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角《金瓶梅》：解密西门庆的财富密码之二 原来做官有诀窍

闫广慧

       上一期我们讲了西门庆迎娶孟玉楼和李瓶儿两个富婆后，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并实现了甩掉破落户的帽子。但如果我们认为西门庆只是一个吃软饭的人，那也就太小看他了。西门庆除了有撩妹的本事，他对自己的未来还有更长远的规划。他把女儿嫁到京城陈太尉府上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面子上的风光好看，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有 一个做官走仕途的梦想。他官场的朋友周守备曾荐一个号称“吴神仙”的算命先生到西门府上算命，结果那个算命先生问了他的生辰八字又看了他的面相之后说他：一生盛旺，快乐安然，发福迁官。主生贵子。西门庆听了算命先生的“判词”大悦，封了他五两银子（当时市价，西门家七两银子就买了一个丫头。）不受，又拿出一匹大布让他做衣服才罢。此后果然应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不久李瓶儿生下一子，西门庆取名官哥算是讨喜。果然，就在西门庆喜得儿子的第二天，他派去京城为太师蔡京贺寿送生辰纲的家人来保也回来了，并带回了填写好西门庆名字的一纸诰身扎付（委任书），注明是金吾卫副千户之职，就在本地提刑所理刑。那么金吾卫副千户是什么级别的官呢？西门庆向他众媳妇解释的好：居五品大夫之职。这就厉害了，相当于阳谷县的父母官和他官场行走都得自称“卑职”了。一时间西门庆情场得意、商界通达、官运扶摇，加上又喜得贵子，可谓繁花着锦烈火烹油触到人生的天花板。而这一切成就除了他天生的资本和运气成分之外还有就是他敏锐的嗅觉和自身的钻营能力。


       西门庆初涉官场就经历了一次危机，几乎输掉一切。因为党争北宋四奸之一的杨戬被政敌弹劾发配到边地充军守边。与此同时杨戬的门生故旧也被清算，被牵连的官员竟达数百，其中他京城的亲家太尉陈洪也因为站错了队被牵连抄家充军。而西门庆因为和陈太尉这层关系也被列入清洗的名单。在抄家前夜，陈洪获悉消息，就让儿子陈经济带着西门大姐转移了许多箱的财物去投奔西门庆，并给了西门庆五百两银子的活动费，让他去京城打点关系希图洗轻罪名。于是西门庆就走了蔡京府翟管家的路子，花了许多银子才涂改了缉拿西门庆的牒告上的名字才算是化险为夷。这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危机过后，西门庆不但没有损失而且有收获。他私吞陈府寄存在他家的财物为自己的账户添了一笔收入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打通了和蔡京沟通的渠道，为日后攀附蔡京创造了条件。西门庆劫后余生之后，抓住时机迅速和蔡府的管家沟通感情，他通过送自己绒线铺的囊理韩道国的女儿给翟管家做妾的机会和翟管家建立感情。同时又通过翟管家的私信聊天透漏给他蔡京干儿子蔡状元回乡路过阳谷县的消息，及时送上盘缠然后再把关系递进。因为西门庆功课做足，自然水到渠成。蔡京过生日西门庆第一次派家人献礼得了个五品官阶，而第二次他就亲自去面见那棵依靠的大树。这次蔡京更慷慨，不仅接见了西门庆，还认了他做干儿子。从此，西门庆算是坐稳了官位，发足了财。


      西门庆不仅有攀附权贵的本事，在官场与同僚交往上也非常有一套。大家都知道西门庆是阳谷县的首富新贵，因此同僚难免就有沾他便宜，打秋风的意思。但凡遇到这种事，西门庆都是有求必应，有忙必帮是又一个肯花银子的“及时雨”。举例说明，一次他在路上同僚偶遇，同僚说他家的马伤了腿暂时不能用，并夸他骑的马好。西门庆很会来事，立刻就要下马把自己的坐骑送给这位同僚。同僚面皮薄不好意思要，西门庆回家便派人把马送到了家中。他这种公关的技能由此可见一斑。这种人在场面上混得开也就不足为奇了。


      最后我们要说一下西门庆为什么要热衷仕途呢？当然，光耀门楣满足虚荣心是一方面，而更切实的动机是官场有投资官场有巨大丰厚的回报。说通俗一点就是为了真金白银。


      《金瓶梅》成书的年代正是明朝夕阳晚照的时期。由于王阳明心学的流行以及程朱理学的没落，那时从上至下弥漫着靡靡之风。官场贪腐、知识分子追求个性解放，坊间导向失据，社会价值观偏离。这时如西门庆这样靠资本运作发家的人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于是官与商的界限也足见模糊。西门庆骨子里还是一个非常市侩的商人，他做官就是为了发财，为了假公济私赚盈利。他做了付副千户（后来被蔡京提升为正职）也就是打开了财富密码，从此白米黄米（明朝官场对白银黄金的别称）源源不断流入西门庆的户头。


        西门庆做官发财有几种呢手段，首先就是受贿。西门庆在阳谷县主抓的是公检法。吃罢原告吃被告的事西门庆是真的不少干。他的把兄弟应伯爵在阳谷县就是类似王婆那样的掮客。他专门为西门庆受贿牵线搭桥，西门庆少则一顿酒饭多着几十上百的银子的好处，而应伯爵也不白忙活，他从中揩点油吃些回扣也算劳动所得。其次，西门庆利用官职之便就是算计公家了。他名下有着跨行业的做个买卖。如果是依法纳税的话，这将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他的绒线铺生意一次进一万两银子的货按照国家规定就该纳二百多两的银子。但西门庆每次都让人写好帖子，包好银子，派韩道国送到税务管钱的老爹那里，过官卡的时候，货物“两箱并一箱，三停就报两停”的税了，而且屡试不爽。他通过良好的官场人缘和行贿漏税的手段，从国家那里“赚”了多少钱真是不可想象的。


        做官是高危行业，有丰厚的回报就会有高风险。西门庆看似幸运生前做漏网之鱼全身而退，但他死后，千户之职迅速就被更有钱的定了缺，朋友应伯爵也跳槽为新主服务，至于他的小老婆改嫁的改嫁，拐带的拐带，养汉的养汉，做贼的做贼都“野鸡毛的儿被零捋了”。这还不算完，他唯一留下的骨肉孝哥也被和尚领去，最后连个给他坟头烧纸的人也没有。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因果终有报。要想不被捉，那就别伸手。

幸福小草

广慧这名著读后感写得真扎实。记忆好厉害，佩服你了。
光知道西门庆勾搭了潘金莲，其它都不太清楚。

幸福小草

风流债太多，最后也死在风流上了。贪了个啥？都是别人的。
所以一老想不明白那些贪官们，要那么多钱干嘛啊？
咱真是，贫穷限制了思维。

匡建华

欣赏老师精彩，点赞，下午好！

草舍煮字

金瓶梅当年读的时候刚毕业上班，关注点自然多在色 情描写。那时即使血气方刚也读得恶心欲吐，读了过半的样子就放弃了。现在想起来，尤其读了像闫老师这样的观感，颇觉书中的世态人情，市井官场还是值得领略的。
谢谢老师的分享，问安！

闫广慧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1-12 10:07
广慧这名著读后感写得真扎实。记忆好厉害，佩服你了。
光知道西门庆勾搭了潘金莲，其它都不太清 ...

《金瓶梅》这三个字很容易跟“扫黄打非”挂上钩，这是社会误导。其实它的文学价值和思想深度远比小黄书定位更准确。小草姐冬安！最近忙没怎么上网，回复晚了怠慢！

闫广慧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1-12 10:16
风流债太多，最后也死在风流上了。贪了个啥？都是别人的。
所以一老想不明白那些贪官们，要那么多钱干嘛啊 ...

物欲横流的土地滋生的就是“酒色财气”，怀念四五十年纯真的年代。

闫广慧

匡建华 发表于 2022-1-12 17:25
欣赏老师精彩，点赞，下午好！

谢谢老师关注点评，预祝您春节快乐！

闫广慧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2-1-13 09:35
金瓶梅当年读的时候刚毕业上班，关注点自然多在色 情描写。那时即使血气方刚也读得恶心欲吐，读了过半的样 ...

《金瓶梅》一直就是被误读和误解的一本书。我们的舆论输入给我们一个错误的信息。我也是从最早的地摊小黄书开始认知的，后来几次拿起又放下，知道最近一两年才认真读了两遍有了些读后感，还请草舍兄多多指正！

枕石问天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世人多是受了西门庆的影响。若是生在现代，也会富甲一方，心机男嘛。

闫广慧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2-1-16 17:07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世人多是受了西门庆的影响。若是生在现代，也会富甲一方，心机男嘛。

老师所言极是！以前老实本分的人觉得可靠，现在找异性朋友恰恰相反。

蛇珠

这样说来，《金瓶梅》就是如今贪官污吏的一本活字典，指南针啊

云馨

曾经读过《金瓶梅》，却不解其中真味，今天读闫老师此篇，算是进一步了解了。佩服老师博学。赞一个！

秋實

广慧复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