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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军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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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5 11: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一窗烟雨 于 2022-4-6 10:45 编辑

     纪实体家史小说《浭水流》第二部  内战篇 策马热河
                             
                                 第二十四章  军令如山



    “这是什么?”
  
  “电台。”
  
  “这个呢?”
  
  “发报机。”
  
  “那个呢?“
  
  “那是手摇式发电机。”
  
  杜芳拿着小本本,一边问,一边记,不仅问用途还问使用方法和常见故障。
  
  如果把热辽军分区比作大脑,电台和电话就是神经,把大脑和周身相连。军队的战斗力,必须有快捷、连续、保密的通信做保障。杜芳领导的通信科,要保证军分区与下属的部队和地方政府之间通讯畅通。
  
  上任伊始,杜芳就感到肩上担子沉重。他这个外行必须在几天的时间里就熟悉业务,迅速变成内行。
  
  通信科除了技术人员外还有一个特务连负责警卫,一个电话排负责维护线路。
  
  谦虚好学的杜芳就恭恭敬敬地向技术人员请教,只有高小文化的他,要想弄懂电台、发报机、电话等的原理,不得不到处掏腾书,天天熬到深夜“硬啃”。
  
  时值一九四八年八月,我军控制了东北大部分地区,国民党军队被分割压制在长春沈阳锦州三个互不相连的地区内。战场上的形势对我军极其有力,中央决定采取关门打狗的战法,把国民党军队封在东北,分别歼灭。按照中央的战略部署,9月份,林彪指挥东北野战军,发起辽沈战役。消息传到热河时,杜芳正在宁城县大明镇参加冀察热辽军区通讯会议。会议结束已经是下午,因避免被土匪和大团偷袭,与会者就决定住一晚,第二天再走。
  
  地处老哈河西岸的大明镇,建于辽代,是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是缩小版的北宋的京城汴梁,可惜的是永乐年间毁于大火,只剩下三座辽金时期的古塔、两重土城墙和点将台。
  
  秋日的朝阳,让东边的天际布满柔媚明艳的朝霞,城外的大明塔映照着霞光,灿烂夺目。被古塔吸引,杜芳早早就喊通讯员,“快起来吃饭,早点上路。”
  
  “这么急干啥?”年轻人贪睡,小通讯员不解科长为啥要急着动身。
  
  “看看大明塔。”
  
  他们牵着马刚走到街上,就听后面有人喊:“小杜,小杜,等等。”回头一看,是冀热辽军区通信科科长。
  
  “什么事?”
  
  “别人呢?是不是都走了?”科长小跑着追上来,急切地追问其他分区的参会人员是否已经离去。
  
  “没有,都在后边。”
  
  “没走?太好了。”科长松了口气,“赶紧回去,重新开会,有新任务。”
  
  新任务是配合东北野战军围歼锦州至唐山的国民党军队,也就是后来被称作解放战争三大战役之一的辽沈战役。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保障前线需求,东北解放军后勤司令黄克诚已经在热河亲自组织民工、筹集粮秣。通讯的重要性不低于粮草,大兵团作战,各部分需要协同,必须随时联络,通讯是重中之重。林总对通讯特别重视,听说,他刚到东北就让人去日军的仓库翻找收发报机,还四处搜罗无线电技术人员。各分区,必须确保通讯畅通,如果出了问题,军法论处。”军区通讯科长神色凝重地强调。
  
  杜芳一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北票,但是,大明镇距离台吉营子,有三百多华里,即使打马飞奔,也得跑十多个小时,况且就是宝马神驹疾跑也不可能超过俩小时。
  
  第二天傍晚,二人走到建平县境内的老虎沟,通讯员有点紧张,“科长,你看见沟西边那座山吗?”
  
  杜芳扭头看了远处的山峦一眼,“咋了?”
  
  “那是老虎山。”
  
  “老虎沟,老虎山,意思是这一带有老虎?”
  
  “不是。有老虎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但是,这个山头有股大土匪,咱们还是到区小队住地过夜吧。”
  
  “那得绕道四十多里,”杜芳一刻都不想耽误,“前面就是四家子村,我们住下,不会那么巧就遭遇土匪的。”
  
  天空尚未黑下来,月亮却像提前点亮的灯盏,早早浮现,而暮霭中的小村,却没有灯火,也不见炊烟,孤零零、黑魆魆地兀立在山峰的阴影中。夜风刮起,吹得玉米叶子哗啦啦地乱响,小通讯员打了个冷战,“科长,村子好像不大对劲。”
  
  杜芳也觉得不对劲,隐隐听到村子里有哭声。“也许是谁家办白事吧?”他正这么自我安慰,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于是勒住马。
  
  “出了什么事?”
  
  “解放军同志,”中年男子像见到救星,奔过来,抓住杜芳的缰绳,浑身颤抖,语不成句的说,“村里刚、刚过去一股土匪,把区干部、杀了,我,正想去找,区小队。”
  
  “被杀的同志遗体在哪儿?”杜芳让村民领路,和通讯员进了村。
  
  院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柴禾垛旁一堆模糊的血肉,依稀辨得出人形。小通讯员看了一眼,立马转身,发出一阵干呕。
  
  “没人性的土匪,这个仇一定要报。”强抑心中怒火,杜芳嘴角的肌肉不住抽动,咬着牙吩咐围拢过来的几个村民,“找条麻袋来。”
  
  收起干部的残骸,杜芳问清楚这股土匪的去向,对村民说,“我们去找区小队,你们把牺牲了的同志好好掩埋。”
  
  绕道找区小队耽误了时间,翌日下午,杜芳才回到台吉营子,司令部的通讯员一见他就喊,“快去,司令等着你呢。”
  
  徐司令手里攥着一封电报,焦躁地在屋子里转圈,不时向外张望,那神情好像火烧了房顶。没等杜芳开口,就说,“回来了?回来好。赶快看电报。”
  
  杜芳接过电报一看,“令热辽军分区架设叶柏寿到二土板两条通讯线路,限期一周完成。林彪。”
  
  一周?杜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袋,“铺二十公路的线路?”他摊开双手,“我连一米电线都没有。”
  
  “没有也得完成任务。”徐司令的脸像块铁板。
  
  军令如山。虽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军人不能以此为理由推脱。杜芳必须立即行动,找米下锅。
  
  第一步,找电线,直奔北票电话局。
  
  “局长在哪儿?快出来。”杜芳在门外嚷。
  
  “什么事?我就是局长。”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急需两万米电话线。”
  
  “两万米?开什么玩笑!”局长的长脸更长了,“你以为我是孙悟空,身上的汗毛能变成电话线?”
  
  “不是我要。是林总要。”杜芳加重语气,“我不管你是不是孙悟空,我就要电话线。不给,我就拆你们的。”
  
  局长急忙摆手,“别介,你可别拆。”
  
  “你给我,我就不拆。”
  
  “乡下倒是有点存货,肯定不到两万米。”局长这话说得像从牙缝往外挤,“你派人去拉吧,有多少算多少。”
  
  杜芳颌首同意,战时物资短缺,谁往外给东西都像割肉,他能理解局长的心情。
  
  初战告捷。
  
  有了线还得有电线杆,第二步,找电线杆。
  
  电话线是每隔五十米一根杆,两万米的线路,大约四百根。相比电话线,这个比较好办,可以伐树。杜芳去找热辽专区,专员是陕西人,很爽快,“这个事情好办,我们全力配合部队,你让战士们去,相中那棵树就砍那棵,我给你写个条子,让老乡找县政府要钱。”
  
  于是杜芳带着特务连一百多士兵,嘁哩喀喳,一天就砍了上百棵树。“照这速度,一周时间足够完成任务。”就在他心中窃喜时,电话排长兜头一瓢冷水浇下来,“科长,光有线和杆不成,还得有瓷头。”
  
  “瓷头?”杜芳愣怔了一下。
  
  “对,正式名称叫绝缘子,用来连接导线和电杆构架。你看看,就是白色的那个。”排长指给他看。
  
  “那还得找瓷头。哪儿有这玩意?”
  
  “瓷头最难搞到,北票只有一家陶瓷厂能生产瓷头。”
  
  “那就去找他们要。”杜芳马上就要行动,“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库存。”
  
  “听说他们最近给别的单位烧了一窑,估计还没发货。”
  
  “太好了,”杜芳一分钟都不敢耽误。
  
  这家陶瓷厂叫开源公司,已经被我军接管,杜芳跟门卫说要见经理。
  
  “你以为我们经理是谁想见就能见?”
  
  这是个收编过来的国民党兵,还带着见人下菜碟的旧习气,对骑马来的访客恭恭敬敬,带警卫的就更客气,对杜芳这样的则待答不理,“我们经理是老红军,大官,懂不懂?不是谁想见就能见。”
  
  “老红军,大官,我就不能见了?那你说说,啥级别的干部能见他?”
  
  “这……”
  
  “我是军分区的通信科长,有急事找你们负责人,耽误了大事,军法论处。”
  
  “你也是长官啊?咋不早说?”
  
  卫兵嗫嚅着,放杜芳进去,又巴巴结结的在身后喊,“往右走,右边那排红砖房。”
  
  矮胖的经理年过不惑,锃亮的额头有道显眼的疤痕,年龄和资历给了他倨傲的本钱,见有人进来,也不搭理,坐在办公桌后面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你是经理吧?我是军分区的,通信科急需瓷头。”
  
  对方的态度,让杜芳也不想跟他客气,省略寒暄,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没有!”
  
  经理硬邦邦地扔下这两个字,就别过头,把视线投向窗台上落的两只鸽子。
  
  被激怒的杜芳走上前,啪一声,把电报拍到桌上,声音大得连窗台上的鸽子都被惊飞。
  
  “这可是林总发的电报,你不给是吧?好,我马上回去向司令报告,任务完不成是因为你不给我瓷头,没瓷头我架不了线。”
  
  言毕,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回来,回来,有话好好说,咱们商量商量。”胖经理起身追上来,拉住杜芳,“坐下,坐下,你这小同志,脾气可不小。”
  
  杜芳坐下,紧绷着脸,一句话不说,等对方先开口。
  
  尴尬的静默持续了有两分钟,经理开口:“我给你行,给你两千五百个,但是你得给我签字打收条。”
  
  收到物资当然要打收条,经理此言纯属废话,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杜芳心知肚明,也不想得理不饶人,就顺坡下驴,“我当然打收条,根本没说不给你签收。”
  
  “那是我刚才误会了。”胖经理挤出笑容,站起来伸出手。
  
  杜芳心里估算一下,两千五百完全够用,就也起身跟对方握手言和。
  
  在规定期限的第四天,所需物资都搞到手,开始架线,人手不够,连队来支援,三天肯定能完工。
  
  到第六天,杜芳向电话排长询问工程进度,得到当天就能完工的回答,看着桌上那封揉皱的电报,忍不住自言自语:“军令如山,这座大山翻过去了。”心里高兴,嘴上就唱了起来:
  
  “一生学习铁工匠,
  
  全仗五金度时光。
  
  昼夜里叮当响,
  
  烈火里乌烟扬。
  
  造枪刀、铁棍棒,
  
  单双剑、丈八枪。
  
  保管上阵去打仗,
  
  建立功勋得胜还乡……”
  
  正唱到兴头上,电话排长气喘吁吁的跑来,“科长,电线不够。”
  
  “不够?”
  
  “是的,架到最后,发现还差几百米。”
  
  “几百米?”杜芳整个人僵住,最后一天了,到哪儿去弄几百米电线?与几十公里相比,几百米的确不多,可差一寸,线路也不通啊。
  
  跟着排长来到架线现场,看着剩下的最后几百米距离,杜芳浑身燥热,不停地用军帽扇风,恨不得自己变成电线。看着远处的敌军阵地林立的电杆密如蛛网的电线,心里怒骂:妈的,国民党有美国佬做靠山,要啥有啥,从来不愁缺物资。
  
  突然,电光火石,一个念头在脑海闪现,“把敌人的抢来。”
  
  “走,跟着我去割敌人的电线。”
  
  “科长,那太冒险。闯敌人阵地,那不是送死吗?”排长大惊失色。
  
  “老子连敌人的机关枪都抢过,割电线算啥?”杜芳把通讯员叫过来,“为了电线,死了也值。你通知特务连,准备火力接应,”又对电话排长说,“我第一个上,你们跟着。”
  
  两军对峙,国民党兵做梦也想不到共军敢在大白天冲过来割电话线,等他们反应过来,几百米电话线已经被割走。
  
  二十公里的线路,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架设完毕。两天后,辽沈战役打响,冀察热辽军区三个独立师在兵团司令程子华指挥下,对滦县到兴城的北宁铁路发起攻击。杜芳带领通讯科全体同志,夜以继日的工作,传递着一道道命令和一个个捷报。
  
  17日攻克昌黎。27日攻克塔山,将锦州与锦西的敌军割裂。28日攻克绥中。29日绕过锦州攻克兴城。至此,战略要地锦州,只剩下西北方向的屏障——义县。
  
  驻守义县的敌军是国民党93军第20师,该师装备精良,师长王世高把防御工事修得固若金汤,县城本身还有又高又厚的城墙,而且地势也易守难攻,北靠大凌河,东西南三面是平坦开阔的一马平川,进攻部队要想接近,必定付出巨大代价。
  
  对年轻的东北野战军来说,攻打设防如此坚固的城镇,还是第一次,然而,敌军稳如磐石的布防,却被王世高手下一个参谋长以十斤烟土的价格出卖。得到布防图,林总把朱瑞司令的炮兵纵队调来,配合韩先楚的三纵队攻城。
  
  10月1日清晨,义县总攻战打响,热辽军分区科以上干部全都上了前线。胆略超人的韩先楚,把指挥部就设在县城南面的一个土丘上,为保证战斗进行期间通讯畅通,杜芳一刻都不能离开指挥部,即使炮弹飞来、敌机轰炸也要坚守。
  
  朱瑞一声令下,二百门大炮一起开火,隆隆的炮声,朝着敌军布防图上的火力点飞去,并将城墙炸开一道几十米宽的大口子,砖瓦石头土块乱飞,尘土和硝烟一起弥漫,遮天蔽日,整个县城都在摇撼。
  
  指挥部里,发电机的嗡嗡声和发报机的滴答声响成一片,电话员不停地呼喊,向总指挥汇报各部分的战况,作战参谋们随即在地图上移动着标识,通讯员们进进出出,把一道道命令传向师、团、营……。不到中午,敌军的工事就在猛烈的炮火中土崩瓦解,我军炮轰停止,步兵开始进攻,呐喊声、机关枪的哒哒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汇成声音的洪流,敌人的线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高度紧张的杜芳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也没有饥渴的感觉,直到韩司令下达冲锋命令,他才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南北东西,东北野战军三纵队在热辽军分区的配合下,如狂风巨浪,扑向敌阵,以摧枯拉朽之势,歼灭义县敌军一万多人,整个战斗过程不到四小时,如此迅速,难怪三纵队会得到“旋风部队”的美誉。
  
  “小杜,你咋还在这儿傻呆着?科长们都进城搞物资了。”
  
  热辽军分区军械科刘科长在指挥部门外向杜芳招手,邀他一起进城。
  
  “对啊,我咋忘了这茬。”杜芳一拍脑门,急忙跟着老刘直奔城门,“最好是能搞到电台。”
  
  “我想弄门炮,咱们分区也能发展支炮兵。”
  
  刘科长想的更美。
  
  他俩的美梦被城门口的卫兵击碎,“还有零星的战斗,而且敌军埋了不少地雷,很危险,除了作战部队,其他方面人员不准进入。”
  
  “不让进,咱就在城外绕绕,看能不能捡点。”杜芳说。
  
  刘科长不甘心,拽着杜芳,找到一段被炸坍的城墙跳进去。
  
  城内硝烟未散,到处都是弹片和**壳,被炸毁的工事和烧焦的树丛里,横七竖八地躺满战死者的尸体。有的房屋着了火,还有个别顽固的敌军藏在角落里打冷枪。 一队队俘虏,一副副担架从身边擦过。见三纵队已经在各个重要部门布置了警卫,安排了专人收缴战利品,杜芳清楚其他方面的人根本没机会“搞物资”,就拉着刘科长往回走,老刘还是不死心地四处张望。
  
  “小杜,你看。”刘科长指着路边一发没响的炮弹,像发现珍宝。
  
  “是枚哑弹。”
  
  “咱俩抬回去。”
  
  “拿回去也没用,白费力气。”
  
  “总不能空着回去吧?”
  
  老刘说哑弹里的火药拆出来有用,执拗地非要拿。
  
  “要拿你自己拿。”
  
  杜芳被他的固执惹恼,丢下他独自往城外走。刚到城门,就听头顶上传来嗡嗡声,抬头一看,敌军的飞机来了,急忙就地卧倒,刚趴下就听到爆炸声,震得耳膜鼓胀,也辨不清是炸弹还是地雷。
  
  敌机飞走后起身,忽见很多同志向前飞跑,就拦住一个问:“出了什么事?”
  
  “朱司令受伤。”
  
  “朱瑞司令?还没打扫战场,司令怎么这么早就进城?”
  
  “警卫员劝阻了,但是,他担心弹着点被步兵进攻时破坏,测不准,就冒着危险先过来,亲自测量城墙炸开的口子有多宽,了解火炮的效果,为下一步攻打锦州积累经验。”
  
  这个被杜芳拦住的人是炮兵纵队的参谋,很了解情况,但为司令伤势担心,没工夫细说,急三火四地往事发地跑,杜芳紧跟在后面。
  
  在城墙外一条小道,人群围了一圈,见大家都脱下帽子、垂首肃立,杜芳心中一凛:“朱司令牺牲了!”
  
  朱瑞司令在躲避敌机轰炸时,不幸踩到地雷。炮兵纵队司令,是辽沈战役,也是解放战争中,我军牺牲的最高级别指挥员。噩耗传开,胜利的喜悦瞬间冲淡。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朱瑞是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的创立者,也是中国解放军炮兵的奠基人,他的牺牲,是我军的重大损失。
  
  杜芳心情沉重地回到台吉营,赫然见那发哑弹就扔在老刘住的院子里。
  
  “炮弹这么随便一扔,容易出事啊。”杜芳提醒老刘。
  
  刘科长急着去开会,“等我回来再处理。”
  
  结果,他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该处理没处理,最终酿成大祸。
  
  好奇又无知的孩子们,把哑弹当成了玩具,用根绳子拴上,四个人拽着绳子荡来荡去的玩耍,荡着荡着,一下没拽住,炮弹脱手,砸到青石台阶上,轰然一声巨响,四个孩子当场身亡。
  
  “混蛋。”
  
  噩耗传到司令部,没有儿女却特别喜欢孩子的徐乃斌司令气得破口大骂,“军械科长,竟然不知道哑弹的厉害,让孩子们玩,长没长脑子?”
  
  杜芳来见司令,正赶上刘科长挨骂。痛悔不已的老刘,已经心力交瘁,面如死灰地抱着头瘫坐在椅子上,气头上的司令还是骂个不停。这场面,杜芳也不敢贸然出声替他说情,只能悄悄站一边陪着挨骂。
  
  终于,司令骂够了,喝了口水,冷静下来,视线投到杜芳身上,想了想,说:“叫你来有任务。”又示意刘科长可以走了。
  
  目送老刘拖着脚离开,杜芳问,“给我什么任务?”
  
  “你去黑山接收俘虏。”
  
  “我一个通讯科长去接收俘虏?”杜芳困惑。
  
  “你不是一直想带兵吗?仗打完了,通信科安排个搞技术的就行,你负责收编俘虏吧。”
  
  与管电讯相比,杜芳当然更喜欢带兵,兴致勃勃地立即动身。到了黑山,找到六纵队司令黄永胜,说完来意,又听到那句口头语:“娘卖X,一个都不给你。”
  
  被军分区司令派来接收俘虏,纵队司令却说一个都不给,一个营职军官,夹在两个司令中间,成了饽饽馅。以黄永胜的脾气,杜芳若是当面质问他不给的理由,等于找死,于是二话不说,急忙退出来,找参谋打探原因。
  
  原来,辽沈战役,一纵四纵伤亡过半,黄永胜接到林总电报,用俘虏就地补充,但是他不屑于跟一个小营长解释。
  
  “虽然黄司令说一个都不给,但有些老弱病残和伤兵,不能作为兵员补充,我们留下也没用,还是得交给地方处理。”参谋说。
  
  这么一来,虽然黑山战役我军俘虏敌军数万,杜芳却只带回一千多老弱病残,心中难免忐忑,担心没法向徐司令交差。
  
  “回来就好。”徐司令忙得脚踢后脑勺,根本没时间听他细讲原因,匆匆又交给他新使命,“你还有任务,去接收承德。”
  
  “接收承德?”虽然去接了趟俘虏,但杜芳此时的职务还是通讯科长,“负责接收电讯部门吗?”
  
  “副司令兼参谋长。”
  
  徐司令的回答让杜芳大感意外,想确认是正式任命还是临时代理,却被徐司令一连声催促赶快动身。
  
  于是,就稀里糊涂地带着六十多人的执法队挺进承德,二十三岁的他,开始管理热河省会,收拾国民党留下的烂摊子。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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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22-4-5 18:16 | 只看该作者
                “ 地处老哈河西岸的大明镇,建于辽代,是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是缩小版的北宋的京城汴梁,可惜的是永乐年间毁于大火,只剩下三座辽金时期的古塔、两重土城墙和点将台。
  
  秋日的朝阳,让东边的天际布满柔媚明艳的朝霞,城外的大明塔映照着霞光,灿烂夺目。被古塔吸引,杜芳早早就喊通讯员,“快起来吃饭,早点上路。””        风情地貌地穿插使得记实情节出现了亮点,增色不少。
3#
发表于 2022-4-5 19:1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22-4-6 10:21 编辑

为一窗烟雨老师的孜孜不倦精神叫好!
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8:59 | 只看该作者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2-4-5 18:16
“ 地处老哈河西岸的大明镇,建于辽代,是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是缩小版的北宋的京城汴梁, ...

其实很想多描写景色地貌,但是没去过,只能查资料。疫情影响,没法重走父亲当年战斗过的地方,缺少实感。
5#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9:02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2-4-5 19:18
为一窗烟雨老师的孜孜不倦精神较好!

匆忙完成本章,赶在清明发布,作为不能扫墓的祭奠,被疫情限制,今年分散各地的亲属都不能祭扫先人。
6#
发表于 2022-4-6 15:45 | 只看该作者
两章都读了。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老革命形象矗立时空,让人钦佩!
7#
 楼主| 发表于 2022-4-7 13:41 | 只看该作者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4-6 15:45
两章都读了。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老革命形象矗立时空,让人钦佩!

谢谢小草赏读,家父一生太坎坷,想起来都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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