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

守望天使

　　墙上的钟表吧嗒吧嗒不紧不慢地走着，每走一下，石晶的心都在抖动一下，她抱着双臂走到落地窗前，她的视线落在对面公寓窗子上，从透出灯光的窗口，能看到每个家庭不同的生活片面。

　　当然，没人的生活愿意被偷窥，很快，有人发现了她，拉上了窗帘。她有些尴尬地退回房间，坐在了沙发上，电视剧已经看了许多遍，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每个情节，让她记忆深刻的是那些情侣间亲热的镜头，她总是在电视上演这些镜头时，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就是女主，正被人抱在怀里呵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忍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她不敢睡，也不敢离开，只能焦虑地在屋里来回徘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望了一眼时钟。

　　快11点了。

　　她立即感到浑身一阵燥热，身上渗出了不少汗珠，接着她听到一阵噗的振翅声，双手立刻高举到头顶上挥了几下。

　　竟然有蚊子，她下意识拿起了苍蝇拍，想要拍死那只该死的蚊子，可高高举起的苍蝇拍定在了头顶。她打不下去，一苍蝇拍下去，那只蚊子会血溅当场，这种场面她见多了，竟有些惺惺相惜，最后竟然放下了苍蝇拍，让那只蚊子悠闲自得的在客厅里飞来飞去。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尿意和口渴，而且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

　　那股压力虽然不至于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却毫不松懈地压迫胸口……她立即走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一辆车拐进了小区，车灯迅速扫过楼梯的墙面，随即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里，车灯熄灭，一个人从车子上走下来。

　　石晶立即后退，直到双腿碰到了障碍物，她差点站立不稳张过去。随即她听见了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的双腿一颤，连忙向卫生间走去，先解决那阵尿意，又坐在马桶上发了一会儿呆，心头的悸动让她整个人呆呆木木的。

　　脚步声逐渐近了，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站起身来，将内裤和睡裤一起拉上来。然后走出了卫生间，恭恭敬敬站在了门口。

　　钥匙插进了钥匙孔，转动了一下，门开了。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材特别魁梧，长相帅气，只是眼中的阴冷让人恐惧。

　　“老公，你回来了。”她声音颤抖地说着。

　　老公没理他，直接走到卫生间，听见卫生间马桶咕噜噜上水的声音，他的目光一冷，跟在他身后的石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立即走过去按了几下冲水马桶的按钮。咕噜噜的上水声消失了，马桶的上水系统不太好使，有时候就是这样咕噜噜的上水，却没存在水箱里，而是从马桶流走了。

　　她的手刚缩回来，就僵在了半空。因为老公洗手的声音不见了，却没听见老公离开的脚步声，她的心怦怦直跳，慢慢得直起了腰，转过身去，她立即看见了老公那张冰冷的脸，紧锁的瞳孔中散发出暴怒的气息。

　　石晶顿时感到一阵令人心悸的寒意直窜上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双脚不由自己的向后退去，身体瑟瑟发抖。

　　突然，她感到面前有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过来，那是老公的气息，却仿佛是死神一般让她恐惧，接着这种恐惧紧紧地把她包围……

　　“老公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我……”

　　石晶虚弱地哀求道。

　　哀求的声音未落，她突然尖叫了一声，头发被老公紧紧地抓住，用力一提，她赶紧到头皮都要被拽起来了，她忙用手去退老公的手，可那微薄的力量对他的老公钳子一般的手毫无用处。

　　随即她的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两巴掌，她的嘴里发出残破的叫声。

　　“死女人，跟你说过多少次，冲水时要多按几下，你就不听，老子在外天天拼命赚，你就在家败祸，看我不今天打死你。”

　　又一巴掌打来，她被打倒在地。本能地席卷了身子，护住头和脸，老公的腿在她身上胡乱地踹着，一边踹一边骂，她不敢拼命大叫，她不想惊醒女儿。

　　可老公的骂声不管不顾，声音和踹的力量越来越多，突然砰的一声，女儿推开了卧室的门。

　　“你早晚会把她打死的。”女儿的声音冰冰凉的，她不叫面前的两个人妈妈爸爸，从小她就没再这个暴怒的父亲身上得到过丝毫父爱，她也不可怜躺在地上被孽打得母亲。她懦弱的性格让她鄙视，她曾经多次劝她，离开这个男人，不然早晚会死在他手里，可母亲总是顾虑这、担心那，说自己没工作，怕养活不了她，她都十七岁了，整整十七年，她打记事开始，每天都会看到母亲挨打的场面，有时这种事一天发生多次，母亲的身体上，新伤加旧伤，丛丛叠，触目惊心，她甚至都不敢想母亲是怎么忍得了这么多年的毒打？

　　父亲的手僵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她，怒吼道：“滚回去睡觉，有你什么事？”

　　每次这时候她都会摔门回卧室去睡觉，不再管他们的打闹。，可她今天特别不爽，梗着脖子，冷冷地看着父亲道：“你要不把她杀了，要不放她走，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生活在一起？”

　　啪一声，一个烟灰缸飞了过去，正好砸在她的额头上，血顺着额头滴了下来，一滴两滴……

　　“怎么，你也想打死我？”

　　女儿失控的笑声刺激了老公，他像一头震怒的狮子扑向了女儿。

　　石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老公扑向女儿时，一把把女儿拉到了身后。

　　“老公，别打她，她还小，你要打，打我……”

　　“起来，我不用你护着。”女儿推了她一把，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看女儿冲着老公去了，她疯了一般扑上去，护住了女儿……

　　强把女儿带到了医院，医生看着她担忧地说：“太太，我看你更需要治疗，你是不是遇见家暴了，要不要帮你们报警？”

　　女儿听了这话冷笑，每次有人问她，她都会连忙摇头说：“不是，我走路不小心摔的。”

　　现在的石晶沉默了，她在犹豫，她可以挨打，可以忍受这没完没了的孽打，可她受不了女儿受伤。她想到了离婚，这个念头不是没在她脑海中形成过，离婚，她曾在第一次被孽打时喊过。当时老公是怎么说的，他冷笑道：“你要敢离婚，我就杀了你和你全家，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老公那阴狠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以致后来再挨打，她都不敢提出这两个字来。

　　“太太……你说话呀？”

　　她在医生的追问声中回过神来，看向医生，呆呆地回了句：“啊？”

　　“你就别问她了，她是自己摔的。”女儿愤恨地叫道，目光里含着泪花和失望，这种目光刺痛了石晶的心。她除了害怕离婚会被老公报复之外，就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她不知道离开老公怎么生活，怎么去付女儿昂贵的补习费，怎么给女儿稳定的生活……

　　医生走了，女儿失望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石晶的心一紧，天呀！女儿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会说的是真的吧？她扑上去死抓住女儿的手说：“闺女你……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是你爸。”

　　“不！他不配。”女儿的声音冰冷的，这种冷，让石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看到女儿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光一闪，刺向她的父亲，而他的父亲身手敏锐，一把夺过了刀，反而刺向女儿……

　　“不……”她下意识尖叫，整个人猛然站起。

　　“你干什么？”女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她站在那里，足足有十几分钟，然后她弯下腰，给女儿掖了掖被角说：“我回去取点毛巾牙刷啥的，你乖乖地睡一觉，我会让你老姨来陪你的。”

　　“不用，我自己行。”女儿一个翻身，背对向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就用这种冰冷的态度跟她说话，而她只有讨好般哄着女儿，根本不像个妈妈。

　　“你听话，妈去去就来。”这一次她没有用讨好般的语气，音量也大了一点，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女儿一把掀起了被子盖在了头上。

　　石晶一步步走回家，冰冷的天气，冰冷的心情，浑身都在发抖，不停地抖，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真的打了一巴掌，反而抖得更厉害。

　　她回家时，老公正在厨房里吃饭，酒醒了。他会有饥饿感，每次都会再吃点东西，缓解一下胃部不适，当然每次都是石晶伺候，难得他亲自动手，听见开门声，他丝毫未动，他知道老婆回来了，可他无所谓，甚至没问一句，女儿的伤怎么样了。他的手机开着快手，里面两个妖艳的美女快速地说着什么，他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进去，连石晶走进来他都没注意。

　　石晶站住他面前有十几分钟了，他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我们离婚吧！”石晶的声音低沉，浑身依旧发抖。

　　“我看你TM的就是欠揍。”老公暴怒地摔了筷子，一只筷子飞起来打在了石晶的额头，生疼的。

　　“我们离婚吧！”石晶紧紧地握住双手，声音依旧低沉。

　　“T靠你真TM的欠揍。”老公呼一声掀翻了桌子，饭菜的汤汁溅的到处都是，石晶后退了一步，躲过了砸向自己的桌子。

　　“来！来！你不要离婚吗？来！看我不揍死你。”老公发狠般的声音，像是魔鬼的召唤，石晶下意识向后退，可手臂已经被老公拽住，随即一拳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只觉得眼珠子像是被打裂了，眼前一片漆黑，脑子嗡嗡只响。这一次老公发狠了，只打她的脸和肚子，她被打得滚在地上，拼命地找地方躲，可厨房多大的地方，到处是碗盘的碎片，不管她怎么躲都会被伤到。一股浓重的血从她的鼻子口里流出，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打死了，她的手胡乱地抓挠着，突然她的手一顿，她抓起了橱柜上的刀，拿着刀的手依旧颤抖，她拿着刀指向老公，老公毫无畏惧，冷笑道：“你来吧！杀了我，你我看你敢不敢。”

　　她的手剧烈颤抖着，她不敢杀人，不敢刺向老公，老公的叫嚣声，一声一声撕碎她的理智。她突然疯了一般嘶吼了几声，一声比一声惨烈，老公被她吼声吓得向后退了退，见她突然站直了身体，拿着刀的手反手刺向自己，血猛然涌了出来。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一步步逼向她的老公，嘴角带着冷笑：“我们离婚吧！”

　　“MD疯子，真TM是个疯子……”老公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不住后退，她却一步步紧追。

　　“我们离婚吧！”血汩汩地向外流，老公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高举的巴掌再也不敢打下来。

　　“行……离婚，马上离婚，谁不离婚谁是孙子……”老公的声音说到最后有些颤抖，因为他听见了石晶发疯般的笑声。

　　一年后，一位短头发的职业女性从售楼经理室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员工，她的行动干净利落，说话声音不大，可非常有震慑性，任谁在她身上都找不到当年那个懦弱胆小的石晶的身影。

　　“妈！”远远的一个长发女孩向她跑来，她笑着看向女儿，阳光像一只巨大的手穿过女儿的头发，映出一圈耀眼的光晕。

岩之春

刚看时，心情非常沉重。到后来，看到“石晶”终于抛开了一切顾虑，勇敢地迈出了自强自立的脚步时，真得能感觉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世界谁离开谁，都照样能好好的活着。

潭边老桑

先加分，后看文。                        

随玉

电脑坏了，先手机上加分。
这几天广西唱山歌热热闹闹，到处都有人催我回去，说再不回村里就把牛输光了！先辛苦老桑版主了！
问好天使，等有空了看文。

杜官恩

走上高产之路，可以。管他好不好，先写了再说。写得出来就是硬道理，不必瞻前顾后。

潭边老桑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所谓逼上梁山，就是说不得已而为之了。以自戕的方式寻求婚姻关系的解除，是现实中许多家庭妇女的缩影。也许这种方式并不科学，但这种勇气是值得赞赏的，离开它，就是另一片崭新的天地。小说结尾指向积极。对家暴的描述真切，叙事紧凑流畅。赞一个。

潭边老桑

随玉 发表于 2021-4-15 11:59
电脑坏了，先手机上加分。
这几天广西唱山歌热热闹闹，到处都有人催我回去，说再不回村里就把牛输光了！先 ...

小说哪有山歌重要？唱山歌要紧，毕竟那一方山水养育了你是吧。

潭边老桑

杜官恩 发表于 2021-4-15 13:07
走上高产之路，可以。管他好不好，先写了再说。写得出来就是硬道理，不必瞻前顾后。

写是硬道理。就像练书法、跑步一回事。把它当成一种生活的常态与习惯，自得其乐，倘能带给别人额外的快乐与精神享受，那就再好不过。

随玉

看完了天使的文。
关于家暴的主题，有太多可以写的地方，被虐待的主妇如何应对这段畸形的婚姻，如何自救，成为人们经久不衰的话题。
生活中见过太多这种婚姻，看得心疼又气愤，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是这种感觉吧。
天使的这篇文写了一对家暴夫妻在婚姻里的虐与被虐的过程，还有他们的女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受到的影响，应该说，情节还是很真的，过程也很详实，不过，仍然觉得天使的这篇文仍浮于表面，属于语言文字的狂欢和自嗨，没有沉静下来，去挖掘人物内心，表现他们真正可悲的点。
结尾的美好，太刻意，也太影视化，一个被十几年婚姻影响的女人，很难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如此巨大，那是一种重生和蜕变的过程，也许会非常艰辛，非常痛苦，但这种痛苦被天使一下子跨过去了，让文章的结尾显得有点无力。
问好天使。

守望天使

岩之春 发表于 2021-4-15 09:29
刚看时，心情非常沉重。到后来，看到“石晶”终于抛开了一切顾虑，勇敢地迈出了自强自立的脚步时，真得能感 ...

感谢岩之春老师点评，敬茶！

守望天使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1-4-15 11:16
先加分，后看文。

感谢桑老加分，敬茶！

守望天使

随玉 发表于 2021-4-15 11:59
电脑坏了，先手机上加分。
这几天广西唱山歌热热闹闹，到处都有人催我回去，说再不回村里就把牛输光了！先 ...

感谢随玉老师加分，敬茶！

守望天使

杜官恩 发表于 2021-4-15 13:07
走上高产之路，可以。管他好不好，先写了再说。写得出来就是硬道理，不必瞻前顾后。

感谢杜官恩老师支持，敬茶！

守望天使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1-4-15 15:17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所谓逼上梁山，就是说不得已而为之了。以自戕的方式寻求婚姻关系的解除，是现实中许多 ...

感谢桑老点评欣赏，敬茶！

守望天使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1-4-15 15:26
写是硬道理。就像练书法、跑步一回事。把它当成一种生活的常态与习惯，自得其乐，倘能带给别人额外的快乐 ...

感谢桑老指导，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