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22-8-16 23:08 编辑
莫言新作《晚熟的人》是一部短篇小说集，其中的第二篇就是《晚熟的人》。虽为小说，纪实的意味挺浓，因为作者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在小说里成为一个存在和人物之一。说起早熟晚熟，想起鲁南一带话语中还有半熟一说，类似于骂人和开玩笑之间的称谓和定义，说某人半熟，可以导致对方反击，麻木或者一笑了之，需要看说话的环境和氛围。依据《晚熟的人》中的人物蒋二的解释，晚熟者，就是当别人聪明伶俐时，我们又傻又呆，当别人心机用尽渐入颓境时，我们恰好灵魂开窍，过耳不忘，过目成诵，昏眼变明，秃头生毛，他就是例子。和他关系密切的常林，却被他归类为早熟的人之列。
常林是乡村少年，在七十年代的乡村，在集体劳动环境下和伙伴们一起劳动，跟村庄里蒋二的爷爷，会地龙拳二十四式的老人学艺，蒋二的爷爷据传说打死过一个日本鬼子，还夺过一把枪。因为传说较多，真实性不详，但是受人尊敬。不知道这个常林为什么和人们心目中乡村孩子普遍的善良和勤快不同，却有着盗贼的习性。那个时代恰好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时期，附近国营农场蛟河农场改制为济南军区建设兵团独立营，因为有名有姓，所以感觉真实性很大。五百名青岛知识青年，在这里发军装，没有领章帽徽，准军队编制。独立营居住场地，成为了常林小偷小摸的操练场，在小说里，莫言罗列了常林能够偷盗的东西，包括地磅上的秤砣，偷剪种马厂苏联马的马尾，拖拉机上的零件，指导员使用的钢笔，如果指导员枕下有枪，人们说常林也可能去偷出来。
村庄里的青年，手头不一定宽裕，有小偷小摸的行为，未必就是可以被道德谴责的对象，但是毕竟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看看常林偷盗的东西，带给独立营的麻烦应该是不大不小的。如果真的有闪念盗得了枪，估计常林就不会消遥自在自得其乐了。从小说有限的文字里分析常林，无外乎还是倚仗着自己会一点武功，加上能干活能吃苦，所以有点有恃无恐，想在小兄弟群里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名声而已。而和附近独立营的种种冲突，无一没有这种企图的缺阵。
独立营开展的露天电影放映活动，吸引了这一群村庄里的少年的注意。为了能看到免费的电影，他们总是想尽快把农活干完。这一种情形，其实在七十年代的企业和乡村之间常常可以看到。去乡村看露天电影，去厂矿看露天电影，可以有工人的孩子，也可以是乡村的孩子。没听说过出现霸道和不礼貌的现象发生。以常林为首的乡村少年，去独立营场部看电影，感觉就是肇事，大声喧哗，妄加评议，嗷嗷乱叫。不说让知青们反感，感觉是一个观众都会难以忍受。得到人们的劝阻和不满，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常林非但不消停，反而在人们安静地观赏电影的时候，故意放出又臭又响的毒瓦斯来恶心人们。
常林有此举动，不是无意而为，而是有意为之。常林能驱动意念，制造出又臭又响的毒瓦斯。知道的人都不敢惹他，恐怕中了他的毒招。在血气方刚的知青面前放肆，被打是难免的。莫言通过常林的话语反击着知青：“你们管天管地，还管着老子拉屎放屁？老子就是要放，老子要用毒瓦斯把你们这些鸡屎（知识）青年全部毒死！”知识青年在常林嘴里和心里已经成为了实实在在的杂种，可以尽情去对抗。
写知识青年和乡村的对立矛盾，可以在不少的作品中体会和知晓。使用常林这样的早熟的人，和知青的直接对立还是非常突出的，且毫无情理和道义上的依据。而独立营为了躲避常林这些乡村少年的侵扰，干脆换了一个场地，且安排人把守，却引来了常林更为剧烈的反击和对抗，面对知青的阻拦他们强行闯进放映场地，站岗的知青用手中的武器进行驱赶，这让常林语言上的咒骂变成了理性上的批判和上纲上线：“兵团战士们，你们竟敢用**捣我农家子弟，你们的阶级立场站到哪里去了？还还还军民鱼水情呢，还还还军民团结如一人呢？我看你们就是黄皮子游击队，是蒋介石的部队，是国民党反动派，你们不放我们进去，我们也不让你们看舒坦，伙计们，往里冲，看他敢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敢开枪？！”
本来可以协商的事情，变成了暴力行为的天经地义。莫言小说里的常林，以这种形式和呐喊，表达着属于莫言的话语方式。常林最后凭借着滚地龙拳中的两招，把英武的知青击败，且成功地让会一些武术的知青单雄飞成为了蒋二爷爷的徒弟，像是乡村成功地纳降了一位城市英豪。蒋二和蒋二口中的晚熟人物，包括莫言本人在内一帮活得滋润且自如在世的红人们，如今成了高密乡乃至全中国抑或全世界的红人，得意于晚熟的环境和世道。譬如蒋二靠着莫言的名气在他家乡赚钱，莫言靠写小说得到西方世界大奖国内各种奖项的奖励，不是无源之水，不是无缘无故的爱恨，都是内有强大托底，外有外力的助势分不开的。
在晚熟的人们的助力下，常林也可以凭借着早熟优势，慢慢靠近晚熟的滋养和扶持，命运似乎和常林开了个玩笑，或者常林给人们开了个玩笑。常林突然死于非命，原因也比较奇葩。想喝剧毒农药治疗自己的毒瓦斯之症。想来霸气之人，也有霸道想法，只是知识欠缺，鸡屎也难以挽救他的康复美梦。好在他还有人生的尾声，他的孩子冒充日本鬼子来中国为他的爷爷复仇，传说蒋二的爷爷，滚地龙拳法掌门人杀死过他的家人。被已经成为滚地龙拳高手的单雄飞给揍趴下，鼓舞了好多爱国的人们，也被其中的日本人看出了真相。阅读到此，让人对于有了名望的曾经杀死过一个日本鬼子的乡村老人，是不是真的做过牛气轰轰的事情的真实性，难免不会有了一些怀疑。好在这些都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晚熟的人们，包括莫言作家，又一次可以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样一本一言掷地，壁立千仞的大作，捍卫新时代的文学繁荣昌盛，可以刷新着人们的惊奇和感叹了。
2022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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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6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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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7 0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