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芳菲 于 2021-9-21 22:16 编辑
聚会碧水青山
每年八月在洛迦诺举办国际电影节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里有妩媚妖娆的马焦雷湖,铺展开长长的裙摆环城而过令人流连忘返。 这里有韦尔扎斯卡大坝,当年,詹姆斯·邦德在电影黄金眼中系着一根橡胶绳一跃而下,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有建于中世纪,保存良好的古石桥。穿过古石桥,沿着韦尔扎斯卡山谷,在幽静的森林里行走,音乐般的流水声平平仄仄,庄严六根,皆令清净。
洛迦诺城西的奥尔塞利纳区(Orselina)位于半山腰,所有的建筑均处于俯视马焦雷湖的位置,故而,这里成了富人区以及无数度假宾馆的所在地。 周四下午,我们驱车到达斯泰拉(HotelStella)。 酒店敞开的露台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站在露天边缘,马焦雷湖及远山尽收眼底。坐下来享用一杯接风的冰啤酒,感到一阵全身心的舒爽。 房间在一楼,门外摆放两张躺椅和一张茶食小桌。整面玻璃墙正对浩瀚的湖水。 第一天的晚餐在酒店的餐厅享用。坐在全景玻璃窗边,欣赏远山近水,品味美酒佳肴,不失为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 夜寂无声。玻璃门敞开,清风抚慰下,一夜好眠。 清晨,阳光调皮地在脸上跳跃着,将我们从梦中唤醒。 酒店的自助早餐散发着甜香。 上午9点半,手球俱乐部的伙伴们在酒店门口的小花园里集合。 温和善良的瑞古拉蹲下身子给鲜花棕榈树蓝天与湖水拍照。 尤迪丝打着哈欠走来,穿着长裙和皮凉鞋,一只黑色发卡夹住一头暗金色的卷发,刘海似乎只是用手抓了两把,一双大大的黑色瞳仁在长睫下忽闪着。她一屁股坐到花园的长椅上。 “昨晚睡得好吗?” 站在长椅后的我,拍了拍她的肩头问道。 “还好。就是昨天上了一天班,有些累。“ “是啊,你昨晚到的很迟。“ “刚换了工作,不好意思请假。“
工作的女人是美丽的。在这一点上我十分欣赏尤迪丝。她与汉斯在苏黎世湖边拥有一幢别墅,每年秋天请全俱乐部的人在别墅花园里烧烤聚会。丈夫汉斯是律师。尤迪丝在礼仪家政学校任教。女儿学的护理专业,在养老院上班。汉斯去年秋被车库的大门砸中胯部,如今已经恢复,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俱乐部每年的旅行基本上都自动兵分三路。汉斯夫妇与年过7荀的阿尔丰和露丝一路慢行。科特和卡琳俩夫妻一向独立行动。大部队则在雷内·米歇尔及妇人噶比的率领下上山。
Cardada全景路 乘坐缆车到达Cardada全景路站。这个站点提供了很多游乐设施。老少皆宜的秋千,干净整洁的草坪,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造型。穿过一座吊桥,站在悬在半空的观景平台上,蓝天寥廓,视野开阔,湖水静静流淌,没入青山之间。 同伴们爬到巨人长椅上,拍了张集体照。笑容与阳光相映,温暖柔和。 沿着缓坡步行。饮一口路边的泉水,给红色粉色黄色紫色的小花拍照。一家三口绵羊拥在一起,铁艺同样体现温暖。木雕黑熊举着大爪子向路人打招呼。 开放式空座椅缆车将我们带到山顶。这里蓝天触手可及。蓝白两只滑翔伞在我们左手的天空飘荡,每只伞下坐着两个人。转眼之间,蓝色滑翔伞忽然飞至我们右手的天空,惹得众人一阵大叫。 坐在山顶木屋前小憩,阳光洒在遮阳伞上,在木桌上方投下一抹荫凉。品味本地产的,有着令人微醺的甜香的红葡萄酒,带树皮的原木板上摆满切好的奶酪牛肉干和肉肠片,喝一杯浓郁的咖啡,享受下午缓慢的时光。 下山的路上,裸露的盘根错节的树根,自然形成的高低不一的石阶,细细簌簌声中突然窜出的绿色蜥蜴,阳光穿过树木的枝叶在山路上洒下大自然皮影画。 这条路对于身体发福的格劳丁姐妹俩是巨大的挑战。两个人的性格不急不缓,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瑞尼,到安迪,总是有绅士陪伴谈笑。先行到达的同伴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观景。姐妹俩终于到达的时候,大家一如既往鼓掌欢呼。 马库斯建议去一家本地特色家庭餐馆吃晚饭,众人齐声响应。老公立即拨通电话,为11人预定了座位。 回到酒店,迎面遇见穿着泳衣拿着大浴巾准备去游泳的科特。露天泳池在酒店的天井里,掩映在棕榈树间,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躺椅上享受下晚的清凉。泳池的水在蓝天的映衬下反射着蓝绿色的光。 我和老公分坐在房间门前的躺椅上,一人拿一本笔记本游览瑞士官方日报今日新闻。瑞士政府终于开始采取“温和”的强制措施,从明天开始,去饭店用餐必须出示接种疫苗证明。酒店方提出抗议,因为这个措施肯定会令酒店的客人急剧减少。然而瑞士每天感染新冠病毒的人只增不减,令人们对正常生活的渴望遥遥无期。 从休闲装换成晚装。一行人乘坐公交车去预定好的家庭餐馆。
鸡窝里飘出的农家菜美味
公交车站对面是个巨大的泉池。一行人绕过泉池,走进石子小巷。石头高屋上方写着Grotto(石窟)。灯光从门窗中透出温暖的昏黄色。门两边各摆一张小桌儿,两人相对而坐,品酒聊天。 整座房屋均为石头所建,故名石窟。所有空间均被利用起来。进门的天井里,靠墙是一张小石桌,两边各一石凳,一对男女相对而坐。露天长桌上坐着十人左右,抬头可见天上闪烁的星星。我们一行12人坐在堂屋,我的位置正对厨房一角。可以看见清洗盘子和刀叉的女人一刻不停地忙碌。四个洗碗机篮子不停地进进出出,洗碗机循环运转。大厨时不时端着盘子从里间出来,拉一下头顶的铃铛,服务员很快走来,端走冒着热气的佳肴。 对面墙壁上涂鸦一般,画着三个勾肩搭背东倒西歪的男人。男人头顶上有两串不同颜色的葡萄,旁边写着:美酒,给人带来美妙的心情。看来,天下男人皆有共通之处啊。 主食为本地特色菜。烧兔肉,烤小鸡,肉圆。冒着热气的盘子端上来,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很难想象是那个高大的厨师摆出来的。饭菜家常口味,故而用餐不用过分讲究,兔肉和几块肉用手抓着吃,之后用柠檬湿纸巾擦手。安迪点了一份甜点,端上桌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那是一大盘子糖烤奶油。味道香甜。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安迪和妻子瑞古拉一人一个勺子,左右开弓,还是没有吃完。我拿了一个新勺子过去品尝了一口,确实鲜香可口,只是,实在太甜了。 堂屋的内墙上挂着两个竹编鸡笼,每个笼子里站个四五只标本公鸡母鸡。另外两间餐室的墙上,也挂着或摆放着雄鸡的装饰。令人很容易联想到这个石窟原有的用途。 这个农家菜馆深藏小巷,生意却相当不错。堂屋对面登上几层石梯,摆着五张餐桌,每张餐桌上都坐着一对男女。头顶挂着奇特的古灯,墙壁上摆放着有趣的古董。我身后的房间也摆放着 两大一小三张桌子。各自都坐了客人。真可谓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桌子人谈笑风生。夜晚10点,其他客人渐渐离开。厨房里收拾完毕,灯光关闭。厨师和帮厨走出来坐在天井里抽烟。在喝了数不清的红酒啤酒之后,我们又收到一大盘餐馆赠送的甜点和香槟酒。酒足饭饱,终于在深夜11点离开。 散步回宾馆。此刻的小镇十分静寂。山下的洛迦诺主城闪着无数的小星星。远处的韦尔扎斯卡大坝亮出一条笔直的灯线。空气清新,带着些许初秋的凉意。秋天踏着快捷的脚步即将到来了。
难忘的韦尔扎斯卡山谷 这次度假最令人难忘的当选韦尔扎斯卡山谷。那里有詹姆斯·邦德在电影《黄金眼》中系着一根橡胶绳一跃的大坝,有建于中世纪的古石桥,更有山谷中被水冲刷的圆滚滚的数不清的石头,将山谷中的溪流隔成一个个形状奇特的“浴缸”。流水清澈,在阳光下呈现出绿松石色。
夜晚的静寂与清新令我们一夜好眠。来到餐厅已经9点半。昨日同行的伙伴们已经整顿停当准备出发。我和老公说,你们先行,我们随后就到。吃过早餐,我们在宾馆门口的花园里展开地图,寻找最佳行走路线。 “嗨,想好去哪里了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卡伦。老公抬头笑,“呵呵,不着急,随便走走。“ 卡伦问,”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道。我们今天去韦尔扎斯卡山谷。“ 老公看看我,我立即欢呼,”耶,太好啦。这一带我哪里都没去过。有科特带路,一定有意思!” 科特曾在本地服过两年兵役。彼时正处于热恋阶段,那个年代没有电话,他的主要生活乐趣就是给卡伦写情书。每天写一段,周末结尾。两个人结婚三十多年了,感情依然特别好。除了爱更有包容。 科特开着车过来,在路边停下。卡伦忙碌着将后座上的远足杖之类的放入后行李箱。行李箱里躺着自行车运输架。我和老公坐进车子,科特转头打招呼。戴着墨镜,穿着冲锋衣,颇有007的派头。我笑着打招呼,“嗨,詹姆斯!” 科特咧嘴笑着打了招呼,一脚油门,刷地将车开了出去。 “我的名字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这句话大约所有人都熟记于心。韦尔扎斯卡大坝,因为詹姆斯·邦德在电影《黄金眼》中的一跃,成了常驻蹦极站。无数游客远道而来,体验在此地蹦极的乐趣。 当大坝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就看见一根长长的绳子下吊着一个人。停好车,走向大坝,此刻,另外一个装备齐全的青年站在了蹦极架的边缘。随着他的跃下,一阵不由自主的“啊……”的喊声响彻天际,我们几个人的手不约而同紧紧抓住栏杆,心脏紧缩。那一刻,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弹力绳终于到头儿,从高达220米的坝顶向下望,小伙子就快到底了。想象了一下,绳子再长一点的后果,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绳子回弹几次,终于变成了缓缓的随风摇荡。小伙子用腰力抬起身子,双手抓住脚环。一根带挂钩的长绳从蹦极站降下,到达小伙子平行的位置。小伙子用力荡了荡,伸手够住绳子,将末端的钩子挂上脚环,慢慢升了上来。看到小伙子登上蹦极台,几名工作人员上前给他拆卸装备的时候,我们几个同时松开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脚步整齐地离开了蹦极站点。 光是看别人蹦极,已令人头晕目眩。难以想象,蹦极者的感觉。我们默不作声地走到路边,正准备过马路,一辆车停在面前,两个年轻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意大利语,见几个人没有反应,又开走了。我们的思绪仍在蹦极的那个短暂瞬间,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蹦极的那一刻到底会是什么感觉呢?大约跟失重差不多吧。不管是不是胆小鬼,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将一切交给一根绳子的做法,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当然,年轻时我也不是没有做过疯狂的事情。一次攀岩,手脚失控,绳子晃动的时候,头撞到石头上,人晕了过去。人的生命太脆弱,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石头对着干。 “这个蹦极站设在大坝边缘,有没有可能人跃下后撞到大坝上?从桥上蹦极的安全系数应该更高些吧。“ 我若有所思。 老公道,“好像还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这个大坝没有交通阻碍,搭建个长期的蹦极站比较容易。” 我摇摇头,将蹦极的场面抛到脑后。
科特冲锋在前,另外三人紧紧跟上,很快到达跨谷石桥。 这是一座中世纪双拱石桥(Pontedei Salti),仅供两人交错而过。充满智慧的古人,将石桥中间的支撑建在天然巨石之上。桥墩及桥面由整齐的石块砌成,远远望去,古石桥宛若一条长蛇横跨韦尔扎斯卡溪谷。弯弯的双拱仿佛含笑的眼眸。 被溪流冲刷的花岗岩岩石,在桥下形成了一个深达9 米、长约 120米的“大浴盆”,里面的水晶莹剔透,在蓝天的映照下呈现出诱人的翠绿色。是山谷中最为著名的潜水和跳水点。我们的同伴布利,年少时也曾从14米高的桥上跳入水中,让沁凉的溪水驱走夏日的暑热。 走过石桥,走进山谷边的森林。山谷中的潺潺流水伴随,林木的树荫给我们带来清凉。小径边时不时看见石屋的残墙。 远足小径被规划成艺术之路。石墙上钉着古时的铠甲。沿着小径边的石墙搭起的长长的木槽,一直通往一个石片搭成了一口水井,孩子们用原型的小石头从下方滚下来。 路旁立着长着八只脚的巨大的木制蝴蝶蛹。卡伦走过去,转动木轮,将八只脚转到统一的方向。她对我道,“母亲曾说,她死后会变成蝴蝶。现在,每当在野外看见蝴蝶,我就会想起她。” 我应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常常看见她。” 时不时走进山谷拍照看风景。特别想在山谷里跳跃行走,尽管偶尔会打湿鞋子。 山谷被巨石隔离出无数个形状奇特的“浴缸”,在大浴缸中泡了澡,擦干身体,将大浴巾铺在巨石上晒干。白色的狗儿在水中撒欢,女主人抓住狗链,防止狗儿被湍急的溪流冲走。 小小的人行石桥通向河床,巨大的石崖上层层叠叠的瀑布仿佛默片静静流淌而下。卡伦站在石桥上,科特给她拍照。我走过去,举起手机,“科特,做个詹姆斯邦德的动作。” 科特配合地在桥边蹲下,拍好后,又作势纵身跳下山谷。 凸起的河床中间设有前后两排野餐长椅。我们坐下来,吃了些坚果补充能量。流水潺潺,周围显得十分安静。山谷长达25公里,海拔从500到900。我们行走了大约三分之一。
目的地是索诺诺村。在山谷分界处,穿过白桦木和落叶松林、金雀花和草地,徒步小径沿着河边森林向左一直走到小桥。过了小桥,一座近乎完美的童话般的村落出现在我们眼前。 索诺诺村的的房屋均为石头建造,屋顶为层层叠叠的石片,保存完好。随着山势错落有致。木制的阳台栏杆上开满鲜花。 走进村落,石子铺就的小巷曲曲折折。家家户户挨得很近,教堂与普通农家融为一体。 古老的烤面包房门口的木台上放着很多新鲜烤制的大面包。石窟餐馆比比皆是。这里是瑞士的南方,一年四季大多数时间阳光普照。故而餐馆大多为露天,巨大的葡萄架上爬满了藤曼。下面是一张张石桌石凳。 我们绕村一周,最后在村子尽头的一家石窟餐馆停下。登上石阶,只见诺大的露台上摆着大大小小十多张石桌石凳。女主人穿着男士服装,发顶扎个小揪揪,看起来极像一名年轻男子,一开口便露了馅。 各自点了啤酒茶点。一阵风拂过,吹透单薄的夏装。山里的气候,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好在大家都喜欢健身,这点考验经受的住。头顶的葡萄藤曼唰唰作响,小小的的青葡萄爬满架子,再过两个月便可以收获了。 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视野里是大片的青草地,远山如黛,近水潺潺。经过一座小村庄,格劳丁姐妹与威力夫妇正好站在路边眺望,车上车下齐齐挥手欢呼。 回到酒店,同伴们聚在露天咖啡吧小憩。有趣的是,伙伴们虽然不同时段出发,却殊途同归。每一个人都经历了蹦极、古桥以及山谷徒步。
告别同伴,告别洛迦诺。却有千般不舍。我知道,暂时的告别是为了更好的欢聚。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重返洛迦诺,徜徉于这里的绿水青山,感受于这里的文化底蕴,在圣歌声里,那些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土著居民,或许才是我永远的知音或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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