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孔 于 2021-9-13 08:58 编辑
多年以前，我总觉得如果一个人到了足够的年纪时，他应该是平静的、清晰的、坚定的，也就是所谓的成熟。兴许别人真是这样，但是，我至今依然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一定不是另类，最多只是思想不稳定，判断不决绝，我几乎已经示弱般地认为这将会持续终身，不再挣扎。而且，我深深怀疑很多和我同龄相仿的人可能也是这样的状况，只不过他们的镇定在于他们只是在回避这些问题，一如习惯性回避着自己的内心世界。 和世界相处，很多人说要和解，而这个词的另外一种说法是妥协，表现方式是装聋作哑。 在没有实质性代价付出的时候，我不会为了装作所谓的成熟而刻意收敛，还是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也许可以叫做真话；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至于违心，而不大在意别人的感受。可如果这样会遭遇不好乃至不幸的话，比如挨揍之类，我就会收手，因为我本可以躲在某个角落安度余生。 孩子出世之后，我对娘儿俩说，今后唯独能让我弯腰的人可能就是这俩人了，至于我自己，不想犯贱。基本上也是这样，虽不至于如关汉卿铜豌豆般油盐不进，也确实不大招人待见。好在厮混的好歹都是些个读书人，都有点脾气，反倒和谐一些。孩子妈当时想教书换个学校，孩子读书想上个好点的学校，都算低过头。认了，也还不至于斯文扫地，不过依然有些后悔，因为他们自己都做到了，我是白瞎了。 而且，我确实不擅此道，八月底，开学季，有亲戚熟人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的孩子上个好学校，我通常一口回绝。一来我有自知之明，我没那个能量，其次，即便有几个熟人，我不知道和别人怎么说，人家一旦委婉拒绝，我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内心里我觉得人家做的对，换做我这事也不行啊！尽管同样的事情换做别人可以很轻松可以完成。 这是确确实实的能力，变通的能力，打组合拳的能力，走捷径的能力，拥有者可以有不断的变化，乃至于实现所谓成功。这种能力有个好听的名词：情商。我经常看着比自己更加膘肥体壮的儿子发愣，这家伙也不擅交流，不屑于交流，不大顾忌别人感受以及社会运行惯例，从高中到大学，就没听到过什么好词，是不是拜我所赐，如斯，也是罪过。 惹不起躲得起。在网上写点东西发不出去那就不发，说话不中听我就少说几句，打牌不利索我就不打。好在还有个职业，挂着羊头卖点狗肉，爹妈有基本的保障，老婆有工作，小城市的日子过得也算晃晃悠悠。一有闲暇，抱着本破书睡大觉，冒充一下知识分子，在文化并不热衷分不清真金白银的地方装装清高，不至于太遭人嫌弃。 孩子早年还比较努力，吃了几年苦，目前也有个学校对付着，按照情商的理论和现实，对于他的前景相当忧心。不过，着急没用，逼更没用，求人更不行，不知道菩萨在哪儿我就是磕头也找不到地方。时常一个短信半天不回，隔山打牛的本事用来都不行。 这算不上一种混沌的存在？我还有我儿子以及相当与之接近的人。或者说这是不是都是我们的问题？情商的理论当真那么绝对正确吗？ 前天，在跑步机上自虐，电视正在放很早以前的《汉武大帝》。张骞从西域回来了，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手持节杖，赤脚走在长安的街道上，口中不时喊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忽然鼻子发酸，一抹眼睛，居然大把的泪水从眼眶里倾泻一般瞬间滴在跑步机上。我很纳闷，自己这是怎么啦？至于吗？事实上，我流泪了，不由自主地流泪了。按照通常的说法，这肯定有什么感应，唤起了某种似曾相识的记忆，比如弗洛伊德就是这样解释梦境的，但是我哪有这般的生离死别呢？纯粹是因为电视剧本身触动了我，那种悲壮的英雄主义，那种深沉的家国情怀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击倒了我，我沦陷了。 过后，我有些高兴，我居然还能为一个电视剧老泪纵横，说明自己还没有麻木。哪怕是夸大的、杜撰的，只要是真善美的，以及符合我们价值判断的比如说家国情怀，还是能够呼应的。比如，看老电影《焦裕禄》的第一个镜头，焦裕禄下葬，孩子一声爸爸，我心里就像被抓了一样，看金庸武侠，乔峰自尽也算动容。唐诗宋词背不到五首，但横渠四句却经常拿到和学生说道说道。 那一刻，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镇静的人，他们要么置之不理，要么业已麻木，要么在下意识掩饰。所以他们从容，而我则相当迷糊并相当无措。 这几个月，从全球到身边，事情不断。八月份，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的中亚地区，阿富汗内战白热化，难民流离失所，死亡不断。二十一世纪的世界，高度文明的世界，人类都在惦记着火星了，就在这个绿色的地球上还有血腥的战争和无辜平民的死亡。试图征服外星球的是高科技拥有者，而导致世界灾难的也是这类人。地球都弄成千疮百孔，有必要染指外星吗？如果染指外太空是为了更好地霸凌地球的话，高科技是在造福人类吗？我们肯定会轻易地认为是操控者的问题，但是这些人如果没有这些高科技的话，还能作什么妖？电视画面上，试图抢上飞机的难民从天下直溜溜掉下来，死亡成为家常便饭，这是我们需要看到的吗？ 看到这些画面时，我的脑海里切换到1949年国民党溃败之际，也是抢飞机。一大堆政要以及文化名人上飞机被阻挡，原因是因为孔家二小姐一个人带着保镖、仆人、宠物狗、马桶、香料等等占据着座位，飞机无法继续载人。也难怪国明党当时的溃败，人祸猛于虎，概莫能免。 朱自清先生愤怒地写过《白种人——上帝的骄子》。航海打通了世界，骄子们几百年来出尽风头，风光之下是有色人种的挣扎和屈辱。即便现如今，南联盟、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还有阿富汗，他们带来的是什么？以文化传输的美丽招牌在四方摇曳，过后时常是尸骨累累。这就是他们当下的文化甚至是制度的输入方式。我又想到了同样曾以文化传输姿态进入到我们国家的一个传教士，落在苗寨的柏格理。作为他们的先人，他是怎样做的呢？他创立了苗文，创立了西南地区第一座学校、医院、游泳池、足球场、麻风病人医院等等。后来，一场瘟疫，当地的百姓都逃走了，他却留下来呵护他可爱的中国学生。最后，瘟疫夺走了他的生命。柏格理去了，就在一个荒凉的小村里，留下了他的一个坟墓，留下了他培育出来的一代中华精英。有人统计，这里出过3个博士，培养出中共厅级干部２０名。他传播了知识和西方文化，留下了奉献和敬业精神（录于百度百科）。 都是白人，怎么人和人就不一样呢？莫非按照中国人的说法，这些都是帕格理的不肖子孙？都是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们最直接的印象是，在我们小时候，我们经常听到一个词语：国际主义精神，也有一大批值得我们崇敬的先贤大哲。然而一个世纪过去了，这个词语用得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这个那个同盟，指向的是战争和战争的防范。 如果我们不去想这些问题，我们便会轻松，我们如果想的话，很难得出答案，也就混沌了。 大国小家，道理是一样的。无论是打开门还是关起门，各过各的日子相安无事，心情好的时候串串门，喝喝酒，心情不好就拉个黑名单。至于非要到人家舞枪弄棒，鸡犬不宁吗？ 他们不傻，狼行天下总是要吃人的，迷糊的是我。 八月份，还有个东京奥运会。我依然觉得是一届很不容易的奥运会，即便是由日本在疫情背景下主办的。我迷糊的是几个很局部的真假难辨的兴奋剂事件。更高、更快、更强、更团结，口号多好啊！怎么高？怎么快？总是有不和谐的因素在里面。有人说奥运会就是兴奋剂和反兴奋剂的较量。英国人跑接力有问题了，意大利人年初百米才跑进十秒，然后短短几个月一次比一次好，罕见拿到了冠军，然后就不玩了。什么情况？没有查出来不代表没有，格里菲斯乔伊娜的百米纪录依然没有人破，可人们向她致敬也只能在墓碑前哀悼了。我见过她跑步的转播现场，她的肌肉很难和正常的女性肌肉联系在一起。 我不大理解的是运动员为了一个冠军不但可以造假，而且愿意冒着以生命为代价的风险。就是那个花蝴蝶年轻轻的死了，还有一个女子百米的飞人马里昂琼斯后期的金牌全部被取消，还直接坐牢。都很难撇清兴奋剂的鬼魅随行。 我们的女子中长跑再不见往日的辉煌了，三千、五千、一万找不到中国人。我心里很平静，一个纯粹的体育比赛不应该掺杂太多，我们输得起，别人也应该扪心自问，赢得是不是有愧？用体育来证明国家的强大反倒小气，这个坎儿我们有没有真正迈过去？。 女排可以输、女足也可以输，只要不输人都行。但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看。 八月份还有一堆艺人出事，那块我不敢兴趣，原来就没高看过他们。国家层面来整治饭圈文化，饭圈算个什么文化？最多只是个无脑文化而已，犯事被封杀进号子是活该。马路上凌晨三四点就有人在扫大街，学校里晚上十点还有年轻人的拼命苦读，这些所谓的艺人，扯几嗓子，蹬几下腿动辄数以亿计的收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生长当下中国，三流球员和下流艺人是最猖狂的，言行举止匪夷所思。我们当然为当局的封杀叫好，可问题的那一面是一个巴掌能拍响吗？他们的炙手可热恰恰说明我们群体性的审美能力以及价值观的方向有问题。该醒醒的是谁？显然不仅仅是艺人本身。 我们的时代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时代，十几亿人脱贫进小康当然是亘古未有的壮举，但是不代表我们足已经高枕无忧了。一个拖拉机翻车死了十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十几个人要坐一辆拖拉机？为什么凌晨四点就出发？白领为个996工作模式声浪滔天，而我们的乡下，我们的农村老龄人在生活面前想过尊严和快活吗？北京的老太太可以标榜自己的正黄旗身份，遛狗的老太太可以叫嚣着自己的宠物比人精贵，都是老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在我简单的思维模式当中，在我们偌大的中国，每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里的人都是我们的肌体和血脉。戴望舒用自己残损的手掌相抚摸的就是全息式的土地，面对他们的卑微，有没有人无地自容？ 《扫黑风暴》高明远振振有词地说，绿藤市的腾飞我是有贡献的。他未必是厚颜无耻，他那一类人就是这样一种思维，就像王政在调查之前的会议上优雅地说：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忘记了，纳粹都是有理想的。 我探讨拖拉机的伤亡问题；我联想着《扫黑风暴》当中的现实对应性；我礼赞者冠军，但也好奇全红婵和朱婷是不是超计划生育；我崇敬张文宏医生也不太反对有人质疑他的论文问题，并非标新立异，而是我的思维习惯。我的眼里没有圣人，也不认为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静止不变的，我希望一切都越来越好，并无杂念。可是一场专家的说辞让我无所适从。 专家说，有些人就像苍蝇蚊子一样，专找我们不干净的地方蚊子叮咬，哼哼唧唧的找人烦讨人厌。归根结底是他们心里很阴暗，见不到我们的好。 一棍子下来，我跳出圈外，还有点后怕，我是不是得住嘴？我是不是苍蝇蚊子？ 我再次迷糊了，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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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2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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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2 16: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