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运涛涛 于 2020-8-7 10:09 编辑
纵观达斡尔族历史,就是风一样的民族,充满谜一般的风采。或像狂风一样迅猛,破坏那些农耕文明顽固的旧秩序,或像轻风一样拂煦,揉入一股游牧民族清新的新气象。
达斡尔族是个古老的民族,古老到知道始祖是黄帝,远祖却不知是匈奴还是东胡?是匈奴和鲜卑融合的血脉,还是起源于鲜卑的宇文部? 远祖是一个骨子里追求进取开放的民族,相比于落地生根、安土重迁的农耕社会,他们更像阵阵风变,始终梗迹萍踪、东飘西荡。长期属于“分地而居,合族而处。战则同行,猎则别部,不相统制”的状态,各地多有这一民族的无数传说,少有留下遗址遗迹或文字典籍。
他们在历史上的出场类似一幕幕快闪行为,忽然就风雨雷电,忽然就随风逝去。震动世界灿烂辉煌的那一次是迭剌部担任夷离堇(掌兵权的职位)叫耶律阿保机的汉子,在唐天佑四年取代“不任事”的痕德堇登上可汗之位,先削平诸弟之乱稳定内部,后利用盐池之变杀掉其他七支部落的反对势力,真正统一了这个古老的民族,顺风而呼走到历史的前台,神册元年称帝,国号大契丹国。
汉朝让它的人民有了汉族的族名,大契丹国让它的人民有了契丹的族名。契丹为“镔铁”之意,镔铁是以诸铁和合的一种钢,主要用来制作刀剑,镔铁剑有“吹毛透风”之誉。敢以“镔铁”为族名,透露出锋不可当的气势和所向无敌的信心。
大同元年,耶律阿保机的继任者改国号为大辽,学习中原文化“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建立了第一座固定居所的国都城池-上京临潢府。
辽朝建立不久,即参照汉字和回鹘文先后创制了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两种文字。宫中的女子都能吟咏“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表达了问鼎天下、剑指中原的意图。面对阵马风樯、金戈铁甲,汉族统治的宋朝也多次败在大辽的精骑之下,澶渊之盟后渐渐形成辽宋西夏三国鼎立的局面。大辽最强盛时期,疆域北到外兴安岭、贝加尔湖一线,东临库页岛,西跨阿尔泰山,南抵河北和山西北部。
“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中安逸了两百余年,辽人遭遇了风雨不测,被强势崛起的女真族建立的金朝吞并,契丹文仍然被女真人所使用,并在此基础上创造了女真文。金章宗明昌二年“诏罢契丹字”,契丹文图书全部息灭,从此成为死文字,所以现在的达斡尔族成为无文字的民族。契丹文明的灯火也在那一时灰灭,断了薪火相传的火种,呈现了千年暗室的寂寞。
契丹贵族耶律大石在西北召集残部,控制了蒙古高原和新疆东部一带,在叶迷立称帝,史称西辽,又称哈剌契丹。西辽灭亡后,又有少部分契丹人在西辽贵族八剌黑的带领下,在今伊朗南部临近波斯湾的克尔曼地区建立了受制于蒙古大汗和伊儿汗国的起儿漫王朝。可惜都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后来契丹人被元朝征调出征,开始遍布整个中国,乃至远达朝鲜、中亚和西亚地区,他们有的在各地驻防,有的在当地定居。元末明初以来史籍中,契丹人踪影倏然不见。
十七世纪,北方罗刹侵入黑龙江一带,南方也遭遇南明小王朝的奋力抵抗,立足未稳的清政府无力两线作战,顺治十一年无奈号令生活在外贝加尔湖到黑龙江左岸的达斡尔主体部众向呼拉尔吉山卫(现今坤河村、富拉尔基村)迁徙归附,退守黑龙江以南,拱卫“龙兴之地”。两晋时代最著名的风水学家郭璞说“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风一样的达斡尔族聚居之地竟都吻合了这一原则,其驻防的黑龙江、墨尔根、齐齐哈尔、布特哈、呼伦贝尔、呼兰诸城,都属滨水之地,富拉尔基就有“红色的岸边”意思。在茫茫潏潏的黑土地上,“朔漠达呼尔,原来打虎儿。弓刀风雪里,左右射熊罴。”风一样掠过的达斡尔人,留下了遍地达斡尔语的名称,哪怕有的意义已不可考,让今天的人们溯源起来一头雾水,仍湮没不了达斡尔族的文明开化之功。
经过本世纪有关专家采用DNA技术,发现达斡尔族与契丹有最近的遗传关系,达斡尔族确为契丹族后裔。契丹族一千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外婚制”,不断地迁徙、隔离和融合,所以纯粹意义上的契丹人已不复存在了,更多是一种“分子意义上的后裔”。昔日的契丹族如何成为今天的达斡尔族,没有文献或实物来佐证。
其实,今天的达斡尔人也不同于南迁时的达斡尔人,占坤河达斡尔族满族乡人口32.4%的达斡尔族,或是与汉族,或是与满族通婚的后人,服饰、语言等习俗大部分被汉族同化了,达斡尔不再是风一样飘摆的民族,不再别籍异居,锚泊于此乐不思蜀了。同理,现在户口簿上因各种原因登记为汉族与满族的,也有一部分人具有达斡尔血统。
我不清楚乡名村名为什么叫坤河,在古代,坤是个吉祥的字眼,“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且以此祝福风一样的民族-达斡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