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守望天使 于 2021-12-9 09:03 编辑
大雾弥漫的夜晚,神秘阴沉的松花江,散发着潮湿的气味。路灯变成了摆设,微弱的荧光完全不起作用,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快速地移动着。 “站住……”武光大喝一声,再想喊,已经喊不出来了,喉咙像被浓浓的湿气堵住,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他几次举起,却没敢开枪,因为前面跑的劫匪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稚嫩的呼救声,已经越来越弱。 武光不由得加快脚步,他的手够到了劫匪的衣服,用力一抓,前面的人回头就是一拳,冷不防打在他的脸上,痛得他几乎晕厥的同时,条件反射地飞起一腿,踹向对方。对方很狡猾,拿起孩子来挡,武光硬生生收回了脚,因此动作慢了一拍,劫匪抱着孩子转身就跑。刚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前面是涛涛的江水,没路了。 被打中一拳的武光嘴角还淌着血,他用力吐了一口血水,然后冲劫匪举起了抢怒道:“放下孩子。” 那劫匪慌乱中掏出一把尖刀,架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别过来,放下枪,不然我要了他的命。” “好好……你别激动,别伤了孩子。”武光说着,慢慢放下枪,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比如,他假意放下枪,然后出其不意地开枪,打中男人的胳膊…… 到时候会有两种可能,男人的胳膊中枪之后,刀会掉在地上,他无法再伤害人质,但是还有一种可能,这枪打过去,没打掉他手中的刀,他受惊,然后要了人质的命,如果后者,他不敢想了。 他最终放下枪,站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尽量满足你,请不要伤害孩子。”武光举着双手说道。 “给我派辆车,我要离开这里,还有你们不许跟着我,给我准备一笔钱,不然我杀了这孩子……” “别!稍安毋躁,我马上请示上面,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武光说着拿起手机,一边拨打号码一边跟绑匪说话:“兄弟,别着急,我这就请示上面,车我看是有可能,钱我看悬,我们刑警队经费有限……”他的话音未落,从绑匪后面包抄过来的特警,一脚踢落了他手上的刀,武光手疾眼快地夺过了孩子,这一连串动作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那绑匪反应也快,竟推了身后特警一下,转身往后跳去。 “不!” 武光进话音未落,绑匪已经跳进了松花江里。随即赶去的武光被溅起的无数冰冷的水珠,拍了一脸。 武光想也不想,脱下外套,纵身跳入江里。 一口混杂的味道涌入他的口中,他生生的吞了一口江水用力地扑腾扑腾着,别说抓住绑匪的影子,他只觉得自己在往下沉,他这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一紧张呛进一口脏水,肺叶难受得像要爆炸。 与此同时,他的胳膊被人抓住,然后拖着他上了岸,他剧烈咳嗽着还不忘问绑匪抓住了没有。 “你还好意思问!不会水还敢往下跳,你不要命了。”张明明的声音冰冷,但言语间都是关切,武光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原来救他上来的竟是张明明。 “谢谢……” “哼!别谢我,下次你要再这么鲁莽,我可不救你。”张明明话说得生硬,手却轻柔地拍在他的后背上,俩人因此靠得很近,武光似乎看见她的眼圈红红的,她是在担心自己吗?武光的心一软,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张明明立即甩开了他的手,竟恼羞成怒地走了,弄得武光无比尴尬。武光困惑了,他琢磨不透女孩的心思,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还能走不,要不要叫救护车?”廖队走过来扶起了武光,武光摇着头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回刑警队吧!” 廖队关切地望着他说:“真没事?” “没事。”武光说着走了几步,但又咳嗽了起来。只感觉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张明明带着埋怨的声音道:“不舒服就别勉强……” “我真没事,要不回去,你给我看看得了。”武光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只看死人!”张明明说着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楚楚动人,把武光都看呆了。 回到刑警队,连夜审讯了这个绑匪,他的态度很强硬,嘴角始终带着笑容,不慌不忙地说:“给我根烟,上瘾了,难受。” “别嘚瑟,快说,孩子的母亲在哪?”武光怒道。 “给我烟,我就说。”绑匪舔着干裂的嘴唇。 武光和廖队对视了一眼,武光点燃了一根烟递给了他,他戴着手铐的手有些不方便,可他还是把烟快速放在嘴里,用力吸了又吸,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说吧?”武光沉声问。 “说什么?” “欢子,你别给我放烟雾,好好回答问题,好好交代,你可不是第一次进来了,知道这里的规矩。”廖队冷冷的开口。
“嘿嘿!领导就是领导,一开口就给人压力,说实话,我是真不喜欢这地方,没自由。再说,我饿了,饿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你们看着办吧!”欢子嘻嘻地笑着,武光气得想揍人。
“武光去定点外卖,就饺子吧!想吃饺子了。”廖队看向武光,武光点头出去,廖队半晌没说话,他只是盯着欢子看,这个人大名叫吴庆欢,本市人,从小就偷鸡摸狗,没少吃牢饭,最近听说混的不错,不知道怎么就干上绑架了。
绑的是市里首富钱进新娶的妻子和儿子,还好孩子救了下来,他的妻子至今还在欢子手上,廖队眯着眼仔细看着欢子,他咧着嘴,就是傻傻的笑,不紧张也不害怕。
“为什么绑人?”廖队问。
“缺钱呗!”
“专门绑孩子和妇女,你缺德不,说,你把女人怎么了?”廖队看着他问,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些什么,他的表情不变还是傻笑。
“女人和孩子好绑,而且也值钱。”
“说重点,女人在哪?”
“杀了。”欢子嘿嘿地笑,
“别给脸不要,杀了,你犯罪的性质可就变了,如你所愿,你真会吃枪子,好好交代,你把女人藏在哪了?”廖队死死地盯着欢子,欢子不与他的目光相对,嘴里嘟囔着:“饿了。我也想吃饺子。”
正说着武光拿着两盒饺子进来,廖队示意他递给欢子一盒。
“吃吧!吃完赶紧交代,别给我耍花样。”武光把一盒饺子放在他面前,他抬起手腕道:“这……怎么吃呀!”
“用手抓着吃。”武光话音刚落,欢子真抓起饺子整个塞进嘴里。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模糊一片。
武光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九点了,吃饱了的欢子始终沉默着,耷拉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武光忍不住来气,真想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让他正视自己的问话。
“警官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记不住了,我这人脑子不好使,一吓什么都忘,你让我好好想想。”欢子半抬着头看向武光,哪眼中分明就是挑衅。
“你小子行哈!就跟这抻着,行!来咱们说说别的,为什么你来拿赎金只带着孩子,带着孩子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小孩子好吓唬,吓唬他,他就不敢哭了。”欢子继续低着头,连眼睛都看向地上的某个角落。
这时门被推开了,张明明冲武光招手,武光站起身来说道:“你给我好好想想,拒不交代,没你好果子吃。”说着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了?”他问张明明。
“小孩的父亲来了,他说孩子有话要说。”
武光听了一愣,那么小的孩子能记住什么?
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楼下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小孩低沉的哭声,武光皱眉说:“孩子哭成这样,情绪肯定不稳定,我看问了也白问。”
说着俩人推门走了进去,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个孩子,站住里面,他不停地走着,手抚摸孩子剧烈起伏的后背:“小宝,没事的,你只要告诉警察叔叔,妈妈在哪就好?”
孩子又继续哭了一会在他父亲不住地催促下,他才缓缓抬头,眼眶哭得肿起来了,还有泪水不停往下淌。这悲伤的样子引人同情,武光忍不住说:“孩子刚经历了这些,还是不要让他回想了,会造成心里永久的伤害的。”
“我的儿子没那么脆弱,他必须记起他的母亲在哪里。”男人的口气不容置疑,看着孩子的目光也变得严厉。
男孩张了张嘴低声说道:“她不是妈妈……”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不告诉你了吗?以后她就是你妈妈,你又忘记了是吗?”男人的声音更加严厉,男孩像是怕极了他,连忙低下头,又哭了起来。
“闭嘴,快说。”男人的好脾气不见了,露出了暴怒的本色。
“她……她死了。”男孩颤声说道。
“什么?”
“她死了,那个阿姨,哦不!是妈妈她死了。”男孩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武光下意识皱眉。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她死了?”男人把孩子放在地上,似乎要伸手去打,张明明连忙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后,说:“这么小的孩子都吓成这样了,你还这么对她?别再逼问他了,我们会找到你夫人的。”
“就凭你们?这都过去多久了,还一点信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男人所有的怒气又转向了武光他们,武光没看他,而是蹲下来,柔声对男孩说:“小弟弟,你告诉哥哥,当时那人把你们带去了哪里?你想想那里都有什么?”
“那个坏叔叔把我们抓到了一间很破很破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灰,那个阿姨跟坏哥哥一直在说话,后来坏叔叔就把我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小房间很黑很害怕,我就哭,哭着找阿姨,坏叔叔说,阿姨已经死了。”
“你没有亲眼看见是吗?”武光又问。
“嗯!”男孩点点头。
“可能是欢子骗孩子的,这家伙就没一句实话,我进去再问问。”武光说着要走进审讯室,却被廖队叫住。
“这小子是个难啃的骨头,你问了也是耽误时间,我在这里盯着,你去查查他的老底,我就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让他藏天上去,他就是狡兔三窟,你也得把他的窝都给我找到,我就不信了,他不说话,我们还治不了他,你多带几个人,地毯式搜索,我就不信了。”廖队很少这么生气,面对狡猾的罪犯,常规的审问不起什么作用,他早就熟识了这些程序,知道不能把他怎么样,与其跟他浪费时间,不如另找线索,救人要紧。
武光见到了欢子的母亲,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很有气质,一看就是从事过老师这种崇高的职业,果然在下面谈话中,武光知道了,老太太的姓刘,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当他们说到欢子时,刘老师流泪了,她说:“我这一辈子桃李满天下,可就没教好自己的儿子,我从小对他非常严厉,小错我都重罚,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越变越坏,根本不听我的。哎!我想知道,他又犯了什么事?”
武光拿出被绑架人的照片,递给了刘老师。
“刘老师你见过这个人吗?欢子绑了她,现在拒不交代把人藏在了哪里。”
刘老师拿出了老花镜,对着照片仔细看了又看。
“咦!这不是慕容雪吗?”
“您认识?”武光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是,慕容这个姓很少见,武侠小说里多有这种姓氏,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欢子上初三的时候,他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当时我非常反对,找了女孩家长,那家人还把责任怪在欢子头上,我当时据理力争,这种事男女都有错,也不能全怪欢子,后来女孩家觉得没脸,就搬走了,这些年也没听欢子提起,欢子怎么会绑架她?绝不会的,欢子那孩子我了解,他虽然混,但是对感情很专一,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个女人,就没在处过对象,为这事我骂过他多少回。”
听完刘老师的话,武光愣住了,就在他发愣时,刘老师又说:“这孩子他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郑飞,俩人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郑飞?”
“没错,也是我的学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欢子就经常住在他家里,你们找郑飞问我问,比问我这个当妈的强,他都很长时间没回来看我了。”刘老师说着又流泪了,很伤感的样子。“好!谢谢您提供了这些线索,如果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武光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告别了刘老师离开了。
上了车,武光打电话给小金让他查一下郑飞这个人,一直没说话的张明明道:“欢子不可能会伤害慕容雪,可他为什么要绑架她?因为她嫁人了?我怎么觉得想不通。”
“难道是因爱生恨,所以绑了慕容雪?”武光猜测。
“可他为什么要死说杀了慕容雪,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呀!我觉得这事儿里也有蹊跷。”
“走!先找到这个郑飞,小金的消息就是快……”武光说着扬了扬手机,小金已经把郑飞的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俩人按照导航找到了郑飞的家,正巧把他堵在家里,郑飞正在吃饭,见有人来他撂下筷子就要跑,奔的是张明明的方向,他以为女人弱一点能冲出去,没想到张明明手脚更利落,一个擒拿就把他撂倒在地,刚要伸手打,郑飞连忙求饶。
“大姐,手下留情,我不跑了……”
“好!你告诉我你跑什么?”张明明严厉地说道。
“你看,你们突然闯进我家,我哪知道你们是哪路的神仙,我这还欠着高利贷那!”郑飞愁眉苦脸地说道。
“警察,我问你,你认识欢子吗?”武光亮出了警官证问。
“欢子,那个欢子,不认识。”
“别跟我装糊涂,你的事也不少,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聊?”说着拿出了手铐。
“别介,警官,欢子是我朋友,他怎么了?”
“怎么了,把人给绑架了。”
“绑架?”
“这事我可不知道。”
“别撒谎,告诉我,你参与了没有?” “真没有,我俩是好朋友不假,他做什么事也不能都带着我呀!” “这事,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慕容雪认识吗?” “慕容雪?” “对!”武光说着拿出了照片。 “认识,欢子总念叨她。” “都念叨什么了?” “说她,结婚后一直不幸福,老挨打,那个有钱的丈夫不是东西,拿她不当人看,等等……你们不是怀疑欢子把她给绑架了吧?绝对不会,他爱慕容雪如痴如狂,他绑架任何人都可能,就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个女人他能豁出命去。” 武光和张明明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 如果这么说,欢子不可能绑架慕容雪,更不可能伤害慕容雪的,那他搞这么多事,想要干什么?带着慕容雪私奔? “我看有这个可能。” 俩人回到了刑警队,审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廖队还在审讯室里,武光推门进去,在廖队耳边低语了几句,廖队听完抬头看了武光一眼,武光点点头。 “慕容雪来投案自首了,她交代绑架是她策划的,你只是帮凶……” 武光的话音未落,欢子立即激动了起来:“不是,不是她策划的,是我,她过得太苦太苦了,她男人是有钱,给她奢侈的生活,可你们看她的身上,全是伤,都是她男人打的,我是心疼她,我这么做就是要上一笔钱,我们就能远走高飞了,她怎么这么傻跑来自首,我不是让她好好藏起来嘛!” “你让她藏在哪里?”武光问道。 “她不是来自首了,难道没说?你们……你们蒙我……”欢子顿时缓过味来,再不肯说话了。 “他的手机那,用他手指解开密码,跟慕容雪说话。”廖队沉声说道。 “嗯!”武光拿着欢子的手机,按着他的手解开了密码,然后问欢子:“说,那个是慕容雪微信?” “我不说,你们别找到她,她回到她丈夫身边肯定会被打死的,你们就行行好让她自由吧!她说她不敢离婚,她家里花了她丈夫很多钱,如果离婚这些钱就要还的,求求你们,别让她回去受罪了。” 武光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廖队,廖像是在深思,半晌他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武光发现欢子的手机微信里有个设定的微信,头像是个男人,他点开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就知道了,这人肯定是慕容雪。 武光大概了解一下俩人聊天的语气,模仿他的语气叫了一声小雪。 “事情办妥了吗?”对方马上回复,看样子一直在等欢子的微信。 “嗯!不过现在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回不去,你最好出来一下,我们见面说。”武光发过去这条微信,静静地等着回话。 “好!在哪见面?” “耶!”武光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发过去了见面地点。 见面地点他约在了一家咖啡厅里,这里中午人不多,比较好控制,很快张明明就把慕容雪带了回来,一场绑架案就此告终。 案子完结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一天武光刚来上班,就看见张明呼呼地往外地往外跑,他连忙拦住张明明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慕容雪,她在监 狱里自 杀了。” “怎么会这样?”武光也急了“人没事吧?” “听说够呛。” “走一起去看看。”武光说着奔自己的车走去。 俩人上了车,来到了看 守 所,慕容雪躺在监 狱的病床上低声哭泣。 “你这是为什么,什么事值得想不开呀?”张明明又气又急地说道。 “他要跟我离婚,让我还婚后跟他借的钱,我……拿什么还呀!我还不如去死了。”慕容雪闷声痛哭,哭得武光心里异常,可他又能做什么?很多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走错一步,这辈子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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