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22-9-26 21:53 编辑
刘亮程的散文，被人们评价很高，有说可以比肩汪曾祺，可见影响力之强盛。我在一个四线小城的一家小报上，看到一位业余作者写城市和乡村的小散文，感觉颇有刘亮程的味道，读起来轻松愉快，还有哲理，趣味和感悟，最重要的是，叙述直接进入独到和个性的表述里，能较快地令阅读进入状态。看得多了，闲来无事，写短文表扬了作者一番，后来发现那位作者老师把文章结集出版，我的那个马屁短评被作者收入书中，还费点周折联系到了我，表示了一番感谢心意。如果不是喜欢亮程作家的文风，可能就不会去阅读，当然我没有提及刘亮程的影响，只对其文章表达了喜爱之情。遂成一件小快乐之事。不看刘亮程的作品《飞机配件门市部》，连这件事情感觉都忘了。
看过刘亮程的这部被纳入非虚构栏目的散文作品，感觉到了作者驾驭现实和虚构之间行云流水，水乳交融，娴熟和恰切，奇思异想，于平凡处显出不凡之思。刘亮程在文中提到过几次对于天空的情结，甚至在文未还提及要写一部万行关于天空的长诗。没写到一千行，因为打工而流产了，可见对于天空的钟爱和痴迷，已经到达了惊人的程度，只是生存重要需要忙碌其它，于是人们可能丧失了一次相关天空的巨著的阅读机会和可能。不过我还看到他在文章里几次提到自己的一首小诗《挖天空》，倒是引起了我巨大的好奇，只是来回搜索也没有找到。这首让作者在他们那儿的编辑老师得到巨大好感的诗歌，我找到的线索只是大家都在田里干活挖地，只有作者拿着铁锨在挖天空。只有浪漫的人才有这样的浪漫的想法，只有诗人才可以在文字里逍遥和自由。虽然始终没有找到这首诗歌可以欣赏，但是可以依照诗歌的题目去想象，抽空也试着跟上作家的想象步伐，未必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读过作家的一部分诗歌，感觉还是他的散文好看。甚至感觉他把以前写过的诗歌全都改成了散文，是极其明智的事情。《一个人的村庄》让作家获得了鲁迅文学奖，里面的趣味横生的文章，据说都是诗歌的改写。人说诗人写散文都是令人刮目相看，别具一格，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人写诗歌写散文都比较含糊，没有奇思妙想，没有巨大的思想和精神的支撑，没有勤奋和觉悟的护航提升，再写也就是重复自我和别人，哪里会有动人心魄诱人沉浸的引力？如果这篇散文来自于诗歌的胚胎，那么当作小说来读可不可以？读《飞机配件门市部》，感觉就是进入了小说的氛围，只不过是被贴上了非虚构的标签。这就有可能导致作家的文体界限未必那么清晰和明确。
阅读文章看到题目总会遐想瞬间，猜想大概的内容和趣味。《飞机配件门市部》，哪里会有这样的门市？谁有资金和渠道进入这样的环节？需要不需要国家的监管和设置，都是脑筋上闪过的念头。可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部门，于是乎就奔着看看陌生的部门里有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作家有动力写出来显摆的好奇而去，一头扎进了关于门市部的叙述里，先熟悉熟悉环境再说。
这个门市部的确有，是作者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中的一段打工经历，自己是老板，还有妹妹帮衬。不过和飞机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农机配件，作家正当的工作是农机站统计人员，工作大多时间清闲，每年有一次报表需要填写，其它时间就像热力公司的暖气收费员一样，就那一阵子忙点，其它时间就是忙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工作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作家在农机站里的工作忙完以后，就在小门市部里外出现，作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天，看云，看飞机，看出了大学问和大境界。理论很多，趣味不少，我读得时而开心大笑，时而掩卷思考。和飞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硬是找到了一个个关联和联系。
妻子的好友的对象就是飞行员，人家看天上的飞机情有可原，问题是如果没有作家带头昂头望天，执着于对于飞机的观察和记录，分析和猜想，判断和推论。也不会带动起身边的人们加入看飞机的运动之中。落到地面的故障飞机，需要修理师傅找配件商店的地址，这是一种假设。作家说了，他想让飞在天空上的故障飞机看到自己的商店名字，所以他在农机配件店的屋顶上找了五块铁皮，用红漆写上飞机配件门市部，给开飞机在天上的驾驶员们看。至于看见看不见，那不是店老板的事情了。店老板只负责写，甚至门市部里有没有配件，都不一定，但是作家说了，他一直收购巨大的螺丝和螺杆，因为他想象大飞机上不会使用小螺丝的。
看到这些叙述以后，读者之一恍然大悟，原来作家树的招牌是一个假的啊。铆足了劲保持着平和，保持着智慧和阔达，原来就是为了表达一份理想梦想胡思乱想。做为统计员的作者，坦白了自己的造假数据，但是也试图把这种造假弥补得人多能理解，所以心里也就坦然了。在看天运动的神思飞扬里，作家也顺便完成了身边人物的人生脉络的交待。有混得好的，有勉强生存的，但是人生的似乎才刚刚开始。九十年代初，想写人的一种需要的作者，用分不清真假的文字和动作，完成了在现实生活里的向上的仰望，想象应该有的生活，消化掉人间的苦难。他也不想让非虚构里面的证据存在，譬如农机配件门市部屋顶的飞机配件门市部，就遇到了大风，吹得都飞了起来，到处找也找不到，飞掉了。身边的人们也都消散，寻到各自的人生落脚处。友情还是，惦念还在，牵挂还在，温暖和弥补着人生的单调和灰暗。这也是一种浪漫，可以隐藏在骨子里面，和文字的后面。
不值班的时候，坐在清晨的高树下，一个小马扎，加上一块柔软的坐垫，呼吸着上午的空气，沉浸在作者的文章里。感觉到了天空的干净清爽，感觉到了大地的温厚平和，我感觉已经和作家散文里的环境融合了在一起。我喜欢看云彩在天空飘过的形态，甚至观察到云彩在不同的高度，可以有不同的走向，说明了风也不都是一伙的，也是拉帮结派的。没有耐心和细心，可能看不出的。作家说观察天上的飞机，其实已经远远地脱离了一般人们的泛泛一看的程度，而是进入了一种学者的角度，诗人是角度，艺术的角度，想入非非的角度，甚至产生了梦境和错觉的程度，想没有一点收获那也是挺难的事情，挖天空这件活，作家无疑是走在了众人的前头，深入到了云层和人生内外。想不让人刮目相看，估计也难。
2022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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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7 1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