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22-6-26 13:01 编辑
有声时代,手机给每一个人架起了收音机的天线。不得不说,时代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科技的发展更是不可想象。
移动的有声时代始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一家人守着一部收音机,围着八仙桌吃饭的情景,像蒙太奇电影般一幕又一幕地嫁接起来。前一幕是在前身为乡村祠堂的家里,桌子上方晃动着沼汽灯,它朦胧的光像装在纱布里似的。这一幕八仙桌吃饭的图像已经不很清晰。最清晰的一幕是在一九八五年以后,乡村祠堂的老屋拆后重建的那幢新的撮箕口独院里。新房的堂屋里有一张八仙桌,坐着家中大大小小至少八口人,大家边听收音机边吃饭,听到儿童栏目的开场音乐和童声的“小喇叭开始广播了”,心里对生活真是十分满意。我稍微不满意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姐独占收音机收听长篇小说。
母亲从厨房到堂屋,边炒菜边上菜,对收音机里的儿童节目是不在意的。母亲使唤孩子们上碗筷,却不使唤勤于劳动的父亲。父亲稳坐八仙桌的上位,面前还有一碗炒得香喷喷的朝天椒,背后是一面画着一棵黄山迎客松的白石灰墙。我总是选择坐侧面,下位有的是小家伙坐。不要说一个收音机,就是母亲口述的故事,常常都会引来一些小客人,在玉米棒子堆成山的时候,在漫山遍野找桑叶喂蚕的时候。想起跟母亲在花生地里挖花生的时候,我才想起我曾经感觉到的一丝遗憾:呆在学校的时间太多,跟父母一起劳动的时间太少了。当我不经意地开始这种回忆时候,才明显感觉到自己劳动记忆的缺失。更早些年,我是不愿意回想那些乡野时光的。
上下学的路上,桐子花花,柏树林子,那些美好事物,都是见惯不惊的。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却是脚下的路太长了,一个人的路太孤独了。那条跑起来也要十五分钟的乡村公路我走了八年,练成了一个长跑女将。坐车辗转到县城到省城求学,我又在不同的城市读书七年,再也没有走过那条启蒙求学路了。我不知道,是谁在为我这疾驰的列车,不断地铺设新的轨道。我也不知道,我这疾驰的列车,什么时候会跟别的列车相撞,脱轨而去。永不停载的列车是生命的真实写照。列车从不回顾自己不可知的命运,从不控诉自己的负累,直到它有一天被毁灭。
移动手机,把收音机装载到每一个人身上。早上七点,我在外面走着走着,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好多人边走路边听歌听书,坐在路边的人手里也拿一个手机看。我要体会寂静之美,我要倾听天籁之音,所以差不多有一年,走路都不带手机,今天只带了巴掌大的书《道德经》。上面的每一段经典文字,都充满了“天地”“万物”这两个词,读之容易灵魂出窍。比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身黄色纱裙的女人走上阆风亭的阶梯,她是一个移动的有声体。她手拿着一个包,包里的手机放着一首我感觉陌生的新疆歌曲,径直走到亭子的西边中间部分,把手机架在石栏杆上,挥舞水袖开始跳舞了。她不回避任何人,开始录直播视频。阆风亭是江边的地标建筑,形同网红打卡地,任何时候都少不了这些自恋的人,来拍摄各种视频。阆风亭三个大字的匾,以及《阆水歌》中一副名联,出自曾来德之手,倒不失传统楷书的风味。
我背对着亭子里一根粗壮的黄漆木柱,开始转动身体。180度的转幅,据说可以健身收腹。这个运动确实是好,但我越运动越发现自己运动少了,身上到处都感觉痛,腰部麻木,好像把身体分成了两部分,上下气血不能贯通。去健身房学点瑜珈,也许可以改善。
这是图书馆的一个美女教给我的健身方法,我又教过一位朋友。但是我在阆风亭上怎么也想不起是谁教给我的。我一路都在想,到家正常做事,然后到十点半的时候,终于想起消息的源头,我想起那位图书馆美女,穿着牛仔短裤、露肩短袖,在图书馆的白色书架前做运动的样子。
我忽然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莫大的忧虑。记忆之链条,经常突然卡住,卡的时间也好像一次比一次长久了。这不是好兆头,我要继续通过读书和运动,来训练自己的记忆力。运动改善大脑,很多人不知道。听说运动过后,完全可以安排攻坚性质的脑力劳动,更容易取得成效。脑力劳动者不尊重生命科学,而想要取得工作成效,岂不得祈求上帝? (2022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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