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

守望天使

　　  东北的十月，已经开始冷了，刮着冷风，飘着细雨，细碎的雨丝直接钻进衣领中，那叫一个凉爽。

　　  傍晚时分，武光从刑警队的大院出来，差点跟站在墙角的人撞个满怀。

　 　“哎呀！吴哥，你咋来了？”

　　  看到以前派出所的搭档站在墙角，武光一愣。

　　“光子，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咋不打电话？”武光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

　　“光子，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吴哥，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跟我不用藏着掖着的。”

　　  吴琛叹了口气道：“光子……哎！让我咋说呀！我老婆离家出走了，我想拜托你帮我找找。”

　　“嫂子离家出走了？……”武光的嗓门有点大，话没说完就被吴琛捂住了嘴。

　　“我说光子，你小点声，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我早报警了。我就是怕同事们笑话，我知道你能耐，办案有一手，你帮帮我吧！哥真是没办法了。”说着吴琛的眼圈红了。

　　“吴哥别说见外的话，快说说嫂子是啥时候走的。。”

　　“行，咱们找个小酒馆，边吃饭边说，走。”吴琛说着拉着他来到附近一家小饭店，要了间包间，点了俩菜，俩人一边吃一边聊。

　　  武光瞧着他一脸愁容，只喝酒也不动筷，也不好意思吃了，放下筷子问道：“吴哥，你别光顾着喝酒，说说，嫂子是啥情况？”

　　“哎！兄弟，一言难尽呀！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做了一辈子小警察，这活你也知道，忙起来没日没夜的，你嫂子总是埋怨我，没时间陪她，可我有什么办法……最近这几年她倒是不埋怨我了，可每天回家比我还晚，孩子也不管，家也不顾，我是憋着一口气，跟她吵了一架，吵完，她就跑了，我寻思她回娘家消消气就回来了，没想到一走十来天，音讯全无，我去她娘家打听，老丈人说压根没回去，我这才慌了，能找的地方，还有亲戚朋友家，我都问了。都没去，兄弟，你说她能去哪里呀？”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武光没说话，拿着筷子在菜盘子里扒拉了几下，他在思考，思考任何可能性，最值得怀疑的一点，他没说出来，女人离家出走没有回娘家，没有去亲戚朋友家，那么最有可能是去了情人那里，当然也可能她只是找了个旅店住下，要说夫妻吵架十多天了也该消气了，她怎么反而音讯全无？武光觉得，她跟情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这种猜测武光没说出口，他不想再给面前这位愁眉苦脸男人一记重击，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吴哥，你放心吧！这事我帮你查查，有嫂子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你了光子，但是你答应我，不管你嫂子是什么情况，你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俩人出了小饭店，吴琛喝了不少，走路有些蹒跚。武光担心他，要送他回去，他拒绝了，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在这时，俩人听见警笛声由远至近，还有很多人向前面跑去。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武光伸长脖子瞧了瞧，人太多，看不清什么，他连忙拉住一个跑去看热闹的人问：“前面咋的了？”

　　“说是死人了。”那人匆匆地回答，然后挣脱他向前跑去。

　　“走！咱们也去看看。”武光说着拉着吴琛向人群的方向跑去。出事地点是一间民房，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民房门口拉起警戒线阻挡看热闹的人。武光和吴琛推开众人走进去钻过警戒线。

　　“嗨！你们不能进去来。”一个小警察刚要拦住了他们，见是武光和吴琛，连忙敬礼，武光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间民房的院门和房间要经过一条十分幽暗的走廊里，走廊里的空气很差飘荡着霉味与灰尘混杂的气味，越往里走，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是浓烈。

　　  就在这时，武光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这脚步声很熟悉——张明明，他回过头，果然见张明明踏着高跟鞋走来。

　　“咦！你到来了早呀！”张明明看向武光。

　　  武光说：“我恰巧就在附近，廖队还没到吗？”

　　“路上了。”说着一边戴上手套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特别大的床，一张简易柜，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条桌，尸体就躺房间的地上，一个男子。死者大约四十多岁，身高一百七十左右。肚子微胖，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穿着一条大裤头。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一刀毙命，凶手够狠的。”张明明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当场死亡？”武光问。

　　“刀子这样插进心脏，大概一分钟之内就死了。”

　　“能看出遇害时间吗？”

　　  张明明撇了一下嘴说：“详细时间，回去解剖吧。”

　　  武光回头问跟进来的小警察。

　　“小金，你过来一下，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

　　  小金轻轻点头。“死者名叫季向东，本地人，在房间里发现了死者的身份证和驾驶证还有钱包，钱包的银行卡还有一千现金，还有些零钱，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报案人是房东，他说这人刚租他房子十来天，说是跟他妻子一起，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死者的妻子。”

　　“噢！联系家属了吗？”

　　“联系死者的妻子，说是马上到。”

　　  正说话时，廖队来了，武光把知道的情况跟廖队报告了一遍，廖队又亲自询问了一下报案人，报案人是位年纪六十岁左右的老大爷，他唉声叹气地说：“这下完了，人死在这里，这里就成凶宅了，以后谁还租住了，真是，当时我怎么脑子一热就租给他了。”

　　“大爷，您是怎么发生死者死在屋里的？”廖队问。

　　“我这人心细，这不，我家就住在隔壁，我天天从他这门前过，我今天发现他家门一直开着，我来回溜了几趟，越心思越不对劲，进来一看，哎呦！没把我吓死……”

　　  正说话间，小金领着一个女子走到廖队面前。

　　“廖队，这是死者家属。”

　　  廖队看向小金身边的女子，她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略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体恤，脚上穿着一双脏兮兮的棉拖鞋，看样子是着急出来没换鞋的缘故，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一脸焦急地问：“我老公在哪？”

　　  廖队向尸体处伸了一下手，她立即转过身去，当她看清尸体的脸时，双手举到嘴边，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身体的动作静止了几秒，然后快速地扑向尸体，张明明立即拦住了她。

　　“抱歉，您不能靠近尸体，会破坏现场的。”

　　  她没说话，只是下颚剧烈的颤抖着。

　　“是你老公吗？”张明明问。

　　  她没有回答，双手覆住脸颊，缓缓移动，遮盖住面容，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泣的声音从她手后传了出来。

　　  不用回答，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太太吧！请节哀……”武光说着把一张面巾纸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过，哽咽地说了一声谢谢。

　　“季太太不住在这里吗？”

　　“住在这里？我住在这里干嘛？”死者的妻子抬起头看向武光，一脸的茫然。

　　“喔！房东说，您丈夫租住在这里时说明是夫妻二人，难道您不知道你丈夫租住在这里吗？”

　　“什么？我不知道，我家有房子，我干嘛要租住在这里？”死者的妻子一脸的惊讶，随即愤然说道：“他说他出差了，原来是撒谎，王八蛋……肯定是在这里租个房子包小三……”说着她伸手狠狠地擦干了眼泪说：“我干嘛为这种人流泪，他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死……”死者前后的情绪变化之大，让武光目瞪口呆，直到死者的妻子离开，他才缓过神来。

　　  转身时无意间看见吴琛好像在柜子上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兜里，他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要知道现场里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不能随便动，更不能藏起来，他是老警员了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吴琛悄悄退出去时，武光跟了出去。

　　“吴哥你干嘛去？”武光叫住了他。

　　  他回头道：“你忙你的，这里也没我事，我得去接儿子了，儿子还在我妈家。”

　　“噢！吴哥你儿子多大了？”

　　“我儿子都十八了，呵！比我都高。”说着冲武光摆摆手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武光想追上去，到底没迈开脚步。

　　“房东说看见过死者妻子的模样，跟刚才来的可不是一个人，武光，你不是会画画吗？你带着房东去做一下画像，尽快找到这个人。”

　　  武光点点头，他在小卖店买了纸和笔，坐在道牙子上听房东描述跟死者同住女人的模样。

　　  武光的绘画技术很好，他从小就喜欢素描，考大学时差点就走了艺术，不过比起画画，他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最后一笔画完之后，武光仔细端详着画像，他呆住了，手微微有些颤抖，略有些不自信地问道：“大爷，你看我画的是不是不像？”

　　“像，太像了，小伙子，你真厉害。”老大爷夸奖的话，让武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拿着画像给廖队看。

　　“拿给户籍寻找这女人吧！”廖队看了一眼之后说道，见武光没动，他有些奇怪地望着武光问：“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武光点点头。

　　“今天下班我在刑警队门口碰见了来找我的吴琛，他……他说他妻子离家出走了，让我帮他找找，他妻子我见过几次，就是画像上的人。”武光一口气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那？”廖队问。

　　“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把画像送到户籍，尽快核实这女人的身份，记住，你是警察，永远不要感情用事，哪怕她是你的妻子。”

　　  廖队说完喊着收队，留下武光拿着画像傻站在那里。

　　  户籍科的同事很快查到了女人的身份，武光猜测的没错，她就是吴琛的妻子李红，她离家出走后跟死者同居在这间民房里，出事后就消失了，她的嫌疑最大，很快下了逮捕令。

　　  李红的尸体被发现在逮捕令发下来的那天下午，尸体是被两个在公园小池塘里钓鱼的老者钓上来的，随即报了警。

　　  武光去时给吴琛打了电话。

　　  他并没有告诉吴琛他妻子是嫌疑犯这件事，但是作为死者家属，吴琛必须到场。

　　  吴琛看到泡得变形的尸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吴哥，是嫂子吗？”

　　“嗯！她怎么会……怎么会死在这里，你告诉我，哪个王八蛋杀了她？”吴琛突然站起来抓住了武光的衣襟，武光没有挣脱他，任由他摇晃着自己，等他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他说道：“吴哥，前天我们一起去的现场你还记得吧！死的那男人……跟嫂子，跟嫂子同居了，男人死了之后，嫂子就消失了，我们正在找嫂子，没想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老婆杀了那个男人，然后跳河自杀了？”吴琛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想相信。

　　“吴哥，你就一点不知道嫂子在外面有人吗？”武光把他拉到一边问道。

　　  吴琛半天才摇摇头说：“我这人心大，从没往这方面怀疑过，我也是真傻，女人变心了都没察觉，哎！这么多年的警察白当了，丢人呀！”

　　  武光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他的脑海中总有吴琛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放在口袋里的一幕。难道他在撒谎？他根本就知道妻子出轨，然后跟踪妻子来到这里，趁着妻子外出时杀了奸夫，又把他妻子约到这里杀害？

　　  他用力摇摇头，把这种猜测驱赶掉。

　　  吴琛离开后，武光悄悄地跟踪他，他无法问出心中的疑惑，只能通过暗中调查来排除吴琛杀人的可能性。

　　  吴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小酒馆，在里面喝得烂醉才出来，出来后，倒是直接回了家，在吴琛家门口，武光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徘徊着，看到吴琛回去，他连忙迎上去叫了一声爸。吴琛却用力推开了儿子走了进去，吴琛的儿子个子很高，身材也很壮实，要不是一脸青涩，真看不出来他才十八岁。

　　  刑警队里，武光和小金走个碰头，小金手里拿着一叠照片。

　　“什么照片？”武光顺嘴问了一句。

　　“平房案的现场照片。”

　　“哦！……”武光突然站住问道：“我去之前照的，还是之后照的？”

　　“之前，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怕破坏现场，我就先用手机拍了一遍现场的照片。”

　　“给我看看。”武光说着从他接过照片，一张一张仔细看，当他注意到拍柜子那张时，特别注意了一下，柜子上有一把钥匙，钥匙坠很特别，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然后他又去了证物科，当证物科的同事帮他看了一遍，平房案的证物里，没有那把钥匙。武光的心一沉。

　　  武光去了吴琛家，吴琛正在做饭，他见武光来，似乎很紧张的样子，连菜糊了都没反应。

　　“吴哥，你先忙，我也没啥事，就是闲溜达。”说着在屋子里四处转悠，然后他推开了一间房门，这间房的主人是吴琛的儿子，此时正在屋子里写作业，他的屋子里摆着各自动漫周边，见武光进来，他一愣，站起来问：“你谁呀？”

　　“忘了吗？见过一次的，你爸爸的同事。”武光笑着回答。

　　“哦！”吴琛的儿子冷冷地看着武光，非常不欢迎他的不请而来。

　　“你很喜欢动漫周边？”武光说着伸手想去摸一个动漫人物模型。

　　“别动……”吴琛的儿子大声喝道，武光尴尬地缩回手。

　　“光子，出来喝茶吧！孩子写作业，不愿意人打扰。”吴琛在门外叫他，他只好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忙案子吗？”吴琛递给他一杯茶说道。

　　“嗯！就是为了案子来的。”武光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吴琛的脸色顿时变了。

　　“光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天我在凶案现场看见你偷走了一件东西，当时我还不确定，后来看了照片，核对了证物之后，我发现这把钥匙不见了，你看钥匙坠挺特别的，是漫画周边吧？而且我看到你有个一模一样的钥匙链，这并非巧合是吗？”

　　  吴琛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没走到嘴唇前，他就放下了杯子。

　　“吴哥，你真的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这么多年的警察了，法律你是懂的，还用我多说吗？”

　　“好，我交代，是我杀了那男的，又把我老婆叫到附近的公园，然后把她推进了池塘里，都是我做的，你抓我吧！”吴琛压低声音说道。

　　“吴哥……你……你不能包庇犯人，这同样是犯法，你根本不认识死者，不知道他是你老婆的情人，这件事你儿子最清楚，那天你拿走的也不是你自己的钥匙，而是你儿子的……”

　　  吴琛一下子站了起来，茶几被撞了一下，茶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吴琛想要说话，可他被推门声吓了一跳，见自己儿子走出来，他连忙跑过去。

　　“你进屋去，大人在谈事情，你别听。”

　　  他儿子没动，冷冷地看着他说：“爸！他们都该死……”

　　  这话一出口，吴琛再无话可辨，一屁股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得武光的眼圈都红了，可他还是拿出了手铐。

　　“别！别给孩子带这个，我送他过去行吗？”吴琛哀求地看向武光，武光轻轻地点点头。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风肆无忌惮地吹拂着落叶，武光只觉得冷，很冷很冷……

小平_gMTT8

       守望天使的《秋凉》讲了一个警察吴琛父子共案杀人的故事，让破案人武光以及读者都感到意想不到的悲哀和凄凉。


      题目及文章收尾，相扣紧凑，细节描述细腻，加分鼓励。

守望天使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1-8-30 10:26
守望天使的《秋凉》讲了一个警察吴琛父子共案杀人的故事，让破案人武光以及读者都感到意想不到的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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