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解“文章好在无字处”

yangyizhuo

试解“文章好在无字处”


　　先讲一个恶俗一点的笑话：

　　如果一个盛过屎的碗给你吃饭，你会吃吗？答曰，“不会”。把碗洗干净了呢？“也不会。——那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溜肥肠”呢？

　　我们说，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攀扯到一些相关的事情，这就叫做“联想”。

　　“文章好在无字处”什么意思？就是说，一篇好文章，总能给人以更大更多的好的联想。而不仅仅在于字面上提到的那些东西。譬如“枯藤老树昏鸦”，表面上写了只不过三种事物，一条藤，一棵树，一只鸦。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无边无际，无处不在的秋意冷凉孤寂之感。同样“小桥流水人家”，表面只不过也是三种事物，一座桥，一条河，一人家。但却给人温暖舒适，让野游羁旅之人无限眼热心酸。这恰恰就是文章好在无字处。就像我们嗅花。花朵是有限的，而花香是无限的。像我们听音乐，琴弦是有形的，而琴声是无形的，也像我们感受阳光，太阳看起来遥远在天边，而它的温暖明亮却是无处不在。而一个高超的文字表达，差不多也就如此，就是选取有形有限几个“点”，而给人以无形无限的感知。

　　在专业的文学表述里，好像应当叫做“意象”与“意境”的关系。其实，其根本要义就在于利用了人们的联想意识。

　　人类的语言文字，是高度提炼以后的信息形式，不同于图象视频等载体。譬如，我们要了解一个人的外貌特征，可以发图片，几乎把他全部的外在信息囊括其中了。如果换作语言文字表达，就只能择其重要特点。比如，我们可以说“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穿蓝色短袖”诸如等等。但原貌信息总会有所遗失，即便用了极长极细致的描摹，也还是不如图像更加全面细致。而且，我们还发现，表述越多最终的结果却往往不得重点，让人不知所以。所以，一个高明的语文表达，应当是简洁而恰到好处的把“重点特征”表现出来，而不是面面俱到。另外，语文表达不是简单的“客观表述”，而是带有许多的“主观意识”。譬如“浓眉大眼”，眉到何处才算作浓，眼到何地才算是大？这需要表述者的一个主观认识，也需要接受者的一种默契。

　　也正是基于上面的不客观、不确定性，语文表达往往是一种“创作”的过程。这里也联想一个小故事。传说，一个小偷到毕加索家里偷东西，恰好被他与仆人看到了这个小偷的背影。于是，毕加索与仆人各自画了一张画，提供给警察做参照。结果，警察按毕加索的画怎么也抓不到小偷，按仆人的画像很快就抓到了。结论是仆人的画艺已经超过毕加索了吗？答案恰恰相反：因为毕加索在作画的过程中，已经有意无意的加入了自己的创作，使画面上的小偷艺术化了，已经与其客观形象有所差别，所以，警察拿着他的画作无法抓到真实的小偷。

　　语文的表述更需要创作性表达，联想是一种基本的方法。譬如，我们古人说这个小姑娘长的很漂亮：柳眉桃腮。就是联想到柳叶细长，桃花粉红。而这些形象往往给人给美好的联想，譬如柳枝婀娜，桃花鲜艳等等。其实，世间细长的也不只是柳叶，譬如镰刀，如果我们说这人长着一双镰刀眉，这样的姑娘谁还敢娶呢？也如小品里提到给姑娘取名字：一个姑娘家，叫什么“珍”“玲”“凤”的叫着就好听。为什么呢？珍，容易让人想起珍珠，晶莹润泽，珍奇华美。玲，玲珑剔透，聪明可爱。有凤来仪，凤凰谐鸣。都是让人愉悦，并且符合女孩子的气质形象。而真若起名叫做“海南岛”“吐鲁番”“少林寺”，也只能让人联想到海鲜、葡萄干和一帮舞枪弄棒的秃头和尚了。

　　我说的是语文，文学类的表达，只需要略作分析，发现优秀文学作品大都都能表现这个规律：用精炼个性意象，创造出丰富而强烈的意境。而在我们生活中，这种现象也随处可见。譬如，开头提到的“溜肥肠”，店家往往弱化不利的联想，引导人们较美好的联想方向，“溜”是一种厨艺做法，“肥”是在强化“肉质”，引导人们往“肉香”“肥美”处联系，而又在“肠”上加了“儿”化，使整体感觉更为轻巧可爱。另外，许多菜名，也正是运用了如此做法，可以起到“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譬如雪山红梅（糖拌西红柿）。“金钱肉”，大家可知道是什么宝贝？再者，听说前一阵有家创意餐厅推出一道名菜叫做“火烧大使馆”，真相是什么呢？原来还是“溜肥肠”——令人狂笑且狂呕。所谓弄巧成拙是之谓也。

草舍煮字

杨老师这篇文章写得中规中矩，我猜是从事相关工作的吧。向你表示敬意。
开篇的“恶俗”段子，其实不只是联想，还有矫情。
“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当然，做艺术不只是要联想，更要有想象能力。想象是艺术的生命。
此外，文章的“无字处”还在于留白，顺理成章的必然结论（结局）不写，读者能够想象得到的内容不写，启发读者思考问题的不写答案……
简约不简单。

何足道哉

联想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只有文学性的联想，才能够给人以美感。

秋实

说得极是。
赞成草版所言，文章开头恶俗的举例不仅仅只是联想，也有矫情
问好问好！

千幻烟

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联想

莹莹子期

好有情趣的一堂语文课，诙谐，幽默。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好的作品标述确如老师所说抓住人的特性从而才使得其逼真。受教了。问候老师秋安。

淡淡不如风

火烧大使馆，应该是红烧肥肠，那就是个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