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能做什么呢?有个朋友说得好:家里蹲。但家里蹲只适合如我这样的退了休的老者。还为五斗米折腰的,要朝九晚五地疲于奔命的年轻人,会说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武汉封城的开初,网上出现了一本《方方日记》。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嗡嗡”,左的右的,捧的摔的都有。我心想,瞎嚷嚷什么呢,只不过是一本日记。但却从中知道了,原来现代作家中有个女的,叫方方。只不过当时想,既是日记,应该是隐私的,怎么会无端地公开又发表呢。
于是我想知道方方的文笔究竟如何。在图书馆看到她一本散文集《怀念朴素,怀念简单》,就借回来了。第一篇文章中有句:旅游是环境保护的天敌。我觉得好,便写了短文《天敌》。接着再看了几篇,无甚可感触的。
我会同时读几本书。那次还借了汪曾祺一本散文《人间情味》。其中一篇《葡萄月令》中说到梨花: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我很惊艳,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句子?
因而我想到文字是有性情的。也因而对比两个作家的文字性情,方方的文字有少许发硬的感觉。即使你觉得某个地方好,也只如被小石子击着了。而汪曾祺的,很柔软却穿越力很强,让你的心,触电似的便会颤抖。
什么才算是写得好的文字?我的看法不一定对,却很简单:若论小说,随便一翻都能读下去的,不必非得从头读起。当然这样的好书很多,我只举一两个例子: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古龙的《楚留香》。若论散文,逐字逐句地敲,越敲越有味的。而且过一段时间再读,仍如新读一样。似乎有纳兰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反省。
早几年有个深圳的朋友,借了一本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给我。后来我见到有台湾版的,更厚更多内容,便又买了一本。可知我喜欢。胡兰成在他的《陌上桑》里有这么几句:桑树初发芽舒叶,金黄娇嫩,照在太阳光里,连太阳光都成了新的。
这样的文采甜腻妩媚,绝不同于一般的文学正经。甚至在我的心目中,写散文,胡兰成写的,可居首位。因为此书我时常翻阅,不会嫌烦。百读而不嫌烦的散文才是好的。
当然胡兰成是个汉奸,大节不对。情真而不专,小节更遭人垢病。但他的文字好,却不能否认。不然,高傲的张爱玲就不会崇拜他了。张爱玲送胡兰成一张照片,背后写: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如果胡兰成不是汉奸,他就不可能写出《今生今世》这本书。我们欣赏的就是胡兰成另一个版本了,孰好孰坏,不可知也。如文学美学评论家江弱水所说:其人可废,其文却不可因人而废。窃以为一语中的。
今天我把三本书都拿出来,各读了一些。胡乱有些想法,也胡乱码些文字,并无什么用意。亦许是,性情有点糊涂也有点不恭。区区小人物如此评价大作家,不是糊涂不恭是什么。
另外,张爱玲的散文和小说也稍读过,却读不通透。比如,《色戒》都拍成电影了,我却看不明白。读原著,更云里雾里了。不敢怪人家写得不好,只好怨自己未识货。
疫情两年多,几近三年了。这样的日子,断绝了所有对远方的向往。连散步,也不大出小区。朋友同学,约去茶楼的,大多我都会婉拒。忽然觉得两年多来每天的生活,极其有规律。看书,码字,追剧,写字画画。还有一件幸事,一个同学有车,每星期可以去附近的村落玩半天。十多年前曾经想写一百篇【苍梧村落】,如果身体无恙,借这疫情蜗居,或许便能完成。
2021年11月,一个在武汉的网友对我说,李子你那么喜欢码文字,去中财论坛玩吧,一定能见识到极有才华的朋友,我便来了。果然这论坛里人才济济,个个都是写作高手。当然出于文字性情,就有一些人写的东西,我会特别地喜欢甚至可言崇拜。但不能在此明说是谁谁,免得有厚此薄彼之嫌疑。二十年前玩论坛,因为某些原因中断了十年,到如今又来中财玩,想想都有点隔世的意外。
这意外的来临好像与因疫情而宅家有关。疫情反反复复,微信上和各种自媒体上又有点嘤嘤嗡嗡了。抗疫的决策来自于国家,两年多来的成绩,证明我们国家的应对策略是正确的。为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着想,国家、政府和逆行负重的战士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毕竟这是一场战争,战争就会有不可预料的因素。有些局部的失控甚至失败也是可以理解的,关键是能及时调整策略和应对。具体到每一个人,应对的方法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应该是绝对相同的,就是少出门少聚集,出门带口罩,入门勤洗手,做好个人卫生。
可是也有些人另类,偏不。这就不是文字性情所能解释的了。 2022.0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