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水果摊

露渊

                       街角水果摊
                                 露渊
        夕阳收走了它最后的余晖，冬日的夜晚，许是来的早些，整座城略显灰色。由于空气寒冷街上行人稀少，空气像要被寒流凝固。


     门口水果摊的大嫂，坐在椅子上似乎不想动。最近他们又加了个烤红薯的炉子。脚下放着个小火炉，他们两口轮流看摊子。从他们的年龄来看该是养老的时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辛苦。


      大嫂的腿又严重的弯曲，头发花白，我见过她有个上一年级的孙女，胖嘟嘟的挺可爱。


       天太冷了，又没顾客，水果摊大嫂拐着腿向我家走来，“唉！这天太冷了，来你这里暖和一下。”我赶紧搬过登子：“来嫂子，别客气。就是太冷了。”虽然在店里坐着大嫂还是不停的向左右张望，怕错过了顾客。


      “嫂子，你这腿遇上这种天气是不是很疼啊？”我实在忍不住问道。“疼有啥办法啊，膏药也贴着，药也吃着呢。人啊不好活啊，有句话说，人啊活着就得折腾，至死方休呀。”我笑了：“嫂子，按理你该是带孙子的年龄了，怎么还这么拼呀？”“唉，提不成啊，要不是老二这病，我早就在家带孙子了。”


      水果摊边像是有个顾客，大嫂赶紧起身，一拐一拐的往外走，连走带喊：“老板要点啥？”可还没等她走到跟前，人家就走了。大嫂很是落莫，站在烤红薯的炉子旁边，左顾右盼，可这种天气，人就很少出门。


      大概半个多钟头过去了，却没有等到一个顾客。也许是实在太冷，大嫂再次一拐一拐的走来，满眼写满了失落。“来，嫂子喝杯热水，太冷了，暖暖身。”她很是感激的接过杯子。她轻轻的笑着，略似苦笑的那种：“唉，都是命啊！”


       从大嫂口中得知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医生，儿媳妇是护士，孙女上一年级。


       二儿子自小不爱学习，但学了一门粉刷手艺，收入稳定，还谈了个漂亮的女朋友。那年春天本打算老大结婚后，同年五月给老二结婚，兄弟俩相差两岁。谁都想不到灾难向他们靠近。


       .二零一六年五月二号，在外地搞粉刷的儿子打电话说他的一只脚肿了，都看了一星期了不见效。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儿子的时候，大儿子慌了，说赶快叫他回来。在市区中心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这不是个好兆头，一定与肾脏有关。三天后老二回来了。父亲陪着他去了市区大医院。又是漫长的三天，结果终于出来了。急性肾衰竭。而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老二就直接晕了过去，进了抢救室。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才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医生说这种情况只能是直接上透晰了。


        五月份出门，直到十月份病情才稳定，当他回到家的时候骨瘦如柴。命是保住了，可这命是要用钱养着的。一周两次的血透。还要给他增加营养。从二零一六年到现在。欠的债已经无法计算，借了还，还了再借，为了保住他的命别无他法。


      眨眼的功夫，老大的女儿要上学了，可是他们住的房子离学校很远，老大又要在学区买房。他向我这个做母亲的伸手要钱。都是儿子，他不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拿出仅有的进货积蓄，又借了一些给了他六万块钱。他当时说是过几天信用贷款办下来就要还的，因为过几天老二又要去省市区医院做全面检查。可是这两年都过去了，他只字不提。你说这钱我能向他要吗？都是儿子啊！有一次家庭聚会，老二吃了些东西又狂吐不止。老大很是生气的对他说：“你这生命力怎么这么顽强啊？”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刺透了老二的心。第二天起，他便不吃不喝。我们是想尽了法子，才将他劝进了医院。做为母亲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大嫂说的很平静，好像这些年的磨难已经磨平了她那被苦难包围的心。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那篇祥林嫂，这时的大嫂像极了课文中的祥林嫂。她说的是自己的经历，但是好像这些灾难已经对她很是遥远。说不出来她是怎样一种心态。一个家庭有一个六年的尿毒症病人该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终于明白她这个年纪还是这样拼，原来如此！


       这时候，水果摊边好像有位顾客，她立马起身，我说：“你慢点嫂子，我帮你去招呼。”我飞快出门去帮她拦住了顾客，她还是尽最大的能力一拐一拐的奔向水果摊。天气很冷，各种水果都有厚厚的棉被包着。因为卖的特别慢，水果也不是很新鲜，人家挑来拣去最终买了三十多块钱的水果。她仔细的数了几遍才装进了包里。


       外面实在太冷，站了一会儿我就有点扛不住了。我说大嫂我们进去吧。可这次她再也不去了，她说：“你去吧，我习惯了，刚才要不是你帮我拦着，这个顾客又走了。我得守着，我腿脚不好，走的慢。现在到处都是水果摊，如果我走了，顾客是不会等我的。”


      是啊，现在干啥的都很多。这么冷的天谁愿意等着你。尤其是这几年各种行业都不景气。打工的羡慕干生意的，既清闲又挣得多；做生意的压力大，羡慕打工的只出力气，零成本，还没压力。其实呢，谁都不容易。现在的批发商各种套路，不再像以前一样营销方式。比如桔子，以前可以批一筐，卖完再批，一筐和十筐批发价一样。现在不一样了，零售户批一筐和十筐价格相差大，进货量少零售价格高，没办法卖；进货量大相对利润好些，零售价格也可以浮动，但是卖不出去只能烂掉。我看见每天那位大嫂各种烂果挑出好多倒在垃圾点。


      天完全黑了，路灯很高。大嫂架起了备用的电子灯，将椅子紧紧靠着红薯炉子。一直左顾右盼的望着街上稀少的行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鼻子很酸。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她老公来收摊了。大嫂说：“还有几个烤红薯没卖完，卖完了再收。”可她老公执意要收。两人不停的争吵着，街道上寒气逼人，很少有人路过。许是她老公脾气不好，也许是老二的病也让他心情烦燥，眨眼的功夫他一把将大嫂推倒在地。大嫂本来腿就严重变形，行走不便，又加上冷冬穿的太厚，很吃力爬不起来。我赶紧跑过去扶起大嫂劝到：“大嫂，收就收了吧，天太冷了也没啥顾客，明天再卖嘛。”“你不懂，这东西烤熟了，放到明天就变味了，这样顾客吃一次就再不来了，现烤的味道香，就剩四五个了，说不定来个大顾客就买走了。”嫂子边哭边说。


       其实嫂子是气哭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心理，谁不想辛苦一年能最起码心情舒畅，不讲究吃好穿好，手里有个宽余的钱，可他们辛苦一年的钱全进了医院。老两口都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装容。他们的苦许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我扶着大嫂坐到椅子上，他老公直接扔下摊子扬场而去。大嫂无奈的哭泣，我帮她把水果车用绳子捆好。这期间街上除了过往车辆一个行人都没有。


     一会来了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挺帅气，但显得极其瘦弱，原来是大嫂的小儿子，我第一次见他，命运呀，真是可惜了小伙子。


      “你爸呢？”大嫂问。“他睡了，我来帮你收摊子。”“阿姨帮我收拾好了，把她冻坏了。”“没事嫂子，把你的红薯给我称上吧，回去趁热吃。”大嫂猛地抬起头：“我给孩子装上个，你拿去算了，称啥呀，好几个呢，吃不完明天就不好了。”“没事大嫂，我们都爱吃，再说我女儿女婿也在，吃得完。”说着我拉开烤炉，把剩下的五个红薯装在食品袋，过称，付款。“谢谢你了妹子，怪不好意思的。”“没事大嫂，快回去吧，一会等孩子回来我也回家。”


       儿子骑着红薯车，大嫂骑着水果车，水果车，车底做了加工，超宽，大嫂身影显得有些把持不住，还好路平，又是电动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各种心绪，说不出的难受。命运常常会和人开些意想不到的玩笑，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糖葫芦

你写景是真诱人，一开篇就把我拖住了，眼睛里就是一个“好”，
赶忙要享受到底……
打算归这么打算，渊兄一说话又把之前营造的沉宁的氛围调子给打破了，“赶紧”
好比如有人相貌颇有大家风范，可一说话就是寻常人家的生活习性了，姿态就略低了一些，与之前的气度就有了差异。
什么时候能阅读到仁兄浑然一体的文风作品就好了。
我是极其热望呢！！！
当然本作生活气息浓郁，可见笔者功力非凡，能将生活场景化还原，使得读者自觉身在其中，仍然是一篇优秀作品！
问好！

草舍煮字

贫寒的生活经过思考升华，一笔精神财富。
作为具有社会性的人类，面对其他人的贫困不幸，悲悯之心油然而生，久久难忘。随着社会的进步，贫困范围逐渐减小，我们的悲悯心情愈加强烈，合力转化为社会进步的动因。

唐僧没有肉

露渊，上来先捉一只虫子。“水果摊”不是“滩”。职业敏感，一眼就发现了，哈哈，别生气。

露渊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1-12-30 11:12
贫寒的生活经过思考升华，一笔精神财富。
作为具有社会性的人类，面对其他人的贫困不幸，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

谢谢老师点评，还请老师指导，早上好！

露渊

唐僧没有肉 发表于 2021-12-30 11:17
露渊，上来先捉一只虫子。“水果摊”不是“滩”。职业敏感，一眼就发现了，哈哈，别生气。

谢谢老师，琢磨再三还是选择错了，早上好！

露渊

糖葫芦 发表于 2021-12-30 10:27
你写景是真诱人，一开篇就把我拖住了，眼睛里就是一个“好”，
赶忙要享受到底……
打算归这么打算，渊兄 ...

所以向糖葫芦学了，只是露渊资质愚笨，进步很慢，尽最大努力的努力，加快步伐，早上好！

幸福小草

生活的本味就是鸡毛蒜皮，苟且偷安，而作为个中人，能体察最底层人们日子的本味，也是一种本事。

露渊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1-12-30 12:23
生活的本味就是鸡毛蒜皮，苟且偷安，而作为个中人，能体察最底层人们日子的本味，也是一种本事。

谢谢小草姐姐鼓励，献丑了，中午好。

云馨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活原本就是一地鸡毛蒜皮，苟且偷安的日常，活着不易，大家都得努力地活着。

赏读学习露露佳作，问候！

糖葫芦

露渊 发表于 2021-12-30 11:41
所以向糖葫芦学了，只是露渊资质愚笨，进步很慢，尽最大努力的努力，加快步伐，早上好！

跟我啥也学不到的，只能被我气死，因为我只有一张葫芦嘴巴
你的作品，你做主咯
我就是看热闹打岔的，可睬可不睬
问好

露渊

云馨 发表于 2021-12-30 14:23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活原本就是一地鸡毛蒜皮，苟且偷安的日常，活着不易，大家都得努力地活着。

赏读学 ...

谢谢云馨老师点评，中午好|

露渊

糖葫芦 发表于 2021-12-30 14:57
跟我啥也学不到的，只能被我气死，因为我只有一张葫芦嘴巴
你的作品，你做主咯
我就是看热闹打岔的，可 ...

糖葫芦 放心我度量大，学东西我是认真的。

何叶叶

文章写得很棒，学习了。

露渊

何叶叶 发表于 2021-12-30 19:36
文章写得很棒，学习了。

谢谢叶叶老师鼓励，献丑了，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