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阅读】 华袍与布衫

木门长子

华袍与布衫

　　读书久了，便能感觉到文字的灵性，和藏在文字里面的内涵。我的阅读是从张爱玲开始的，同时开始的还有三毛、琼瑶，觉得她们的文字华美如旗袍，妖娆多姿又夺人心魂。记得读张爱玲时是彻夜不休的，从《半生缘》到第一炉香、第二炉香，最后到她所有的散文与随笔。张真是个奇才。这样的奇才世间少有，民国第一。因为张我爱上了胡兰成，对于我来说他与她就是一袭华丽的袍子。胡兰成的文学素养很高，手法老练成熟，尤其是在文字意境勾勒方面其他人所不能及。他的字和他的人不同。他的字没有丝毫花哨的成分。他的人品虽众说纷纭，但站在文字的角度说胡是才子、张是才女，无关乎情感和政治。读文字，我只读隐在其中的成分。

　　读琼瑶是读故事。琼瑶的故事编排得缠绵悱恻、感人肺腑，所有的男主女主都仿佛仙境里的人物一般，只知人间情爱，不食人间烟火。三毛的文笔比较接近现实，虽然后来有人说她笔下的经历大多是杜撰的。真真假假我不想去猜测，三毛的文笔是好的，质朴又不失华丽，与荷西的爱情描写得牵人心魂，凄美而无幽怨。

　　再后来就是读鲁迅、苏童、莫言的书。小时候家里没有偌大的书房，更没有太多的闲钱用来购书，所以三位的书多是到书摊上去借。那时候读书真的很认真，不像现在，书籍太多反而不珍惜。那时候几乎每一字都要读到的，既看情节也看隐藏在情节后面的故事氛围，有时候读着读着就泪流不止，怕人家看见就将脸藏在书页之间，慢慢用衣袖擦去。现在想想也很好玩，少年心性，为读而泣似乎不丢人。读鲁迅印象最深的是《狂人日记》《伤逝》，那时虽读不明白文学大师影射什么，却能读明白大师是极其用心的，是竭尽心力在写的，不像现在的某些所谓的文学家写作纯粹就是为写而写，只有数量没有质量，让人读不出半点虔诚的成分。苏童的小说几乎是一览无余，从他的香椿树街开始到后来《妻妾成群》《红粉》《芡菰》《黄雀记》等我一本没落下过。对于我来说苏童就是小说界的圣人，不仅人长得帅，写出来的人物也帅。爱苏童以至于后来我将这份专爱传递给了女儿，她几乎通读了苏童所有的作品，而且每次在读完一本之后都会感慨不已。莫言的字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檀香刑》，那叫个酣畅淋漓，那叫个思维缜密，真不是一般人能行的。莫言的书也是全部读过，有的感悟至深，有的敷衍了事，有的呢则读读记记写了几本人物对白在里边。对于我来说，三毛琼瑶可以过时，只有莫言是一棵常青藤永不会过时。他的书每年我都会拿出来翻翻，有新书更是第一时间去读。老爷子的确厉害，想法之多、想象力之丰富旁人不能比。

　　小时候不读余华，不读所谓的伤痕文学和讴歌式文章，不读王小波。虽然有人很喜欢喜欢这几位，但对我来说他们的文章就是布衫，土气且没有韵味，就是那种土生土长的土气。捎带着我也不喜欢贾平凹的文字，不看他创办的《延河》，总觉得文字之间弥漫了太多的农家味，就像穿久了布衫，汗味烟味霉味是时时处处充斥着的。倒是也买了一些书，但每每拿起却又放下，总之是不合自己胃口的。所以，看到别人夸奖余华王小波就觉得好奇怪啊，他们是怎么读下去的呢。真是什么人喝什么酒，只是那种酒我喝不下去。开始写作之后，对乡土文学还是一味地排斥，尤其是家长里短之类的事，尤其不感兴趣。对于我来说，它们是不华丽的，布衫只有布衫的味道。

　　武侠、言情、古诗词，包括一些史记类文章我也喜欢读。记得读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大约是聂云岚的《玉娇龙》，那人物、那人设、那份婉转曲折直让你目不转睛，于是上课读下课读，置老师的讽刺嘲弄于不顾，有时候还会被提着书推到教室外面去。那份痴迷不亚于现在的孩子迷恋网络和手机，就是诱人、就是让人由不得地去读去想去议论。我记得为了读武侠小说我们班上还组建了小集体，每个人都想法设法地去弄武侠小说，然后在小集体的其他人手里传阅，不得损坏，不得涂抹，更不得握在自己手里不给他人阅读。小集体纪律严明，想加入就先立规矩，现在想来好像也没谁真的胆大包天拿了书不还的。于是乎，我读遍了古龙，读遍了金庸、梁羽生，看遍了与他们相关的所有电影电视剧，还为此爱上了扮演玉娇龙的章子怡。

　　四大名著当然也是看的，一方面四大名著的传播比较广泛，人人耳熟能详，一方面是因为老师要求读。语文老师曾这么说，不读四大名著你就别到我的课堂上来，开学都必须把读书笔记给我交来！所以，四大名著我只当课本读。读的遍数最多的是《水浒传》，让人感受最多的是《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是硬着头皮读的，因为是半古文，实在读得吃力。大多数情况是连蒙带猜，或者用电视剧情做补充，也算是读了个及格。印象最深的四大名著人物是武松武二郎、天下掉下的林妹妹、英勇果敢的孙悟空、足智多谋的诸葛孔明。我的对错意识好像也是那个时候形成了，只觉得为人一定要正直讲义气，不可小家子气，要多学知识才能聪明能干，要有爱心要在亲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所以，四大名著真的挺好，起码它们教会了我怎么做人，去做一个怎样的人。

　　当然，读书不限于国内，国外大家的书也是读了又读的。读的第一本是小仲马的《茶花女》，之后就是大仲马、莫泊桑、罗曼.罗兰、托尔斯泰、泰戈尔，等等等等。反而人家读过的我都读了，人家不读的我也读了。尤其喜欢爱伦.坡的小说，诡秘又神秘。更喜欢狄更斯，《雾都孤儿》就是写得好啊。个人觉得西欧的文学氛围浓烈如酒，是洒在地上就能让人醉的那种，而中亚、西亚的文学比较传统，这可能和文化地域有关。日本文学有一种清酒的味道，不管是川端康成还是村上春树都喜欢娓娓道来，似乎老朋友见面，邀请你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在细雨蒙蒙里给你讲一个很好听的故事。一个人在认真地讲，另一个人在认真地听。人融入故事里，故事融入山水里。北美文学南美文学也涉猎了一些，比如马尔克斯的、比如菲茨杰拉德的、比如玛格丽特.米切尔的，等等。可谓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风情，是一批华丽的袍子，只不过袍子上写着异国文字。

　　最近读的是莫言、刘慈欣、祝勇、马伯庸的书。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莫老大的位置在我心里稳稳妥妥，小一辈的刘慈欣、祝勇、马伯庸才能不可斗量，霸气外漏、鬼才怪才，用什么词形容比划好像都委屈了他们。刘慈欣的《三体》想象力之丰富无人比肩，祝勇的博学与笃定无人出其左右，马伯庸尚年轻却让我难以望其项背。读《三体》能让你读出空间感来，读祝勇的《故宫》系列能让你沉入历史中不能自拔，读马伯庸的悬疑小说能让你生出想象的翅膀来。这是一代新人，也是新时代的华美袍子。

　　余华、王小波现在也开始读了，同时读的还有麦家、严歌苓、迟子建、余秀华。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缺少了脾气和个性，对读的书也没了挑剔，随手拿来随时阅读，既不用像小时候那样做笔记，也不用为读出趣味读不出趣味来烦恼，只是一味地读，旧书重读，新书新读，说是打发时间也罢，说是陶冶情操也罢，多的时候还是想从他人的书里读出点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儿。华丽的袍子我喜欢，布衫的实在也开始喜欢了。只是我不知道将来会喜欢什么人什么书，再有没有我崇拜的大师级。也想着不读书了，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上上班，溜溜弯儿，养花弄鸟，逍遥自在。人生，何苦读书，读书又有什么用呢？且将这华丽的袍子丢掉、将这布衫挂起，找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好好晒晒太阳不好嘛。但是，总由不得自己。一个傻子爱上了书，就被书控制了。悲哀至极！

      

草舍煮字

照顾老同志，我把字放大了。

喻芷楚

这份读书的痴情在作者笔下生花，看到作者对每位作家以及书名的如数家珍，爱之深，读之珍都在字里行间，带着明显的时代印记，看古往今来，华袍土服间交叉时空的韵味，华袍有华袍的味道，土服未必不彰显气场。这是认识的成熟才有的认知。文字娴熟，语言富有张力。

喻芷楚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2-6-10 11:12
照顾老同志，我把字放大了。

好同志                          

一孔

原来马是马亲王啊，我怎么没想到啊，那家伙绝对是个鬼才，吹起牛皮来人神共泣，他写的还不如他吹的。

一孔

我最近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这样几本：六祖坛经，禅与中国文化，禅宗的历史，铃木大拙系列说禅，有时恍恍惚惚，自己是不是要出家啊？我也不知道，有时很好奇，怎么读到最后，那么多人转到宗教，我是不是也在步大师们的后尘，顿悟去了

々秋天

"余华、江小波现在也开始读了"  ,是 王小波  吗？

水如空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哟！至少比我厉害。胡兰成，祝勇，马伯庸……的书居然我一本都没读过。
很羡慕可以读全金古梁的人，想当年读了射雕，天龙，其他的都没机会读到。后来为弥补年轻时的遗憾，读了古龙的多情剑客，和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只是没有年少时的感觉了。

木门长子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2-6-10 11:12
照顾老同志，我把字放大了。

说实话我一看到大字我就觉得眼花的不要不要的。

木门长子

喻芷楚 发表于 2022-6-10 11:16
这份读书的痴情在作者笔下生花，看到作者对每位作家以及书名的如数家珍，爱之深，读之珍都在字里行间，带着 ...

喻版佳评，谢谢，问候噢。

木门长子

一孔 发表于 2022-6-10 11:25
原来马是马亲王啊，我怎么没想到啊，那家伙绝对是个鬼才，吹起牛皮来人神共泣，他写的还不如他吹的。

是的，马先生，马鬼才。

幸福小草

从这些读物可以看出，木门是大家闺秀，优雅而高知，连带着喜欢华丽的旗袍，不爱布衫。
我读东西从来没去看是谁写的，这作者落入我的眼，真是写了个寂寞。
最近看见不少人声讨莫大人。
读过《丰乳肥臀》太魔幻，加上笨没明白旨意其谁！

木门长子

一孔 发表于 2022-6-10 11:33
我最近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这样几本：六祖坛经，禅与中国文化，禅宗的历史，铃木大拙系列说禅，有时恍恍 ...

一孔大师什么时候开坛讲法呢，我去捧场，阿弥陀佛。

木门长子

水如空 发表于 2022-6-10 13:21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哟！至少比我厉害。胡兰成，祝勇，马伯庸……的书居然我一本都没读过。
很羡慕可以读全 ...

其实就是读过忘过，没留什么在脑子里了，问好空空老师。

木门长子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6-10 15:16
从这些读物可以看出，木门是大家闺秀，优雅而高知，连带着喜欢华丽的旗袍，不爱布衫。
我读东西从来没去看 ...

草啊，读书 是为自己，喜欢就读，不喜欢就丢，没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