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节日】 那时 “端午”

幸福小草

       《红旗渠》的开头，两村的男女老少由天旱争水打斗，闹得不可开交，是“水贵入油”的真实写照。看着一滴一滴往瓦罐里接水的情景，虽有点艺术夸张，却也引发人共鸣。我的思绪也情不自禁会想起，那个生我养我，看老天眼色，靠天吃饭贫瘠的黄土坡的过去。那是一种隐藏于心的伤疼。

       现在想，那一年的天旱只是局部，肯定没有达到特严重地步，虽是连着晒了好久，泉水没断，麦苗还在地里苟延残喘。
　　
　　我那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看见天晴，总爱望着天空一次次祷告：“老天唉，你就可怜可怜咱老百姓，下点雨吧！再晒，今年吃啥？”
　　
　　母亲上地也没忘了碎碎念，父亲背着破背兜，拿起铁锹去社里饲养圈拉他的几个骡子，又去河滩放牧。
　　
　　小小的我也不懂今年怎么了，这太阳好像永不知疲倦，天天放晴，咋就哪么晒呢？
　　
　　那天路过村头，榆树底下几个老人一堆堆嘀咕着，就听见四娘说：“看来，凡人又得罪老天了，这是要往干晒，今年这日子咋熬！”
　　
　　似懂非懂的，不知大人们咋就得罪老天了？这热的余威射下来，真是可怜了地上的麦苗，都焉耷耷的，好矮小哟。这都快端午了，才稀稀落落抽出一点点穗来。再不下雨，不要说歉收，绝收都有可能。
　　
　　父母脸上的皱纹让愁苦这把刻刀划得又深了一层。
　　
　　晚上放学，就碰见神头来收钱，母亲把攒的鸡蛋卖了交款。天太旱了，穷苦的老百姓就私底下偷偷动作，说是端午节前山神庙求雨。当时阶级斗争抓得紧，都是悄悄地私底下搞这活动。
　　
　　或许这种偷偷摸摸的祭神感动了老天，又或许有降雨云系恰好经过，真就下了一场透雨。
　　
　　眼见麦子也活泛过来，就连园子里的苜蓿也冒出一层，母亲是欢喜的。刚巧赶上星期天，大早晨，母亲就喊上我跟妹妹，拿大筐小提篮去帮忙掐苜蓿。父亲领着弟弟去乡粮店买供应粮了，母亲正好要赶着把掐的苜蓿拉上，再拿点供应的苞谷去赶集，说是卖苜蓿可以顺便给换点“钢丝面”（玉米面条的俗称）过端午节。
　　
　　晚上，母亲把刚从泉里挑回来的水舀盆子里，边翻边洒在架子车里的苜蓿上。说是白天气温高，这堆着都又返热了，洒上水明天的苜蓿就不会焉巴，看着嫩也好卖。
　　
　　集市在二十多公里的县城，得靠身上自己的11路走着去。那年月的蔬菜品种好少，韭菜故乡人要用它腌咸菜，而苜蓿是要用来发“浆水”（西北特色），春夏秋三季不断档的。拉去城市卖，好换几个盐钱。
　　
　　母亲在鸡叫头遍时候就起来收拾，然后喊起炕上的妹妹，领上给她做伴，父亲帮着送上近处那几个大坡，回来还有活干。临走又交代我跟弟弟，睡一会自己起来去学校，千万不要睡过头迟到了。
　　
　　母亲走后，我就一直醒着。这一天，我们心里念着的就是母亲把苜蓿卖了，买点啥好吃的，换了“钢丝面”好过端午节。弟弟猜最少也得买几颗糖带回来，我也不知道随口说了肯定。
　　
　　放学后，我跟弟弟抬水，把水缸灌得满满的，又去给猪撸了一些榆树叶，又擀好面条（不到十岁，就学会做饭了），然后就去坡下路口等母亲。这比往常勤快了一截，心里总有期待。
　　
　　天都黑透了好一会，母亲才疲惫地拖车回来。拉个架子车来回走四十多公里路，母亲的脚上磨起了泡，腿子都僵硬了。六岁的妹妹早死猪样睡架子车里。
　　
　　弟弟用手揪羊角辫，才弄醒她。随后妹妹极不情愿从小袄里掏出几个洋糖（好像那时就这样叫），分给我们，然后帮着把车子拉上大坡回家。
　　
　　第二天是端午节，母亲把晒干的灰灰菜，用开水烫过拌了凉菜，然后从瓦罐里把没舍得吃的那点臊子（肉丁）挖出来，放点粉条打个鸡蛋做了卤汤，煮了“钢丝面”当浇头，那个美味啊，烙入了记忆的u盘，至今回味起来，还是香的。好像以后，再没有吃过那么劲道特好的玉米面条。唯有那个端午节的钢丝面，成了年幼过节时最最好吃的东西。
　　
　　母亲当时就爱说：“等待以后日子过好了，我要给我的娃娃们，用大碗发面，给烙白面饼子，蒸包子吃！” 这看起来像做梦的呓语，改革开放没两年，吃饱这愿望就实现了，何止是用碗发面，大盆都用上了。
　　
　　后来，每次过端午节，看着年轻一辈们，面对粽子、茶蛋、油饼嫌弃挑剔的眼神，就会想起过去，童年的胃里是多寡淡，可怜得想起就心疼。而今这些吃得肉乎乎的娃们，对于可乐、鸡翅、奶茶的喜爱，早超越了习俗。饱食后的口味，越来越远离食物本身的味道，都追着合成的混合香味而去。
　　
　　看着越来越爱挑食的小辈，有时候我真会愤怒。心想，真让饿几次看看还会不会这样难伺候？都是让食品丰盛给惯坏了。
　　
　　如今平常日子吃得都比那时过节好，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不是稀罕物，就连普通人家也能吃上。吃倒成了一种负担，由吃得好，吃得多而出现的富贵病症，又像雨后春笋般急增，严重困扰着人们，给食品丰盛后的随心所欲，敲了警钟，又出个难题。


      富裕后的人们，如何才能规避美食诱惑，不掉入丰裕陷阱，让身体更为健康，显得尤为重要，成了当务之急。这问题，比解决贫穷更难，毕竟口腹之欲是人最难撂下，也最不容易满足的贪。　　


　　现在过节与我，就是如何想法躲避饭桌上的美食，少吃点控制体重。让美味俘虏的胃属于年轻人，咱不能再给身体添加额外负担。五十多年的磨损，零件都已不堪，连血压都不正常，不敢再给添负累。粗茶淡饭倒成了最喜欢的。管住嘴，成了每一天必较的劲。知道挺难，为了以后少遭罪，还必须要做到！


     穷有穷的期盼，富有富的烦恼，人性本身的欲望一直在作崇，好像永不会满足。人活着，本来就是个特别纠结的过程！唯有健康才是最最值得炫耀的了。至于过节爱晒吃的，还是年轻呗。或许她们就是想告诉别人，吃才是最重要最不该辜负的人生，其它可以延后。毕竟生命是个长长的过程，年轻才有资本挥洒。

云馨

            

云馨

一大早都发文，赞一个先！

云馨

我先忙正事，回头上电脑再细读啦

幸福小草

云馨 发表于 2022-10-28 08:23

这么简单啊？
这是狼撵来了感觉。

喻芷楚

路上走，粗读，加分先！

幸福小草

云馨 发表于 2022-10-28 08:23
一大早都发文，赞一个先！

我这核酸都开始两小时了，太阳都八杆子高了，你才起来，这时差真难调和。
好在我晚上睡得早，起得也早，就这点公平。

幸福小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2-10-28 08:25
路上走，粗读，加分先！

早安楚楚！
我下去做完核酸，又回来发文，这才准备出去溜达。

草舍煮字

节日的回忆，包含着苦难中的一点温馨和一刻的满足。
无论贫富都有烦恼和不如意，但是穷的时候只能看老天爷的脸色，富起来却能自主做很多事，只要欲望不过于膨胀。
草姐这篇意义积极。

秋实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10-28 08:24
这么简单啊？
这是狼撵来了感觉。

这是标准的飞毛腿抢座

      

喻芷楚

穷有穷的期盼，富有富的烦恼，人性本身的欲望一直再作崇，好像永不会满足。人活着，本来就是个特别纠结的过程！唯有健康才是最最值得炫耀的了。至于过节爱晒吃的，还是年轻呗。或许她们就是想告诉别人，吃才是最重要最不该辜负的人生，其它可以延后。毕竟生命是个长长的过程，年轻才有资本挥洒。
——特赞

喻芷楚

没有经过苦难不懂苦难是什么。一辈人有一辈人的生活形式，无法替代无法更改。我们努力适应环境，努力学习新的秩序，努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吃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秋实

小草此篇，让人感慨万千。
从幼小时穷苦，比对而今的富足，那天壤之别令人叹服。反观时下的孩子们，对一日三餐各种挑剔，无非就是选择面广了，反而不知足了。为了换口味还宁可点个外卖啥的。
单位的老钱经常批评其子女铺张浪费，见不得他们夏天开着窗打空调，说是空气流通，那会费电啊，嫌弃后代们生活过于奢侈……我笑那是他自己纵容的，一大把年纪了舍不得吃穿，有钱就给子女花，你还多管干吗？自个儿花不就是了，可是，老钱能做得到？怎么可能

唐僧没有肉

我最喜欢的是小草文章前半部分那种风格，那种叙事，那种色彩。
也许我是怀古情结，也许是内心找虐。

云馨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10-28 08:26
我这核酸都开始两小时了，太阳都八杆子高了，你才起来，这时差真难调和。
好在我晚上睡得早，起得也早， ...

现在都是先让上网课的孩子先核酸，所以也不用着急起床了，八点起来正好，等吃过了，十点才轮到我这单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