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老屋的变迁

青于蓝

老屋的变迁

       要说变化，最能引发感想、与我有切身利益的，就是老屋的变迁。

       老屋，即婆家的房子，我嫁过去最初创建的小家，它是上海闹市一隅最常见的石库门房子。现在看它是破败的老旧房屋，早该拆除，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算是上海人不错的居舍，这么说，是与棚户区或者有些弄堂房子作比较，若与我从小住到出嫁的娘家大楼房子比，显然又差了一截。

       老屋有煤气，却没有卫生间。早晨，拎着马桶的居民陆陆续续走出弄堂，他们要穿过一条不算宽的马路去倒粪站。对从小住大楼房子用抽水马桶的我来说，拎着马桶走路，是弄堂里清早的一道风景。婆家住弄堂第一栋，倒马桶不用走很多路，那些住在弄堂深处的，就大不方便了。我常会瞎想，若有朋至远方而来，这时候恰巧遇上，是拎着那玩意儿打招呼，还是放下？继而又会想，万一不小心绊了一跤……那些年，我却从未见有人跘脚。

       出了弄堂大门，就是马路。小贩们的摊位挤挤插插摆满了马路的两边，各式各样的农副产品自是目不暇接，也就有了买卖主之间的讨价还价声；偶尔还会看到俩摊主为争地皮吵架甚至动手的闹剧；车子慢慢驶过时，司机向行人吆喝的是“当心，车子”，而拎着马桶穿梭于人与车空档间的居民嘴里吆喝的是“当心，马桶”；远远近近的自行车铃声，又是马路集市交响乐中的一串音符。这一切，是底层百姓最俗的市井生活图，氤氲着人间烟火气。

       底层百姓，也有不安分的撩妹男，他们自有撩妹的办法和渠道。邻居谭某，四十多岁，开裁缝铺，老婆在菜场工作常年做早班。这厮看女人的眼睛是直勾勾的---一副好色之徒的嘴脸。他家靠马路边有门，闲暇之余裁缝就勾搭上了一个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的摆摊女。那天清晨六点的光景，我外出经过他家门口，就看到了摆摊女闪进了他的家门，然后门就关上了。

       整治市容环境后，强行拆除了临时摊位，马路上不许摆摊。这下马路上宽绰了，也干净了，而买菜要多走路了。变化打破了惯常的陋习，难免会按下葫芦浮起瓢，找不到平衡点。但提升城市的文明程度，是必然的趋势。

       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搬出老屋的好多年后，房管所给每户人家装了抽水马桶。我婆婆的抽水马桶安装在距她床架约四十公分的地方。倒粪站拆除了，不用倒马桶了，区里的“消灭马桶”指标完成了，老太太却是闻着尿骚味入眠。

       走进老屋的大门是一个天井，里面住有六户人家。在第二代渐次长大后，娶妻的嫁人的与我们一样，陆续搬出了父母的房子，有了自己的新家。留下的第一代都是熬过了岁月、雪染华发的八十以上的老人，即便年轻时露出大奶子、扯破短裤头了都不肯停下打架之手的老娘们，时过境迁，过去的仇，早已随着满脸的核桃纹而干瘪，她们相互照应了。

       八十年代后期，边上的棚户区拆迁了，据说我们弄堂本来也在拆迁规划里。后因资金问题，拆迁到我们这堵墙就拆不动了。于是，老屋的人盼拆迁盼了三十多年，终于在二O二O 年看到了拆迁的阳光，这一天虽然迟到了三十多年，蜗居在老屋里的人，还是苦尽甘来。这一变化，倒是葫芦和瓢都雀跃在同一水平面，拆迁同意率几乎百分百。

       前几天，去老屋居委会办点事儿，顺便看看还没拆毁、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屋。也只能在弄堂外向里张望，一把铁将军锁住了大铁门。

       透过铁门圆孔看弄堂，长长的通道再也没了孩子们从横弄堂穿到直弄堂的欢快身影，没了下棋打牌说着粗话的男人，没了阿姨妈妈互相招呼的絮聒……仿佛他们钻进了时间隧道，在地球上销声匿迹了。只有一只野猫，正猫视眈眈地打量着我。

       封闭老屋窗户和大门的是水泥墙，好似死囚插在背上的亡命牌，矗得那么的决绝和无情。看着，由不得思维又发散，想攀爬翻越进天井，看看每家门口最后撤离时的残余痕迹，看看曾经的烟火气是否还留下余韵尚能撩动心曲。想到此，鼻子一酸，赶紧走人。

       有着一百五、六十年历史的石库门，与现代化的大上海越来越不配套，亦已不能满足市民小康生活的需求。上海正在加紧改造和拆迁旧式里弄的步伐，二十大后，上海会更发展，人民的幸福感会越来越多，这是党和政府的决心和重任。虽然，破旧的老屋还占据着记忆库不舍离去，偶尔会拨弄心底一隅的怀旧之弦，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永远不会改变，上海会更加美丽繁华。

枕石问天

访挣的还是要挣，虽然60块不多，但也足够买一箱鸟蛋，捐赠给封控区。
重新编辑，点击 版 ，输入版权保存，就是原创首发。
来来去去上海那么多回，就只记得外公家的那只老母鸡下的鸟蛋。

青于蓝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2-9-20 10:52
访挣的还是要挣，虽然60块不多，但也足够买一箱鸟蛋，捐赠给封控区。
重新编辑，点击 版 ，输入版权保存， ...

好吧，听你的话，去敲个章吧。
谢谢你第一时间关注到我的帖子。

青于蓝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2-9-20 10:52
访挣的还是要挣，虽然60块不多，但也足够买一箱鸟蛋，捐赠给封控区。
重新编辑，点击 版 ，输入版权保存， ...

老母鸡能下鸟蛋，愿闻其详。                     

草舍煮字

看到“石库门”、“弄堂”这些名词，就想起从前读的海派小说。
曾经去过两次上海，但是遗憾没有到弄堂走走，缺少感性认识。

青于蓝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2-9-20 11:03
看到“石库门”、“弄堂”这些名词，就想起从前读的海派小说。
曾经去过两次上海，但是遗憾没有到弄堂走走 ...

现在，石库门还有些，比如一大会址。
同样是石库门，档次会有不同。
想要介绍一些石库门房子的结构，嫌啰嗦。

云馨

读完老师此篇，就让我想到十多年前在上海生活的那段日子，“弄堂“，早起穿着家居服倒”马桶“的人们，出门赶早市，买酱肉包的人流。临街那些老旧房虽然破旧，但充满人间烟火味。

赏读学习佳作，问候！

青于蓝

云馨 发表于 2022-9-20 13:14
读完老师此篇，就让我想到十多年前在上海生活的那段日子，“弄堂“，早起穿着家居服倒”马桶“的人们，出门 ...

哈哈哈，住过上海，对石库门、弄堂房子就有印象了。
石库门，穿着居家服倒马桶、买菜、买早点，这些烟火气十足的地方，在上海越来越少了。
谢谢你的夸奖。

幸福小草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2-9-20 10:52
访挣的还是要挣，虽然60块不多，但也足够买一箱鸟蛋，捐赠给封控区。
重新编辑，点击 版 ，输入版权保存， ...

切啊，石头始终是对“鸟”念念不忘的。看看一出口就跟“鸟”又“咬”了起来。
对上海的深情厚谊也是源于此！

幸福小草

石库门，直弄堂，马桶。这些都是怀古的词句。看着也就能想象出来那种样子。
石库门，天井。在以前“鷃雀”文里看见过，想来你们应该是一个地方人。可惜现在他去老网，不来中财。倒引得石头天天张嘴就说“鸟”。
古屋跟高楼大厦间就是巨大变化哟，世界都在变着。

青于蓝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9-20 14:18
切啊，石头始终是对“鸟”念念不忘的。看看一出口就跟“鸟”又“咬”了起来。
对上海的深情厚谊也是源 ...

看得出，枕石老师念念不忘鸟儿，在他的认知里，上海就等于鸟儿，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青于蓝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9-20 14:26
石库门，直弄堂，马桶。这些都是怀古的词句。看着也就能想象出来那种样子。
石库门，天井。在以前“鷃雀” ...

石库门是上海过去住房的一个特色，说到它上海人都知道，一大会址就是石库门建筑。好像宁波也有石库门。
横弄堂直弄堂是石库门的结构，马桶是它的特色，现在，上海大概消灭了马桶。
谢谢小草。

汉风【唐山】

随着社会的进步，一幅老上海的市井图就此戛然而止。为您的美文点赞！

汉风【唐山】

听说石库门是老上海特有的建筑风格，我去过上海但没有见过。

秋实声像

汉风【唐山】 发表于 2022-9-20 15:32
随着社会的进步，一幅老上海的市井图就此戛然而止。为您的美文点赞！

汉风，唐山人？敢吗？
老乡，知根知底，勿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