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小蘖 于 2020-4-24 17:28 编辑
前年春节，和先生一起与他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吃饭。席间谈起往日老师，这位在市委党校的学生这样讲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其实唐老师他教书教得并不好，上课讲语法的时候，常常讲不清楚，我们常在下面吼，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大家挤眉弄眼地嘲笑他。 但是晚上查寝，他来得勤，只要看见我没看书，早早躺下了，他就会说，‘中心哪，这么早就睡了哇？’于是，我又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坐好，开始看书。多亏了他的催促。”
我听到他的一席话，很是感慨。这位老师，我也是见过的，在同行的评价里，口碑并不怎么好，说他水平不高。但个性开朗，喜欢开玩笑，走到哪里都是一脸笑意。他和先生有一点亲戚关系，他的姐姐嫁给先生的同宗大哥，所以他们一见面就是喜欢开玩笑，从没见他生气过。也许就是这一点，他赢得了学生吧。
学生的心也是明镜似的，你看，老师的语文水平不高，学生都看出来了。但也并不因此多贬低他，也许正是他的不高的水平，而引发了学生探讨的热情，想来，他肯定不会是一个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的人。
张岱有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这样看来，一个老师，应该就是一个人，应该有点瑕疵才好吧。不至于让学生在厕所见到老师大惊，“老师也是尿尿啊！”当然，那些完美主义者例外，就像李敖，见到胡茵梦上厕所的样子，进而就不爱她了。也可以说，这样的人不仅是完美主义者，更重要的是造神运动者，不把人推上神坛不止。
然而，教师芸芸，哪来那么多的神？天地君亲师，固然是上了神位的，可是到底也被贬成了老九。想来那句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的原创者，也是一个造神运动的始作俑者吧？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又要来一句，你这样说，那老师就不要讲师德吗？可是，我这样说了吗？疵与德并不完全对立。每个职业都有他的职业道德，但每个职业可能也都有不讲职业道德的人，甚至有些无德你也并不能看出。
比如2015年德国之翼航空公司一A320客机副驾驶卢比茨驾机撞击法国阿尔卑斯山，后来调查据说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但多次就医的结果，都被诊断为可以继续执行飞行任务。当然，这似乎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只是，我想说的是，有偶然也有必然。但我们千万不要把偶然当必然，并要多多寻求一些必然的规律，而千万不要为偶然的成绩而沾沾自喜。
作为学生，吐槽吐槽你的老师，你会发现老师异彩纷呈；作为老师，让你的学生吐槽吐槽，你可能会感到更多的快乐。说到此处，我特别佩服前面我讲的这个学生。他真是一个有着宽广的胸怀的人啊，我有没有他这样高的境界，我不敢说。甚至前面网上有例，有人多年后仍然要打回当年打过他的老师。我们常常对他人对自己的不好耿耿于怀，宽容自己，苛责他人。莫言曾经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布奖典礼上一开篇就讲了三个关于母亲的故事，其中之一就是母亲曾经带着他在饥荒之时去集体的麦田里拾麦穗，被麦田的看守人迎头一击，打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多年后，他们在街上碰到当年那个打母亲的人已变成了一个老人，他愤怒地要冲上去，可母亲拉住他，“那个打我的人和这个老人，不是同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但你应多看到他人的优点。还是亚伯拉罕说得好，把恩德刻在石上，把仇恨记在沙上。
教育需要胸怀，也许，教育培养的就是一种胸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但我们要善于看见他人的优点，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这就达到了教育的终极目标，与人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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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3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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