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22-6-17 15:33 编辑
家中灵物莫过于猫狗——说真的,狗在这里沾了猫的光了。狗的灵性就不用说了,天下皆知。
我家叫作——鸡又(实为“鸡肉”,但是我不想叫得那么肉麻俗气,就换了近似而顺口的音)——的猫咪,实在是富于灵性的。
对不起,看来我标点符号又用得顺手了,又是破折号又是括号,百无禁忌。忽然想到,标点符号太复杂的话,可能会伤了读者的眼睛和胃口。听资深作家分享写作秘诀说过,文学表达不要用括号。我知道,括号是不能用太多,因为括号里的话是注解说明,只供给眼睛和大脑,而不供给嘴巴子,换句话说,括号里的话是不能诵读出来的。我习惯了文字的各种规则,括号甚至破折号都是拿起来就用,这大概就是犯了不尊重读者的毛病,只管自己表达,不管读者的感受。我想,他虽然只说了括号不能用,那么也许没说出来的,还有破折号不能用,因为破折号复杂的程度更不亚于括号:句中一前一后两个破折号就相当于一个括号。甚至我还想到,他或许还想说,叙事小说里连引号也不必用了,因为大家都图方便呢嘛。
破折号不仅可以成对出现表示解说,大多数时候它还像个半人高的树篱,有隔断作用,类似杜甫要给邻居递一杯浊酒的时候,得把手举到两米高。破折号在多数作家笔下,表示隔断的多,表示尾音拉长的多。但是破折号在做过语文教师的人眼里,却有一个更重要的关节,就是它跟冒号一样表示提示作用。两者在这个用法上却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破折号表示同位语,冒号不是:在表示提示的意义上,破折号应该是无可代替,因为它可以节省许多文字。我想,标点有时比文字重要,比如引号就有先声夺人的效果,我一直都特别喜欢读人物对话,对话可以使情节快速推进;而且,当标点有了通行的规则时,怎么能够全然消灭呢?
举个破折号来提示的例子。“中国四大发明——XX,XXX,XX,XX。”
举个冒号来提示的例子。“今晚的文艺节目有:舞蹈,相声,XX,XX,XX。”
我之所以有耐心说这么多题外话,实在是因为无话可说。在办公室坐了两个小时,翻完了一本五百多页的书。一位数学家写的书。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读到这本书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名字。我的所有熟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同名者。他叫王梓坤。一个搞学问的人,能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呢?尽管他的文章发表过很多,书风行于世多年,出过多种版本,获得多种奖项。
他的人生的趣味,真是十分开阔而又专一的。大块的时间研究数学,但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是他畅游文学海洋的时间。他甚至研究过“猫的睡觉姿势”:“冬天,猫睡觉时总是把身体抱成一个球形,这期间也有数学,因为球形使身体的表面积最小,从而散发的热量也最少。”
说到标点符号,我还有很多知识性的东西可以讲,同时还有很多困惑可以说。在一个讲规则的世界里,如果因为无知和懒惰屡屡违反规则,最终是要受到惩罚和鄙弃的。学生娃娃好好学一学标点知识是很必要的。它们并不比学习几个成语、记住几个故事更难,只是语文课上的一个知识点而已,但却会让你终身受益。请原谅我又表现出好为人师的一面了。但是有见地的话,我想还是可以说,总不能采取目空一切的虚无主义。好学的人生,更容易摆脱无聊。如果你没有学习的兴趣了,那一定是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以上关于标点的议论,是读了数学家这本《科学发现纵横谈》后,生发的一点感想。我从数学家的文章里悟到一个道理,科学与文学是分不开的,搞文学的也要有科学精神,不但要有正确认识真理的思想方法,也要像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一样刻苦努力地工作。
就此打住,言归正传。
贝贝说鸡肉是三花猫,就是身有白、黑、棕三色的猫。贝贝还能说出猫的其他一些品类,还真是对自家爱宠用心了的,至少真有钻研精神。
三花猫的名字,不太优雅优美,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三花脸是戏剧丑角,丑角虽然能够制造欢乐,但总带有卑微的苦相、讨好的气质,与俊美的主角无法相提并论,因而自然被看轻了。
然而,它,我家的猫咪,鸡又,其体态和精神,却纯然是自足的、高雅的——本来要写高贵,想想又不合理了:贵不贵,只在主人给它的待遇上才能显示,谁能欺负一只猫咪呢?
然而,世事就有例外,超出臆想的事情,随时都在发生。不妨让我从猫狗的事情说起。——当然,我还是只说我熟悉的猫,因为我正养着一只三花猫。我正在体会《小王子》里面所说的那种驯养一朵玫瑰花的情感。哪怕我现在还认为《小王子》讲述的是一个偏狭的爱情童话,但我还是被驯养这个词语感动了。感情浇灌感情,比露珠追逐露珠,还要深情款款。——对不起,请原谅我不断打破折号的叙述方式。我老爱走神,或者老会回到过去的经验,回到茫然和动荡中去。就像我感觉到一阵风,不是放松神经享受这阵风,非要搜索枯肠思考起来,这风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呢?思考,仿佛变成一种累人的积习,一种恶习。思考是一种负担,我时常累得趴下,就是因为思虑太多。但是我即使累趴下了,也没有弄明白风的来历和风的去向,没有感觉到风的好处,只是望风浩叹“可望而不可即”。我不是能被享受或者难受打趴下的人。我也会用享受来增加我的力量,也会拿享受来拷问我的灵魂。看来,我又控制不住我的思想了。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没有情绪,只能说或许还有点情绪之外的东西,那就是感觉和思想,使我不失人的活力和本质。由这段冗长的说辞,我也感觉到了写作的好处,就是让我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利于排解焦虑,改善自我,达到平衡。文字搅起的这些微妙的波澜,在我漫长的人生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波澜,如果我不在此写下这些字,我的心情又关这个世界什么事呢?说着说着,我又摸到了某种情绪的脉搏了。
情绪只在于当下。对于我今天的穿着打扮,蓝色背带长裤,半裙一样宽大的裤腿,我自己没有情绪吗?我引起了别人的情绪。一位女同事关注到了我的打扮。我的情绪被她的话语带动了。
我早晨的情绪,是被家中灵物带动的。对不起,这近约千字的闲聊之后,我们才又回到正题。
早上六点半,猫咪会催我起床。它在卧室门外大声呼叫两声:——喵——喵。我懂得它的意思,不敢赖床,起来给它喂猫粮。
一天的情绪,都是被猫咪带动的。现在,该吃饭的时候绝不逗留在外面,我要想着回去给猫咪喂食。
回家一开门,就见它从客厅走过来,多数时候是从楼梯走下来,对着我长长地伸个懒腰,摆出坐蛙的姿态打个呵欠,或者慵懒地倒在地上仰视我,或者直接叫着走向自己的食碗做好就餐的准备。
有没有人欺负猫咪呢?那是肯定的。我去过几次宠物医院,也去过某社区的兽防站。防什么呢?自然是防瘟疫啊。在兽防站给猫咪打过各种疫苗。医生姓赵,像旧时的账房先生那样从眼镜上方看人。此人口才极好,手上极麻利,还耐心地有问必答。他自然会说到很多宠物的事情。我去给猫看眼睛时,听他说,他给猫看过皮肤病。
猫会有皮肤病吗?
那些逗猫的人,拿脚去踹它,就得病了呗。
猫的指甲可以剪吗?
猫的指甲不能乱剪。不剪指甲,它八楼跳下来都没问题,指甲剪了就可能摔死。
但还有广大的爱猫族。前天晚上转路,在天象广场的一个拐角,听到激越的猫叫,于是四顾察看。一眼镜女孩说,这是猫母子,我问过了,是流浪猫,我刚给它买了香肠,它叫唤自己的孩子叫过来吃了,它才吃呢。我散步一个小时,特意从原路返回。它们还在,但是捉不住它们。为什么到处都是商店,它们却还要流浪呢?我说了第二天晚上给它们带猫粮,但是第二晚我没有去。我对女孩表示敬意,对那些陌生人寄予希望。如果不是有人时时看顾,它们怎么会活到现在?我抱着这样的侥幸。
它们一直在外面流浪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死的。女孩说。你既然要给它们拿猫粮,那再帮它们找找救济吧。
可能是跑出来的吧,一定有人喂养的。我是想说,它们肯定是家猫。
我的猫也跑出来流浪了几天,瘦得皮包骨头。我这样安慰她。
第三天晚上,我两次路过那段拐角,再没有看到猫咪母子。从宿舍小区里跑出一只猫咪,跟我家的鸡又竟然九分相似。不管我怎么在后面唤“咪咪”,它都头也不回地从小区门口走进院里的黑暗中去了。
2022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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