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LMC 于 2020-9-29 22:17 编辑
红 梅 花 儿 开（六）
MLMC 米粒满仓
这朵艳红的腊梅，在冰雪严寒中没有凋谢，勇敢 选择了盛妆隆重绽放；……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题 记
8 -上 学
小雪梅，在童年的欢乐中继续徜徉、流连着。 转眼，雪梅7周岁了。该上学了。 妈妈专门给她买了新书包，亲手做了一件新的花衣服。还亲自带她去村小学报名，熟悉一下上学路径，给她反复说了这里那里注意什么、怎么走。还和邻居家的小姑娘小娟说好了，结伴一块上学下学。
要上学了，雪梅自己提出来改名字。她说：雪梅，有点冷，听到雪字，就想到大雪和冬天，就觉得身上发凉。不如叫红梅，红彤彤、暖融融的，我是小女孩，我喜欢这个红字，红梅好！我喜欢暖融融、喜欢夏天，不喜欢冬天。
于是，就改名红梅了。报名，就写了红梅。 幸亏，她不知道开始时，父母给她起的名字是“冬梅”；冬梅，更冷！ 红梅的两个哥哥，已经升入初中。雪梅放学以后，仍然和哥哥一块儿玩耍。在校园里，就和小朋友玩儿。课间，她经常和邻居小娟手拉手，满院子逛荡、遛弯儿，看看花草、捉捉小虫。有时候，还和小同学一块跳绳，踢毽子，拾八毂，玩包袱剪子锤，玩手撑绳游戏等等。那么快乐幸福。
放学以后，有时候，两个哥哥左右一边一个，用双臂抬着红梅的双腿玩游戏，在街上晃荡，在家里家外抬来抬去。雪梅那个得意劲儿啊！
还有过家家，三个人玩过家家，不多不少，正好分别扮演爸爸妈妈和宝宝。他们三个人轮番饰演不同的角色。 两个哥哥还经常背着她，在街上、在山里溜跶、玩耍，捉虫、看山、赏花、听鸟看鸟。像上学以前一样。
星期天，有时候和哥哥一块儿逛公园、玩滑梯、骑木马。有时爸爸妈妈也一块去。一家五口和和美美、亲亲热热其乐融融。
他们走在街上，红梅在爸爸妈妈中间，爸妈在两边分别拉着她的两只手，嘻嘻哈哈，快快乐乐。平时，好吃的，好穿的，也都舍得在雪梅身上花钱。把个红梅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满家人都爱她，爸爸妈妈、俩哥哥都宠着她。
就这样，红梅度过了一个快乐、如意、幸福的童年。 红梅太幸福了！
但是，二次伤害不期而至。 转折发生在二年级。红梅8岁时，妈妈（养母）突然病逝了。 小红梅还是个孩子。这对她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小女孩对母亲的依赖和母亲的钟爱，尤其不可或缺。对一个8岁的女孩来说，母亲几乎是她全部的依靠，母亲就是整个家。
小红梅的天，塌了。整个塌下来了。 她伏在躺在案板上的妈妈身上，紧紧搂着妈妈的头一个劲哭，不停地叫妈妈妈妈，摇晃着妈妈的头，用手扒妈妈的眼皮，想把妈妈叫醒。旁人怎么拉她，都拉不起来。她哭得凄凄惨惨、声嘶力竭。
送葬时，她紧紧抓着抬棺材的绳索不放，边跑边哭。仿佛抓的是母亲的手。 后来，大人把她扯下来，抓不到绳子，她还一直追着队伍跑，边跑边哭边叫：“妈妈——妈妈——，等等我！等着我！我要看妈妈！”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划破了肃穆、宁静的天空。
“妈妈——妈妈——，我不让你走！妈妈，你快回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呀——！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哭喊，撕碎了所有人的心！送葬的队伍鸦雀无声，男男女女都在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默默难过或流泪。
小红梅一度陷入无以自拔的悲伤之中，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难以愈合的伤痕。以至于成天想妈妈；老在爸爸眼前说妈妈；一边还并不住地流着眼泪；经常是，放学回来就趴到三屉厨前面，看着上方墙上相框里妈妈的照片发呆，或者一个人默默流眼泪；有时，半夜三更睡着觉，梦里也一遍遍喊妈妈、找妈妈，有时候哭着哭着就哭醒了。
有一次，她突然从梦里惊醒。爸爸还没睡觉，在煤油灯下忙家务。红梅说：爸爸，我才看见妈妈了，妈妈穿着那件紫色袄，她刚才就在炕边站着，伸手要抱我，妈妈说要领我走。妈妈还说，她什么都知道，她舍不得叫我在这受罪。哎，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你怎么……爸爸，你看，哎？怎么了？妈妈刚才就在这里，就在床边，正在伸手要过来抱我！爸爸，刚才妈妈说话，你没听见吗？妈妈和我说了半天话，你怎么没听见？爸爸，你真的没听见吗？
爸爸说：梅梅，你做梦了。没事，睡吧睡吧。伸手给她掖掖被角。 红梅说：不是梦，是真的。才刚，妈妈真的就站在这里！她伸手指着炕边。 爸爸说服半天，她才又睡了。
平时，吃饭时，小红梅总是格外摆一双筷子。说给妈妈的，妈妈可能也饿了，叫妈妈和咱们一块吃。以前，饭前分筷子摆筷子，是她的事儿。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老是这样，把爸爸也弄得手足无措、无可奈何，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9 - 作 文
过了大半年了。 有一天，爸爸和红梅说：梅梅，你不是想妈妈、要妈妈么？我给你再找个妈妈，好不好？ 好好！小红梅马上笑起来，高兴得要命，拍着手又蹦又跳又笑。 小红梅哪里知道，下一个苦难，踩着前一个苦难的脚后跟，跟着就来了？！ 妈妈逝世一年时，继母进门了。 继母可没有养母对她那么好。
小红梅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当然只是一个方面。起先还行。逐渐地，她就开始对小红梅大呼小叫，以后又频频虐待红梅。再后来，三天两头借机张口骂、闭口打，反正怎么都看她不顺眼。而对她自己带来的小女儿，却百般宠爱、好吃好穿的什么也不缺。宠得像个公主。
小红梅，一跟头，从天堂栽进了地狱！ 原来的小公主，易人了！ 公主红梅，一下子，变成了丧门星、坏孩子！ 爸爸为什么也变了？爸爸开始还行。怎么逐渐地也懒得理我，也对我发火、骂我？我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后妈打我骂我时，他不光不管，还在旁边咬着牙拿眼使劲儿瞅我……
小红梅不断痛苦地想这些问题。 8岁的小红梅，陷入一个新的苦闷里。
红梅上三年级。班里写作文，内容是写自己的家庭、家人，自主命题。
红梅的作文题目是：
《可爱的家》
她写道：……以前，爸爸妈妈特别喜欢我，专门给我做好饭吃、买新衣穿。从来不骂我、不打我……妈妈走了，爸爸说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天天都想妈妈，我多想叫妈妈再回来，真的好想再有个妈妈呀……
那时候我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啊！ 我多怀念、留恋，我那可爱的家！ ……我的家变样了。现在，爸爸又给我找了一个新妈妈。自从她来，我不快乐不幸福。她来没几天，就开始骂我打我。她打我还不让哭，一哭打得更疼。我好害怕她手里的烧火棍！看见她，我就打嘚嘚（颤抖）。
现在，我的心都碎了。 我想妈妈，我要妈妈。
……
还有一次，上作文课，她写了一篇作文。
题为：
《两个妈妈》
她是这样写的： ……后妈打我时，眼睛像两把锥子来刺我，恨恨的，就像两只狼眼。烧火棍总是狠狠地飞到我身上，像个闪电那么快。我躲都来不及。像要把我打死一样疼。我身上到处是伤，我的心冰凉冰凉……
……这些话没场儿说，不知道对谁说。憋在心里好难受，我的胸脯胀得都要爆炸了。我好闷、好闷哪！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经常这样，一个人使劲想啊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有时，想着想着我就睡了。醒过来再接着想。我一想这些事，眼泪就唰啦唰啦像下小雨。我赶紧擦泪，怕后妈看见了打我。她一看见我流眼泪，就会打我！可是，眼泪不听话，我使劲儿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两个妈妈不一样？为什么，换了妈妈，爸爸也跟着对我不好？为什么，换个妈妈，爸爸也变了？我没做错事呀！我怕后母硬硬的脸，所以处处小心。今年我长了一岁，比以前更懂事、更待人亲了。可是，现在爸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对我笑，有时还骂我。可我什么坏事也没干呀！为什么会这样？
后妈张口闭口叫她自己的小孩乖乖、小甜心。 以前，妈妈也是这么叫我的。 现在，后妈张口闭口叫我野种、孤儿、丧门星、挨千刀的。 后妈对我不好，我就更想妈妈！ 一想起我的好妈妈，就更恨后妈和爸爸。
…… 10 - 姥 姥
后来，小红梅去问姥姥，问她两次作文里面写的那些话。 还问什么是野种？野孩子？丧门星？挨千刀的？她不懂。只知道，这些不是好话。 怎么了？怎么问这些？姥姥说：我也不懂。
姥姥，后妈为什么对我不好？怎么，有的同学在我背后嘀嘀咕咕，说我是捡来的野孩子，没爹没妈。是真的吗？不对呀，我明明有爸爸妈妈呀？！
姥姥心在哭。想：有后妈就有后爸。这是有数的。 姥姥尽量忍者不回答。 姥姥，那换个妈妈不行吗？班上萌萌的妈妈可好啦。我真喜欢她，真想叫她妈妈。能不能把她换过来？姥姥说：不行的。
她说：不换也行，叫萌萌和她妈妈一块来咱家里当妈妈行不？我能不能叫她妈妈？啊，姥姥？ 也不行啊，小宝贝。姥姥说。边说边叹息。
她和姥姥还说，现在，同学也冷落我，都不愿意和我玩了。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以前的好朋友也躲着我。她边说边流眼泪。
姥姥听着红梅的话，嘴唇和脸腮抖动着，手颤巍巍地揽过红梅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上学放学路上，同学都一帮一伙的，就我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走，没人愿意和我一块。看到小朋友都快快乐乐、有说有笑，我真眼馋！姥姥，这是怎么了？我真受不了，我真可怜，我好伤心呐。
小红梅就伏在姥姥怀里大声哭起来，浑身一抖一抖的，哭声越来越大，后来像狼嚎一样。 姥姥默默地流泪，紧紧地搂着她，和她一起浑身颤抖。 红梅一再地追问，爸爸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学们说我是野孩子？ 被红梅追问得没处退了，姥姥才开始讲她的身世。 红梅听后又是嗷嗷大哭。哭了很久很久。 晴天霹雳。爸爸妈妈都不是亲生的！ 五雷轰顶。原来，爸妈都是养父母，这一点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不对，妈妈（养母）是我的亲妈！妈妈对我那么好！我不信。姥姥便以沉默作答。
等她哭够了，姥姥气愤地说：梅梅，不跟后妈了。你来吧，和姥姥一块过。姥姥亲你、你是姥姥的心肝宝贝、好乖乖。
姥姥的嗓音又硬又冷又发颤。 那，我的亲爹亲妈是谁？在哪里？咱们俩去找我的亲妈，好不好？后来，小红梅又问姥姥。 你的亲爹亲妈……，死啦！死啦！姥姥恨恨地说。
11 - 欺 凌
现在，她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听同学小声嘀咕，什么野孩子，野种，没有爸妈。 有几次，小同学正说着，她偶然遇上了。他们立即就不说了。她还奇怪，心想怎么回事？我一过来他们就不说了，是在说什么怕我的事情吗？怎么还怕人，偷偷摸摸地说话，好像见不得人！这时候，她还一点没想到，竟然是在说自己，说的正是她！说他是个捡来的孩子，是个野孩子，没爹没妈的野种。
上学路上，有的小朋友在远远地大呼小叫：野孩子！孤儿！可是，她不知道这是说谁。开始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人家：谁是野孩子，谁是孤儿？孩子们就大眼瞪小眼、怪模怪样的。一个个沉默了，闭口不言，低头走开了。
从她写那几次作文以后，同学们对她更冷淡了，有些孩子更加肆无忌惮。 校园内，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敢打她。在放学或上学路上，便敢打她，公开侮辱她。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是被孤立的、被歧视的。已经被划在一个圈外。
尽管红梅学习成绩好！那也不顶用。一些调皮捣蛋孩子就是想方设法欺负她、侮辱她，拿她取乐。
自从她知道，那些流言蜚语都是说她以后，她整个人掉了精神头。就像是被人踩在脚下，透不过气来。其实，她的精神，这时候已经彻底被打垮了！
从那以后，红梅变得内向了，沉默寡言，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开始自卑，没有自信了，学习成绩也开始退步。
以前，许多同学喜欢他，对她好。因为她是班级干部，学习成绩又好。后来，许多同学都冷淡她了，不理睬她，看不起她，远离她了。好朋友也走开了，一般的同学都离她远远的，加入了观望、看笑话甚至是嘲笑的行列。
走在路上，有的男孩子欺负她，在身后突袭打她一下。等她转头去看，也不知道是谁打她，好几个男孩子在身旁和后面，根本分不出来谁是“凶手”。有时候，远远地几个男孩子，用土块儿、小石子投掷到她的后身或头上，等她转身去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有的学生说话或骂她，显摆自己的优越，实行语言暴力。专门在她周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说：我妈我爸对我多么多么好；俺妈俺爸怎么怎么样；爸爸妈妈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等等。……故意说给红梅听，刺激她。
红梅心里就不好受。 有一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和女生，就这样故意在她周围疯言疯语，或者旁敲侧击，或者说一些风凉话，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叫你无所适从无可奈何，却令你晕头转向。有时候，叫你听了不知所云、似是而非。不知道是不是说你，就算是知道在说你，你也不能反驳，无法反击自卫。因为你没有证据。人家没点名说你。
反正是，红梅缺什么，这些人就说什么；红梅害怕什么，他们就送上什么；红梅不愿意听什么，他们就来什么。
有时候，放学路上，某个男孩子在红梅后面，使劲儿拉一把她的书包，把她晃一跟头，有时候干脆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
红梅就默默的流眼泪。 上学放学路上，她就一个人默默地流泪。好朋友也没有去哄她的，没有人安慰她。都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有一些捣蛋同学，见状就嘻嘻哈哈看笑话。没有人帮助她，没有人把她拉起来，没有人替她说话伸冤，更没有人陪伴她。最后，都走了，剩下她一个人。有时候，摔倒以后，她气得不起来了，就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一个人可怜巴巴在那里痛苦流泪。
经常，在她后面传来几声大声叫喊：野孩子，野人野种！她一转头看去，后面几十米处，走着几个男孩子，摇摇晃晃散散漫漫的样子。叫声戛然而止，他不知道是谁喊的，也不知道是在喊谁。见她回头看，他们一块儿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样子。
好几次，下班时，走在路上，她突然被推倒在地，几个野孩子站在她身边，嘻嘻哈哈骂她：野孩子，孤儿，没爹没妈的野种！把她吓得要命，生怕她们会打她。
渐渐地，别的班级同学，经过她身边，也是指指点点，眼光特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呐，就是那个小姑娘，那个穿绿色袄的，裤子上面带个大补丁的那个。对，对……
他们都是小声音，红梅其实听到了，装作没听见快步走过去。却很不好受，心里无声地翻腾着怒涛巨浪。
弱小的红梅，太可怜了，太羸弱了！她远远地敌不过这灰暗的生活现实，打不过这庞大的、广袤无边的周边环境。
……
红梅，永远都忘不了！她怎么能忘记？自己充满苦难、悲惨的童年？！ 直到现在，她偶尔想起来这些，就自己一个人暗暗落泪，心疼不已。 红梅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有谁知道，她的命有多苦？
凡此种种。因为这一切，红梅婚前就没有回家。也不对后妈和养父通报她的婚事；而且自己一手决定了终身大事，甚至也没和自己的养父后妈商议一下。
只是，结婚前，她写了一封措辞含混的书信，邮回家去了。至今，家人也没有回信。所以，不知道她的信，养父后母究竟收没收到？她的纸信，内容含蓄模糊。只是说了一下在插队的村里，有个恋爱对象，差不多了，比较对心思。没说已经确定恋爱关系，更没说已经进行了婚姻登记，马上就要结婚等等。这样说，算是个伏笔、铺垫过渡。而如果写得太明白太确定，家里来人怎么办？这样含糊一点，留足了回旋余地，自己行动的自由度就要大得多。可进可退，免得以后回家去，家里说不知道这个事情；反过来，这样写明，家人大体上知道有这个事情，却不确切，便不会一头闯到乡下来，闯进她的婚礼。
这正是她预想的目标。 其实，红梅心里很矛盾。尽管，她心里不愿意看到养父后母。但是，结婚毕竟是终身大事，一辈子就这一次。她又不忍心把养父后母撇在圈外。所以心里很纠结。
因为，她仍然不能忘记过去。即使原谅了后妈养父，她仍然放不下那个黑色的童年，也无法忘记那些苦痛，心里的疮疤也抹不掉!
她怎么会忘记呢？那些年地狱般的家…… 至今，她仍然忘不了她的养母，她的养父；也忘不了她的后妈。 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现在，她的心灵创伤，已经不滴血了。但是，还在隐隐作痛，尚未完全愈合，伤疤还在，接着硬硬的厚厚的痂。
【字数——6078字。2020.09.17—09.29】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20-9-29 20:56
收藏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