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的乐境与诗意地栖居 一一漫谈歌曲《居住》中歌词的自然之美

远牵

                        结庐的乐境与诗意地栖居      
           一一漫谈歌曲《居住》中歌词的自然主义

在音乐文学关于歌词创作的一次研修课上，笔者有幸听到了一首非常优秀的生态环保主题歌曲《居住》。音乐理论教育家周荫昌先生对这首歌曲的歌词创作水准给予了很高评价，周老认为这首歌"把对生活的热爱与自己的身心都融进了歌里″，"不仅充满着自然的正能力量，还给人以深深的喜悦″。尤其这首歌的歌词极富表现力，它符合歌词艺术的审美要求，谙合了当下自然人文的内在需求，在众多歌词中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佳作，非常值得提读。

以下就《居住》这首歌曲的歌词部分结合赏析，来漫谈一下作者在歌词构思上通往“庐”境的独辟蹊径同作品的词境之美——

对于一首歌曲的歌词创作，其题材选择与切入角度至为关键。新颖的选题与视角会使一首歌避免踏入同质化雷区，更会使歌词独具魅力，一眼难忘。切入素材的通道找得好，一首歌曲至少成功了一半。反观眼下层出不穷的“抗疫”“扶贫”题材或素材，如果在选题入手时能多一番思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收获。《居住》这首歌曲取材的考究之处在于，抗疫题材的本质是人的生命健康，扶贫题材的终极目标是人们生活品质的改善，这两者归根结蒂都离不开生态环保中“自然宜居”这一根本理念。《居住》的词作者能从自然宜居的生态环保这个独特角度进入，不仅在创作素材上以"居住"的题眼有效完成了各类题材的对接关联，而且将立意上升到整个人类命运的高度，使人类的切身需求与崇尚自然的美学追求在音乐作品中实现了艺术的同一，歌曲也自然而然地具有了开阔的气韵与普适的大众化。这样看来。好的取材与角度，是词作者都渴望达到却最难到达的功夫，这个功夫要做足，不能省略。

本着朴素简单的审美原则，《居住》的歌词采用了自然主义的创作手法，如一池清水芙蓉，给人以天然去雕饰的艺术观感。自然主义本来是指用自然原因或自然规律来解释各种现象的哲学观念，在艺术创作中，对自然的崇尚可称为自然主义。中国文化中传统的道家思想提倡对自然的崇尚，认为自然的是最好的，崇尚自然的主张在中国的审美意识中根深蒂固。在道家的理想化生存模式里，人类的行为应循着自然的原则来提高自然化的程度，居住亦应如此。所以歌词首句"让风居住在树林里"，是以平实的祈使句引出歌词，这是一种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平铺直叙，但它却奠定了歌词在创作手法与营造意境上最自然的素朴本真。歌词第一段的中心是以鸟儿"居住"在天上写天籁，第二段是以鱼儿"居住"在水里写地籁，第三段则发散到天籁与地籁的和谐互动，由天空，大地到白天黑夜再到四季轮回，歌词意象越来越大而趋于大象无形，而主体由鸟到鱼到虫儿越来越小而知微显著，由万物与自然的各得其所来突出"居住"与自然和谐统一。
《居住》这首歌里通过表现自然美的歌词凸显出了歌曲作为一种时间艺术的丰富表现力，歌词的赋形在时间的流动变化中不断充盈阔大，在连贯流畅地体现着自然之美的同时，也散发着禅意悟彻的诗性之美。由风，树，鸟到天空，由鱼，水，山谷到大地，第一段最后"让天空居住在鱼儿的眼睛里"一句，既有承上启下之功能，又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充满诗意的想象空间。要达到歌词中的居住之境，这个想象世界里的水质必然是清澈见底的，所以这个句子本身带一点不明显的夸张，但它构成了一个巧妙的暗喻，内藏极高的歌词写作技巧，以这样一个简单短句蕴藏多重具有联想情境的意义，看似平淡的意象中却又可以营造出另一个美好的理想之境而宛若天成，这样自然无痕的歌词作法，堪称没有技巧的技巧。

除了暗喻，这首歌词还大量使用了顶真修辞，可以说《居住》这首歌就是以顶真手法嵌套串连起来的一首朴巧天成之歌。这里面小顶真并联着小顶真，又串联而成三段大顶真，三段大顶真衔系环扣自成一体，精妙连贯，浑然可爱。而"让天空居住在鱼儿的眼睛"这句让大居于小的修辞想象奇异，它加入了人的通感参与，变现实的不可能为诗性的可能，奇思出离又微妙妥帖，堪称灵光一闪的点睛之笔，"让四季居住在昆虫的眼晴里″一句则是在"大居于小"的前提下进一步让"虚居于实"，将虚灵的想象与具体而微的现实合为一境，加上回旋往复的人籁旋律，让想象任意驰骋，犹如在环珮相扣的天地人三籁中达到无差别的自由齐物之境，从而实现天与地的大和谐。

和谐的自然天地是人的宜居之地，这是歌词要表达的意义，也是歌曲紧扣的主题，对这样的主题意义，《居住》的作者用反复吟唱来强调居住这个中心词，其余皆是用自然说话，对作为天地万物灵长的“人”这一主体末曾提及一字，却句句直抵人心。"鱼儿的眼睛"，"大地怀里"，"昆虫的合唱"由此及彼拟定对应着人的自身活动，自然万物莫不与人息息相关，它以一颗自然的纯粹之心让人返朴归真，这种看似不着一力的运笔细思极有思辩力量，它使人在内在的觉知中开悟，步入由感性而理性的小径，最终找到人类在自然中最适宜的结庐之境。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是东晋陶潜的田园诗句。人的居住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重要的现实问题，“庐”是古时农耕文明特有的为看守庄稼方便而在田中搭的简易茅屋，如何在人境结庐，是一个生存命题，也是一个艺术命题。诗意栖居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需要一颗淡泊之心，创作也一样。《居住》这首歌曲的两位作者是亳无功利心的老者，他们的歌曲创作坚持不走套路化，不生产标准件，这样自然淡泊的创作心态方使歌曲不至于随着热点题材的转换而昙花一现，使歌曲既鲜活灵动又不失深沉大气的艺术感染力。据说这首歌受到肯定后曾经有一阵儿联系不上词作者，一一这种顺其自然的创作心术也是自然主义的一部分，正是有了创作中的这种初心的居住，才能创作出来这样一首摹状天地籁动的让人得以栖居身心的好歌。音乐创作中初心的"居住"，与人在自然中的居住一样都离不开自然，这也是《居住》这首歌曲的创作者给我们的独到启示。（2350字）

附歌词:

                《 居住 》

                    词   李立群
                    曲  陈东升


让风居住在树林里
让树居住在鸟啼的声音里
让飞鸟居住在天空里
让天空居住在鱼儿的眼睛里


让鱼儿居住在水里
让水居住在宁静的山谷里
让山谷居住在风里
让风居住在大地怀里


让大地居住在白天黑夜里
让白天黑夜居住在四季里
让四季居住在昆虫的合唱里
让昆虫居住在花里

草舍煮字

让世界万物成为它们本来的样子。
（参见翁倩玉《祈祷》的歌词）

远牵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8-12 10:37
让世界万物成为它们本来的样子。
（参见翁倩玉《祈祷》的歌词）

所有淡定的祈使句都包含着对现实的大不满

远牵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8-12 10:37
让世界万物成为它们本来的样子。
（参见翁倩玉《祈祷》的歌词）

祈祷那个敲希望的钟，也很好~

何足道哉

《居住》这首歌里通过歌词体现出了歌曲作为一种时间艺术的审美与艺术表现力，歌词的赋形在流动变化中不断充盈阔大，在体现连贯流畅的自然之美的同时，也散发着禅意悟彻的诗性之美。
喜欢这样的概括，艺术的，佛性的东西都加以概括了。

远牵

何足道哉 发表于 2020-8-12 14:05
《居住》这首歌里通过歌词体现出了歌曲作为一种时间艺术的审美与艺术表现力，歌词的赋形在流动变化中不断充 ...

这首歌词 的自然禅境确是它的高妙之处，已到达看山是山的第三重境地了~

何足道哉

周三提读，写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