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真的很重要,真的!
有人觉得明星不需要存在感,因为他们到哪都是众星捧月。殊不知“最明亮时总是最迷茫,最繁华时也是最悲凉。”明星过气,比隔夜饭还馊得快,待到闪光灯聚焦在新人头上时,谁还记得曾经的辉煌?为此,诸多过时明星不惜露背露胯,时不时还搞个吊带突然崩断,精修的演技全用在遮掩走光的尴笑中——所谓“存在感”,就是想方设法让大家知道:“我还活着,我在这呢,别忽视我啊!”
这个世上,只有自信的人才不需要存在感。你看那些大科学家们,到哪都是闷头工作,别人怎么看,他们才没时间去理会,因为他们心中的伟大事业是无法复制的,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想其他。你看那些大文豪们,在哪都会天马行空,侃侃而谈,他们不会做出矫柔的姿态,宣传自己来推广作品。
而做为“自信”的对立面,越是卑微的人,越会过分追求存在感。小民本来就没有多少话语权,在一个场合里,总共能说得话就那么多——比如十个人聚集,大家总共能说五百句话,混得成功的、性格外向的都抢着说了,那说不上话的就没有存在感了。阳光公平地晒在每个人身上,谁愿意在这个抛头露面的机会里沉寂如微尘?找不到存在感,创造存在感也得上啊!
于是乎我们看到了很多插话讲话的人,无非是争得有限的话语权,来向众人昭示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于是乎自吹自擂者有之,抱团互吹者更多。你、我、他最终都抢得了存在感——但风一吹,才发现你、我、他都可以不存在!
经常写些文化圈的事,实在是所在的圈子有限,文化圈是最熟悉的。这个圈子里的存在感也是刷出来的,越是水平不高的作者,简介越是花里胡哨,有时候一百来字的小诗,能配上千八百字的头衔;越是作品不过关的作者,越想得到大家的认可,削尖了脑袋挤进文化圈,才发现不如在圈外,在圈外你可能是才子佳人,在圈里你写的那点玩意儿啥也不是。出圈,不舍得;混下去,没意思。那怎么能赖皮赖脸地让大家知道你混了圈了?只能各显神通了。
我亲眼见过,一些本县自我包装出来的“著名诗人”,因为在一众出过长篇小说集、散文集的人群中连话都插不上,只能在每次聚会时给大家跳一段肚皮舞。五十好几了,一脸黑斑,在手机的配乐中扭动起来,脸上浮现出那种对文学的痴迷令人扼腕,大家终于知道了圈里还有这路货色,但是她写了什么,大家还是不知道。
我亲眼见过,在文化圈里拿不出作品来,每次聚会都要献一首歌的,还有的不会唱歌就干一缸酒,还有的给老前辈捏脚按摩。只要文化圈里默许她们这么做,她们对外的言论就是——“我作为一个文人……”真的,以这种方式找到存在感的她们,出去忽悠那些从不触摸文字的人,那是理直气壮加上趾高气扬的。
有一段时间,我也曾想在文化圈找到存在感。后来我才发现,所有的存在感都被这些歌舞升平取代了,而我每年大量发表作品的报告,反而没人关注;后来我又发现,我似乎不需要刻意去找存在感,只需要闷头写,存在不存在的,到底是做给谁看呢?
再后来,看刘震云的《一日三秋》前言中,这位存在感十足的畅销书作家是这样给自己定位的——“一个写小说的,也就为了解个烦闷,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我悟了许多,如此说,我就是个写疑似小说的,也就图个几十块钱稿费的乐子,靠这个来找存在感,那不是笑话吗?
终于有一天,我在课堂上讲完一段,几十个孩子竟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那天没有阳光,但我的心亮堂堂的,我知道,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