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艾林的冬天 于 2021-11-10 10:07 编辑
这片山,这片水
几乎没有雨雪,山,渐渐演变成自老山,一片连绵起伏的殷红。 一脚踏进山里,山路和林下的茅草丛,处处是干爽卷曲的叶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松花湖上飘来的冷雾在林间穿行,走在雾里,能感到树木的馨香,又能呼吸到略带鱼腥味的空气的清爽,很容易使人禁不住发出一声,“啊——”想作诗的冲动,但接下来的句子可能还在腹中酝酿,没走几步,刚刚萌生的诗意就随风飘去。
候鸟飞走了,大山里的原住民就剩猫头鹰、乌鸦、喜鹊和鸫鸟等为数不多的几种鸟类。篮大胆和麻雀渐渐飞往城市边缘,只等大雪之后,山上落地的树木种子和草籽被盖起来,它们干脆直接进城,成为城市的一部分,而舒雀儿却是要等大雪把山山水水完全变成白色,它们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来,在灌木丛中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记得小时候我们除了唱歌背语录跳忠字舞以外也不怎么上课,就经常用自制的滚笼去捉它们,那是我们冬天最快乐的事。尤其是制作复杂又精美的滚笼,有的有三四层高。是用高粮秸秆或一厘米左右的方木条做成框架,然后再用织衣针粗细的竹子等距离四圈扎起来,挂在树上,远远看去像一座座漂亮的小别墅。最上层的小阁楼里是一只歌声嘹亮、背部羽毛彤红的雄鸟,那都是从市场花一毛钱买来或从好友要来的。当远处飞来的鸟儿被笼子里的鸟呼唤来了以后,三下两下就被滚儿上的谷穗斗进了笼子的下一层,看着它们在里面的惊恐和挣扎,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至今仍是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松鼠们的粮食大都已储备好,地下山鼠的洞穴也已塞得满满登登。蛇,在天刚刚冷的时候就已钻进深深的岩洞里冬眠,半冬眠的小刺猬天好的时候会出来活动一下筋骨、晒晒太阳。 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这些留鸟和小型哺乳动物,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个共同体,我们共同坚守这块土地,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它们是东北的象征,沉默、坚忍、不畏风霜雨雪。
最活跃的要属山脚下松花江里的麻鸭、绿头鸭和鸳鸯,以及一般到了晚上才出来的苍鹭,因为丰满水库大坝底层温暖的水流从水轮机涌出后,大约有一百多公里是经年流淌的,尤其是到了天寒地冻之际,更是雾气沼沼,受到江两岸冰冷的垂柳枝条的阻挡,便形成著名的雾凇,逐渐也成就了这些嬉水的鸟禽。本来麻鸭、绿头鸭、鸳鸯和苍鹭都属于候鸟,但松花江这一段流域的奇特地貌,却成了它们永久栖息地和天堂,候鸟,也就变成了留鸟。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几年一直有人说翻过东山再翻过一座山,曾看见过黑熊,但据说黑熊也不再向前探望,我们力所能及到达的地方,就是我们和黑熊各自的边界,它们时不时地露一面,也许就是向我们宣誓一下边界和主权。在黝黑的树丛后面,一双铮亮黑眼睛,看你一眼,任谁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致使人和熊,各自生活在自己所应生活的区域。
山上山下,春去冬来,每到这个季节,树叶从绿变黄,又从黄变褐色 ,秋风一吹,树上树下浑然一体,禁不住会令人产生躺在地上打滚的冲动。 生活在山水边的我们,爱这片山水,爱山水中各种各样的故事和传说,爱它们一年四季呈现出的景色和镶嵌着我们的无尽的回忆,某种意义说,这山水,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若干年后我们不在了,而山川依旧,即使在梦里我们也知道,这片山水,以及整个大东北的山山水水,从没有负于我们。也只有到了这个年龄,才能领会艾青那句著名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是多么的由衷而发,多么的感人至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