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三李四都是叔》一文的看法

潭边老桑

　

　关于《张三李四都是叔》一文的看法

   文/潭边老桑

　　
　　近来，《张三李四都是叔》一文，引起朋友们的热烈关注与讨论。讨论的焦点在于这篇小说是否好小说，是否应该加精华。我作为当期值周版主，没有加精华。为此，谈谈我的一些看法。
　　
　　首先是张文这个村长形象，比较弱，没有立起来。这个看法，我在点评的时候，就已经提到过。下面具体谈一谈。关于村长或乡镇干部形象，出现在小说艺术中，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反面典型，另一种是正面典型。这篇小说的主题是和谐与和解，而且村长张文又是小说的主要人物，从逻辑上讲张文应该以正面典型出现。事实上，作者也是或者说试图是这样塑造与表现的。但从张文的言行来讲，并不够成或不足够够成正面典型。
　　
　　小说一开始，发生“老樊的儿子打死老叔家牛崽”的事件后，作为一村之长的张文就让老叔“踹门”数落，“摔门”，“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得不“求救”于媳妇艳梅“你看这事咋整”。然后“饭是没法吃了”，“开始犯愁”，“还得指望我媳妇”解决。从行文来看，这个时候，一方面老叔气愤不已上门威胁张文“公事公办”，“急眼”了；另一方面，老樊下午“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求张文找老叔“说情”。很显然，事件发生后，双方的矛盾冲突已然激化，并迫在眉睫需要村长大人解决，但这个时候，张文居然第二天去地里“打封闭药”忙了一天！然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媳妇“帮忙”解决上。一个村官，关键时刻，不去及时调解化解村民矛盾纠纷，而是去干自己的私活，干了两件事，忙自己家的农活，寻找媳妇的下落。接下来，就只会叹息“这回没辙了”，并“在炕上翻来覆去盘算”。除了盘算，除了回避，除了犯愁，一个村长还干了什么呢？什么都没干。媳妇帮忙去“哄”老叔，“摆平”了此事。这么大的村民矛盾，村长张文居然束手无策，只会躺炕床上盘算，连饭都要媳妇回来做，心里想的全是“离婚”的私事。
　　
　　读到这里，村长张文的形象完全呈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孱弱的傀儡，一个毫无能力的庸才，一个一切问题的解决都需要依赖媳妇“摆平”的农村基层干部。
　　
　　其次是小说内在逻辑的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虚构上的问题。前面关于张文在老叔与老樊叔矛盾激化面前居然去干私活等方面已经谈到过。下面谈谈赔偿的问题。   
    老樊的儿子一棒子打死了老叔的牛崽，母牛不能生育了，老叔要求老樊赔偿一万元。老樊家本来就是低保户，无疑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就是“缓几天”也没办法。这时候，张文的媳妇取了自家的三千元“塞”给了老叔，然后，老叔竟同意了，并且态度“陡”转，主动去张文家调解张文与媳妇的“离婚”之事。这个设置，只能说是作者的“一厢情愿”。民事纠纷的赔偿，是很严肃的事，虽可私下调解，但从一万元到三千元，仅仅依靠侄女儿的“哄骗”，态度就180度转变，这个未免转得太急了吧。如果说打死了一头牛崽要赔偿一万元，那前面说的老樊的儿子砍死了老叔的一只羊呢？当时竟然也是靠媳妇的“哄”，老叔就乐呵呵地“煮了一锅羊汤”。一只羊吃得爽，可毕竟也值几千元吧。那上次“哄”成了，一分钱都没要，这次只打死一只牛崽，为什么不能哄得一分钱不要？为什么媳妇说三千就三千了？而且，这里不可思议地设置了一个“一千元”的情节，这个“一千元”，是媳妇给老婶“镶牙”的。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两回事，作者把它们设置在一起，什么意思？就是为了牵强地按照自己的写作思路，制造悬念。但这个设置本身，却是荒唐的。媳妇是为帮助村长老公解决民事纠纷的，却夹带私货，制造纠纷中的纠纷，搞得读者很烧脑，做算术题。但我们难道不觉得，这个设置，有多么刻意么？最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事双方，都不承认一千元钱是自己放在张文台阶上的。一个赔偿的简单的问题，你当着老叔的面，把事情说清楚钱给完就行了，“哄骗”什么呢，又是离婚又是苦肉计，又是“镶牙费”。前面交待老樊家拿不出赔偿钱，但到了后面，也就是张文媳妇塞给老叔三千元钱后，老樊竟然又有钱还给张文了。作者沉浸在自己的虚构里自得其乐，而读者我已然觉得设计得过头了，虚假了。
　　
　　再说老叔态度的陡然转变。老叔和张文、老樊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形成的，而是有历史渊源的，这样一个积重的历史遗留问题，一步步积累爆发，居然靠媳妇的哄骗，摆平了，老叔态度的反转，就这么靠哄骗成立，而且对哄骗表示了理解，最后达成了三方“和解”，这样的逻辑，是没有说服力的。这样的历史矛盾，是需要做村长的比较长时间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宣讲党的农村政策，帮助双方搭建沟通的平台，几次三番才能解决的，不可能一次性“顿悟”式解决的，而必定是螺旋式解决的。这是需要中间人也就是村长的调解水平的，不是靠哄骗就能办到的。

    再次，老樊家与三舅的往事，这个情节，我点评时谈到过，笔墨多了。这个情节，实际上是应当砍掉的，砍掉毫不可惜。因为三舅一家的事情，还有什么老樊儿子与三舅女儿的事情，不是小说的主要矛盾，或者说这些人物，在后边都没出现，没必要讲述，一笔带过就行了，几句话交待老樊儿子因为什么而得了精神病。这个情节，在我看来，过于突出了。况且，这个小说，并不是一个标准的短篇，而更接近于小小说。
　　
　　再次，说一说小说的结尾，和解。这个和解，在我看来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是的，矛盾解决了，三方和解了。问题是，我们有没有想过，这次，是真的“和解”了么？这次和解与上次和上上次和解有没有本质的不同？没有。一样的，一样靠媳妇对老叔的“哄骗”。好，为何而“和解”？老樊儿子杀死了牛崽。请注意，老樊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惹祸了，在杀死牛崽前，还杀死过老叔的羊，再往前，还和三舅的儿子用镰刀互砍过。
　　
　　这就是说，老樊的儿子，以前惹过祸，以后呢？必定还会继续惹下去杀下去，下次不一定杀牛杀羊了，很可能会杀人杀老叔或别的村人了。因为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对，没错，作者就是这么设计这个人物的。一个精神病人。也就是说，这个老樊的儿子，是村里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响。前面几次的和解，就像建立的沙滩上的房屋。换句话讲，和解的达成，是没有根基与保障的。作为一个村长，你不去解决最根本的矛盾，不去解决一个低保户里精神病患者的监护与看管问题，屡次依靠或者说透支媳妇的亲戚资源，这是不是舍本逐末。谁都明白，这个精神病儿子解决了，真正的和解就自然达成了。从这个角度来讲，作者关于老樊儿子的设置，失败的。至于农村精神病患者的处理问题，是一个难题，但我们的基层干部已经采取很多行之有效的措施并形成了经验。作为一个村长，应当通过党组织基层组织的信息网去获取这方面的处理方法，进行科学的帮扶。
　　
　　党的新农村建设，对农村基层干部的要求，与以往那种粗放经营的模态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以习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脱贫攻坚奔小康的新农村奋斗目标，时间紧，任务重，迫切需要一批敢于担当勇于带队的基层干部队伍，而绝不是张文这种庸才。事实上，为建设新农村，国家已经并正在向基层注入新鲜血液，比如空降大学生村官，下派有经验的干部，比如民主投票选村官，做出了有益的探索，结出了丰硕的成果。农村最需要的是什么，能带头领导大家一起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人。和谐与和解没错，是时代精神与需要，问题是，你要写一篇正能量的关于村长的小说，这样弱化村长，突出家属“帮助”的能力，是一种舍本逐末的创作观念。关于新农村建设讴歌基层干部的电视剧不少。比如近期热播的《花繁叶茂》与《我们在梦开始的地方》，这里面都有干部只身前往乡村带领大家脱贫致富的事例。这些干部靠的是什么？知识，经验，对党的农村基层政策的领悟与执行力。反过来，张文这样的村干部，是注定要被淘汰的。所有问题的解决都需要靠媳妇，靠“贤内助”，靠亲情关系，那党组织在哪？村委在哪？村领导班子在哪？党的农村政策在哪？你对政策的执行力在哪？这样的典型，我们还有必要树么？当我们写作一个正能量的村官人物时，我想，我们的写者，还需要提高自己的政治与政策水平，除此之外，还应该有创造艺术真实的能力。这个张文，或许在作者生活中比较熟悉，但你真要达成一种典型的正面形象的书写，是需要高于生活的。
　　
　　老实说，这篇小说也有其优点，我在点评时也提到过，我愿意再说一遍，即语言鲜活，叙事上比以往更成熟，有生活基础，情节的设计上花了不少功夫，主题上很温暖。但是，虚构，是需要思考力与逻辑力的，也是需要有境界的。不要低估读者的阅读智商。
　　
　　写此文，与作者，与大家共勉。

草舍煮字

听老桑讲政治，我一愣一愣的，脑子是懵的。

遗忘之城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5-28 12:20
听老桑讲政治，我一愣一愣的，脑子是懵的。

草舍兄，你说是谁把老桑逼急了，居然为一篇平庸的小说大费周章。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吧。你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一篇平庸的小说。
不要骂我当坏人，我实话实说。豪哥这是我唯一做的对不起你的一件事，如果是兄弟，就请原谅！

遗忘之城

老叔踹门进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我刚从地里回来，一碗饭还才吃了一半：“张文，这回你可得给你老叔做主，你要是再不给你老叔做主，你老叔就真被别人欺负死了！”

没有老桑这么有时间，我把第一段复制下来谈谈我的个人看法。
  老叔“踹”门进来的时候。去侄女婿家，虽然生气，但直接踹门，这是一点都不给女婿面子啊，这样的前辈后面反转得起来？
一碗饭还才吃了一半。什么叫“还”才吃了一半，读起来都别扭，是小说语言？
还是这句话，后面突然冒出个冒号引号，这句话分明是老叔说的，可放在“吃了一半”的后面是什么意思？
老叔说了一句话，短短一句话里出现了三个“你老叔”，作者语言组织能力也不咋地。

我不会写，所以少写或者不写，即使写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每个人可以说自己的小说好，可以不服气，但加精数量有限，如果找版主吵，也是醉了。

临沂风铃

桑老师这篇评论写得极好。对文章的看法，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三观有自己的侧重点，这是无可厚非的

临沂风铃

文章引起争鸣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大家各抒己见，挺好的

荠荠菜

版主辛苦，写这么多文章要花多长时间啊，小菜我忍不住还要敬茶了。我要不要也长篇大论一番？已经写了几段我又删除了。算了，无非是你挥棒子我迎棍子，无非是你扣帽子我跳开去，有违版上和谐。我相信一点，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是不敢在版上直说，心里也是有判断的。只是带累了支持我这篇小说的老师们，实在不安，一并致敬致谢致歉吧。不要再说了，有这功夫又一篇小说写出来了。

潭边老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有时候，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我不敢说我的看法是真理，但至少，我对这篇小说的看法，是认真的，不是辩解，而是对当初点评你的小说做进一步阐释。我从来不会扣帽子。我只是根据我对小说的理解，根据自己有限的认识水平，去看小说并评小说。

我也从来不阻止大家来交流与反驳。

荠荠菜老师这篇小说是最近三篇小说里写得最好的，但我说过，很遗憾，加精时也反复考虑过你这篇，但最终选择了放弃加精。如果作品很多，或者说再多个五六篇，你这篇很可能加精了，游戏是有规则的，加精也是按比例的。我之前戏言过，这次不加下次加，下次不加还有下次。

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闹。好像版主是随便加精的。我之前也给你讲过我的例子。前几年我花了很多时间写的一个短篇小说，一万多字，发出来版主都加粗高亮了，还加盖了推荐阅读的图章，但最后还是落选了。但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吵，而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的小说写得有那么好么？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查一查我那篇小说。

亲切问好荠荠菜老师，祝一切安好！

潭边老桑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0-5-28 13:41
桑老师这篇评论写得极好。对文章的看法，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三观有自己的侧重点，这是无可厚非的

汗颜，惭愧。谢谢风铃理解。                  

潭边老桑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0-5-28 13:43
文章引起争鸣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大家各抒己见，挺好的

小说没有争鸣不是好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素离歌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5-28 14:44
小说没有争鸣不是好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我不是谁的走狗，谁的马前卒。我本来那么喜欢豪哥，觉得他知识渊博，觉得他有心胸。是你们卖了他！

潭边老桑

素离歌 发表于 2020-5-28 15:10
我不是谁的走狗，谁的马前卒。我本来那么喜欢豪哥，觉得他知识渊博，觉得他有心胸。是你们卖了他！

冷静点兰兰。争吵只限于小说的交流。

不存在谁卖谁的问题。下班了去外面买点好吃的，逛逛街，平复一下。别这样。

冰峰雪鹰

老桑老师看来下了很大的功夫，这种精神敬佩！这种精神可贵！

潭边老桑

冰峰雪鹰 发表于 2020-5-28 15:41
老桑老师看来下了很大的功夫，这种精神敬佩！这种精神可贵！

谢谢雪鹰。:handshake                                                         

fon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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