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米海尔》读书笔记四

潭边老桑

《我的米海尔》读书笔记四
文/潭边老桑


　　黄昏时分，我来到熟悉的草坪，这些年，这块草坪见证了我读过的很多书。这里特别安静，尤其在这个清冷的偶尔飘下毛毛雨的春天的黄昏。我想我该在天黑之前结束《我的海米尔》，从209页到320页，这是个强制性的计划。没有人打扰我。我对这本小说有了自己的判断，它不是一本一流小说，不是一流名著，我的阅读计划，无疑也应该调整，应该采取速读法了。于是，我集中精力，在草坪边踱来踱去，端着这本三百多页的小说，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读完了。

　　我想说，尽管不是一流，但水平也不算差的。一个是叙事的腔调值得学习，二个是散文化的舒缓的节奏值得学习。三一个是它的叙事技法值得学习。

　　就技法而言，后边三分之一，的确用到了意识流，独白式的，或梦呓式的，自言自语式的，神经病式的讲述。此外，句号使用频繁。短句群大量使用。就像音乐中的休止符。采用了诗歌中的意象化罗列。

　　从全篇整体结构来看，有两条线，一条是我与米海尔的爱情婚姻日常纪事，这是按照时间顺序很严谨铺开的；另一条是“我”的心灵发展史。这个主要是通过梦境与幻境来实现的，这个梦幻之境，贯穿小说始末。第一条线完全是铺垫，写实。第二条线采用的是草灰蛇线之法，穿插在第一条线中，时隐时现。小说开篇不久，就讲到了“双胞胎”，而小说的最后，也是以“双胞胎”的“出现”而结束。

　　开篇不久的一段话，非常重要。在第二章也就是第八页，作者是这样写的，“……我九岁时……我们住在郊外的……村……斜坡下住着一对双胞胎……我当女王，他们当保镖；我当征服者，他们当将帅；我当探险家，他们当地头蛇；我当船长，他们当船员，我当间谍头子，他们当随从……我统治着这对双胞胎。那是一种冷酷无情的快感，而今，这快感离我这么遥远。”

　　可以讲，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段话，是小说的全部重心，是破解整篇小说的核心密码。双胞胎在小说里经常出现，像潜在水底的鱼一样过一段时间就浮出水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少女，或者说在汉娜的骨子里，就有着当“女王”主宰别人或者说主宰自己的信念也好观念也罢。但是最终，她却无法主宰自己，反而变成了生活的奴隶，家庭的仆人。她爱她的丈夫，时时处处为丈夫着想，牺牲了自己对于文学的爱好与追求，成全丈夫。成全米氏家族。但是，她的内心却又是相当不情愿的，她不愿意自己年纪轻轻就变成母亲和姑妈那样的老女人，变成贤妻良母。这是她内心极大的困扰与困惑。我们可以从她的那些自言自语，那些梦境里，看出这种不甘，在这十年夫妻生活中，她精神上的压抑非常之巨大，甚至一度精神崩溃（细节就不举了，很多）。而每当她陷入精神上的痛苦之中时，她就梦见了双胞胎。这实际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双胞胎的确存在，是她儿时的同龄伙伴与玩伴，是她游戏中的随从和船员、保镖。但是，在梦境与幻境中，这对双胞胎有时也不听她的话，甚至撕开她的裙子，企图强暴她。但是，到了小说的最后，她又希望这对双胞胎出现，充当她生活中的保镖。

　　这么讲，“我”的确是太孤独了，哪怕自己最爱的丈夫，也无法信任，最后只能信任儿时的玩伴。我们讲，童年，是真中的梦，是梦中的真，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这句话大约是冰心说的。童年生活对人一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几乎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我”一直爱着丈夫米海尔，米海尔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但是到了后来，或者说，当我们结束了艰难困苦的生活，条件有了改善，米海尔如愿以偿留校当了助教，并有了福利房，我怀了第二个孩子后，危机却不期而至：米海尔的学生，米海尔的崇拜者雅德娜，竟然诱惑了米海尔，在“我”怀孕期间出轨。这个时候，“我”迫切地需要双胞胎的出现，于是又胞胎兄弟就出现了，在我的命令下，在幻境中，帮助了“我”。而小说至此也戛然而止。

　　我想我应该抓住了小说的那个眼，抓住了小说的灵魂，尽管最后三分之一篇幅，我读得相当快速。因为这篇小说在叙述上一点也不难。如果不追求叙述的节奏和韵味，很多情节都可以跳过去。但是话又说回来，像福克纳这样的小说大家，是绝不会让你轻松读懂的，《押沙龙，押沙龙》就是读上十遍也不一定读清楚。《喧嚣与骚动》好读吗？我觉得一点不好读，光人称转换就折磨死你。但福克纳的东西，是好东西，高级货，耐读，耐品。

　　关于小说的结尾，我猜到了出轨，当没猜到的是，奥兹很狡猾，他完全没有大书特书出轨细节，更没有大笔墨的关于“我”的心理反应与行为反应方面的描写，反而是轻描淡写，点到为止。我觉得这是奥兹高明的地方。

　　小说中有一些细节或者情节，我只能说局部，还是非常精彩的，见功夫的，比如“我”与少年诗人及自己儿子的对话那一章，对话技法很值得一学。

　　好。这部小说，总体算是个二流小说，但，有时间和精力，读一读，还是有益的，一来可以学习一些奥兹本人独特的文体叙事，或者说那种鸡毛蒜皮式叙事，看似漫不经心，最后却都能立起来，活起来，拼贴组合起来。二来，可以了解一下以色列人或者犹太民族的家庭观念价值观念以及以色列风土人情，这是小说以外的文体无法了解的。

潭边老桑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21-1-1 14:43
老桑还真要成为一个评价论家了，不久前我们安徽的副主席李凤群是推崇了这部书，莫言也称奥滋是他的老师。不 ...

写笔记，主要为防忘记，即读即记，就好比到某处景点打卡拍照。读书，日子久了，其实很容易忘记的。米海尔这部，倘不看笔记，还真不记得写些什么了。。。

奥兹的小说，就看了这个长篇和一本短篇集。其短篇有爱尔兰短小说风格。

整体上，奥兹小说还是平庸了一些。短篇好于长篇。是这么个印象。

楚楚_Nh0HH

意识流独白似的文字当慢读才能知其美妙，短句、自言自语，诗化的语言，就更要细读了，如果不细读，光看故事情节估计你会失望。

潭边老桑

楚楚_Nh0HH 发表于 2021-1-2 16:00
意识流独白似的文字当慢读才能知其美妙，短句、自言自语，诗化的语言，就更要细读了，如果不细读，光看故事 ...

读者是有层级的。意识流小说实际上给阅读者设置了一道门槛，将普道通该读者拒阻于门外。

而并非只有意识流才能写出好小说或伟大小说，其他流派都可以。

个人不排斥意识流。现实主义，超现实，现代，后现代。。。都可以喜欢，都可阅读。。。。

潭边老桑

楚楚_Nh0HH 发表于 2021-1-2 16:00
意识流独白似的文字当慢读才能知其美妙，短句、自言自语，诗化的语言，就更要细读了，如果不细读，光看故事 ...

国外先不说，国内残雪你读读，一篇小说不读个三四遍能读懂读透算服你

重庆霜儿

哇，桑版读书真是用心啊，一部小说读下来，做这么多笔记，分析得这么透彻，力赞并学习。这本我都快忘完了，从桑版的笔记中温习，并学习如何阅读小部，受益匪浅。

潭边老桑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21-1-11 12:41
哇，桑版读书真是用心啊，一部小说读下来，做这么多笔记，分析得这么透彻，力赞并学习。这本我都快忘完了， ...

我也是啊，过了很久回头再想这部小说，没有印象了，翻了翻笔记才记起，哦，是有这些情节……阅后即忘，阅后即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