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预言

胸无大志

  二十四开红塑料皮《毛主席语录》，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中央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和广场上数以万计的“红卫兵”，一面高喊：“毛主席万岁”，一面手里摇晃的那个书本。

  当时，我们班上极个别小朋友的父母买来后，让子女拿学校里来，学着电影上的样子，在教室的过道里，摇晃或翻动着书页炫耀。

  没有的大部分同学，最是我，觉得极其惭愧和自鄙。回来晚饭桌上，把想有一本《语录》的强烈愿望，告诉了父亲。

  祖母说：“别急，这本书一定会越来越多。松林子峡里修了公路，县上来了一辆汽车，大家，还有山上远处乡镇的人，甚至背着干粮去看稀罕。隔壁你三婆，喊我也去。我对她说：将来会多到路也让不开的地步，现在不是验证了吗？”

  我觉得祖母说的不无道理，却也心里确实着急，于是，对祖母的推诿之词极其不满。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购买“语录”的时候，有的抓住了书店里的一刹那；也有的通过熟人的关系去倒后门。一个整日靠打零工做庄稼的父亲，哪有那样的实力和本事。

  一九七一、二年，礼县城里来了一架直升机。第一次飞行到石沟坪上过来，在圣泉学校院子的大柏树跟前，猛然“咯叭叭”一声。我们上课的师生，从教室里跑出来，恐慌地揣测飞机是否掉了下来。大家嗡嗡嘤嘤地议论着，直到飞机平平稳稳的向汉阳川里飞了过去，才都惶惑不解地回了教室。

  学校下午放假，鼓励学生到城里去看飞机。我回来欣喜地动员祖母：我俩一起去吧！

  祖母又拿着前面买语录的规则说教了一番。意思是：她不去，最好我也别去。幸亏我没有听她的话，飞机场只建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被拆除后，建成了礼县师范。

  祖母离大去之日不远的那一年春节，我从集市上买来了一些青椒，豆角，黄瓜等，给她爆炒后端了过去。她惊奇地说：“啊呀，十冬腊月，哪来这么新鲜的蔬菜？”我笑着告诉她：塑料大棚里种出来的。我又不无玩笑地询问她：这东西会越来越多，还是像你预言飞机场一样自我消失呢？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否还罗列到，我像飞机场一样，预言不准的其他事实。只这么一件，常常在我面前，念经书一样揭我的短处。”我知道祖母虽然骂我，但心里也不是十分生气。不久，她又开始了在我耳朵里，几乎磨出茧子的说教：“现在的事情没法预料，明明知道不可能，像蔬菜一样却会端到你的面前”。她对我，对大姑，瑞姑姑等小字辈们遗言一样叮嘱道：“记住，经验固然重要，但特殊情况，必须灵活机动，决不能一昧地墨守成规。”

碣石清风

欣赏学习过，耐人寻味的题旨，辛苦了。

胸无大志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21-1-10 12:10
欣赏学习过，耐人寻味的题旨，辛苦了。

谢谢老师，不妥之处敬请指正，

千幻烟

欣赏！问候。

是很耐人寻味滴。

胸无大志

千幻烟 发表于 2021-1-10 17:22
欣赏！问候。

是很耐人寻味滴。

谢谢老师点评，不妥之处敬请指正

云馨

很不错的故事，赏读学习了！

胸无大志

谢谢老师，不足之处敬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