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之后，我更加喜欢了雅克·贝汉。一个以细节胜出的光影制作者。也因为影片中久久盘桓不去的秃鹫，让我对高空之上的飞鸟有了依恋般轻盈的大美体悟。或许是同样延续了一种对生命热爱的主旨，我再一次对《迁徙的鸟》有了回望和在想的冲动。
应该说，《迁徙的鸟》是雅克·贝汉早于《喜马拉雅》的成名之作。一部关于自由飞翔的光影记录。
2004年1月，《迁徙的鸟》数字版在中国首映，这是国内第一次引进的数字纪录电影。90分钟的影片不足十句解说，也不超过二十条字幕。只有匪夷的画面，质感的同期声，美妙的蒙太奇。和当时方兴未艾的民生新闻风潮一样，也是因为前所未有的平行视野，《迁徙的鸟》迅速串红。它展示出的震撼性视觉效果，在某种程度讲绝不亚于依靠电脑特技而创造的好莱坞大片。
至今，在时光荏苒中，我仍然固执地怀有好感：这是一部内容与形式和谐统一的诗化电影，一部近乎完美的纪录片，更是一部能够影响心灵的佳片。
作为经典之作，《迁徙的鸟》没有背弃纪录片的真实性本质，而且还创造了一种审美自由的高雅境界。面对一群群飞翔的鸟儿，我们不由感叹，这是生命的奇迹，也是蓝天之上不可多得的神遇。或许，迁徙只是在另一个层面隐喻着生命的励志，生命的轮回。即不惜代价，勇往直前，攻艰拼搏。只不过，同样的励志故事，发生在飞鸟身上，只能让人更加震惊。
征服，或者说为了征服，是人类也是鸟类与生俱来且无法扼制的愿望。影片中，鸟儿们从欧洲出发，最终又回到欧洲，一年之中飞遍了整个地球。无疑，这样的飞翔，是一次引人入胜的飞翔。也是一次为了履行承诺的飞翔，一次关于生命悲壮传递的飞翔。
雅克·贝汉以梦幻般的诗意情怀，以鸟类觅食、求偶、迁徙等生活习性为元素，谱写了一首宏大的关于飞翔的自然抒情诗。这样的背景是广阔的，也是全景息的。那些关乎梦想的蓝色遐思，那些关乎激情的白色翔舞，那些徜徉于苍穹中洞穿过去与未来的绝响般的五彩梦境，就像一场场恢宏而悲怆的祭奠，更像一场场伟大而宿命的轮回。毋庸置疑，这样的飞翔，更多地蕴涵且彰显了他的关于崇尚自然，憧憬自由的内在质力。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鸟的迁徙就是人类 “心灵的集体迁徙”。只不过其间的隐喻，却极大地包含了法兰西的浪漫情怀。
在叙事层面上，《迁徙的鸟》采用的是多线并进、互补交融的叙事手法。影片中的鸟类几乎涵盖了地球的各个地域，代表性极强，有草原，湖泊，沼泽，也有沙漠，极地等。在情节线索的过渡上，全片只配以鸟类习性各异的解说词，甚至从揣摩不同鸟群觅食、求偶等心理角度做了不同的“角色扮演”，效果幽默而别有意趣。但贯穿始终的，还是各种它们义无反顾的迁徙和飞翔。
影片中，鸟儿们或踱步，或觅食，或走着走着就飞了起来。我们的视线是平行的，我们的身边充满了因飞翔而带来的颗粒般的空气颤抖声。我们和鸟一起游历天空，一起飞越平原，飞越冰川，飞越城市的上空，飞越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比如信天翁，迎着风在阳光下张开双翅的信天翁，它们身上的羽毛因为风的鼓动而反射出银子般美丽的光芒。还有灰雁，那只被男孩放生后的灰雁。它感恩似的重返起点，降落在河水之中。但呈现在视野里的却是脚上褴褛的绳索。这是令人潸然泪下的细节，也是颇具警示意义的细节，它告诉我们，迁徙是候鸟关于回归的承诺，但却要用高贵的生命来践行。如此，我们也就明白了，飞翔的背后往往暗含了生命悲哀的另一面。在羽翼的扇动下，鸟类迁徙的悲情和宿命得到彻底的升华。
为了飞翔的承诺，更多的哀痛还在延续。
比如掉队的灰雁孤独地走向沙漠，比如海滩上被成堆螃蟹吞噬的伤鸟，比如猎犬利齿下仓惶逃生的美洲鹦鹉，比如草丛中面对机械车轮的惊恐雏鸟。比如一只只跌落到油污废水中不知姓名的鸟儿。它们的绝望，它们的挣扎，它们的残延苟喘，让人想到生命的弱小，脆弱。但更多的还是高贵，和柔韧。
没有大开大阖的戏剧性情节，没有跌宕起伏的命运交集，影片只是用纯美的目光跟随着鸟儿一起飞翔，一起记录。尽管这样的飞翔和记录有些琐碎，有些冷峻，甚至于残酷。但是，当幸存者在飞越了大半个地球，并小心翼翼地向着目的地探出足趾的瞬间，生命被证明为一场奇迹。这是真正属于鸟类的飞翔，也是以承诺为名义践行的飞翔。悲壮，而激越。旷达，而凝重。
飞翔中，感动我们的还有清晰质感的音效，以及优美的唱诗班似的合唱音乐。那是能够长久驻留心灵且充满了风一样颗粒感的音效。
配乐大师Coulais为本片量身定做的音乐，极尽法兰西的浪漫情思。有人曾盛赞该片的配乐“拥有如尼采般接近太阳的气魄”。在蓝天之上，在飞翔之后，这样的音乐无疑充溢着属于梦想时代的宏大情怀。就像澎湃的浪潮，伴随着群集的羽翼，一次次掠过高山，掠过大海。适时响起的背景音乐，或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或为空灵圆润的女高音，与影片之中的自然声效完美地弥合成一体，相映成章，且透露出一股莽莽苍苍的悲怆之气。
“我多么期待有一天，四季不再流转，而我们即刻便能启程，离开家园，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上，像这些鸟儿一样，开始一次神奇的旅程!我多么期待有一天，人们能够打破地域国界的阻隔，明白地球是我们共有的家园，那么，我们一定能像鸟儿一样获得自由! ”
这是雅克·贝汉献给自由飞翔的乐章，也是他献给梦想飞翔的乐章。灿烂，绚丽，而又久远，悠长。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0-6-25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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