心情,或许只是为了完成作业,对于写作背景和人物内心的暗流并未加以关注。如若此时阅读,我也宁可舍去那个时代的话外音,仅仅沉浸于一次亲友间的游山玩水。
暗思量,我也能做到,第一时间里想到那个蓑笠翁的表情与冬天是同一步调。雪在烧,血也正在烧。而身外一切如此寂静,恍如与盛世隔开一道红尘。想要说的字,在他人的笔墨里低去,而我也没有更好的袅袅,向柳公的致意。不如,寻着他的名字,去摆渡他的一些陌生诗句。
春天让幻想偏于温柔,我常常不由自主地夸大梦与现实之间的合理性,不去讲究文章的可比性。你不能知晓,我院子里的垂丝海棠是如何引诱我的靠近却漫不经心。而我只需轻轻一想便可以触摸到某种心肠。春风微软处,美的不过是罗衣飞扬,将春光紧紧诱至心之所向。写到这里,自然就要提到美人了。而最早想起的是李白的那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她离得远呐,若如云朵便有风吹动,若在高处便有月投影。李大师的想比我的还要婀娜,那么请看看柳公又是如何写到了美人的。
柳公写到:“稍稍雨侵竹,翻翻鹊惊丛。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风”,这写的是秋天。鲜然在回复时提到徐公,那只是美男子而已。请原谅我的孤陋,竟然不知柳公把吴武陵写作了美人。他们两个,一人居于潇水之西,另一人居于在潇水之东。我不必去考证两者之间的河道宽窄。或许,站于桥头便能看清了彼此模样。或许,得租用一条船儿,划上一天一夜才得以抱拳示好。
我庆幸自己身处春天的明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臆想当时的雨水,竹音,鹊惊,以及些许晃动的草木。想必柳公当年已是寂寞许久了,念想一触及,短短一昼夜,便能把秋风铺满长长的水道。他所念的人也会受到相似的凉意吧,既不能提酒催暖,也不能促膝温心。但,一江之水即使隔开了两个人的面对面,还是无法分开彼此间的情义。我从资料里得知,后来当吴武陵复归长安后,曾向宰相斐度陈述柳宗元的不幸,也在给工部侍郎孟简的信中提及柳宗元,并希望能将他从边地调回,改变境遇。此君美矣,美于心地。
与柳公同游小石潭者,也有吴武陵的身影。能和惺惺相惜之人结伴而行,共享山水之悠然,想来也是美至心情。相互间可以畅所欲言,观点相似,认同相似,倒映水光之间的感慨也颇有相似之处。柳公还在《贞符并序》、《复吴子松说》、《同吴武陵送杜留后诗序》、《同吴武陵赠李睦州诗序》、《答吴武陵论〈非国语书〉》、《零陵赠李卿元侍御简吴武陵》这六篇里提到了吴武陵。两人分别被贬到永州,性情相投,往来还是挺频繁密切的。人的一生当中,能遇到一二知己也是件幸事。虽然吴武陵伸出的援助没有落得圆满,但此义此情非平常一句话便可一笔勾销的。
经查,柳公之所以称吴武陵为美人,来源于对他的琴艺和才干的仰慕敬佩。顺着这条线索,我很想知道吴美人如何在秋色的萧瑟之下抚动琴弦,一来慰自己的失意,二来慰柳公的郁闷。在我以为,吴美人定不是以凄切之音打动柳公的。丝竹净耳,空心纳光。一定是清音妙如天籁,涤净了尘世的烟灰,才让一个觉得无路可行的人愿意以心比心,且以“美人”为名,借着秋风推送至河的对岸。柳公称美人:“自得本无作,天成谅非功”。初心,本真,自然,永久。这或许就是柳公在仕途上一直想追求并奔赴下去的。而当朝的权贵们各自为政,乐于迎合者的声音,对于才士的情趣、忧愤、才华根本就感受不到。柳宗元愤慨,“希声閟大朴,聋俗何由聪。”为朋友,也为自己。
在各种论坛混迹的这些年,我也有一美人居于北方。南北相顾,不为春风十里而心神摇曳,也不为秋风淡漠而神思懒惰。我于她,是不断坚固心念的支持者。她于我,是走过经年能道出心语的听者。我们俩在诗歌里结交,在诗歌外结情。将生活中的苦乐化作文字,她的倾诉是纯朴而自然的,我的跟随是触动后的愿意。
美人如此。让自己可以暂时忘却世间的小烦小忧,让自己在封闭的时间里乐之乐之,悠哉悠哉。美人如此。当我提到春天,她写到柳絮如飞,蓬勃的阳光扑向怀间;当我念及秋天,她说往事如流水,谁又能从中留住倒影。美人如此。如若我在沉默,她不会打扰更多的寂静,如若我兴奋着时日的新鲜,她的唇间也会发出淙淙的相悦。 与柳公相距千年之外,彼美人动过他的心弦。我的美人在春天迟到的北方,时不时以丽质诱我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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