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22-10-28 09:22 编辑
这一两年来,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个较大的问题:情绪的控制力和稳定性。比方说,即便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情况下,我的内心,总还是蛰伏着一层焦虑的云。仿佛这云,在顷刻之间,就要化成阵豆大的雨滴,将我整个人浇得稀里哗啦、气喘吁吁。
这种不太好的情绪,似乎是病,又似乎不是。说它是病,因为它实在来的莫名其妙、过于蹊跷,且真真切切地影响到了我的精神安稳和幸福指数。说它不是病,因为除非极其严重的病,一般的病总会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清晰的界定时间,比方说,它总会有一个意味着它结束的几月几号,可是它却没有。
那么,这种令我苦不堪言的危险情绪,它究竟是为什么?
似乎,唯一稍稍合理的解释就是“更年期”或者“围绝经期”了。想治愈,首先要彻底的了解。于是,我网上搜,书上读,很快学习了关于更年期的所有文字。却发现,这许多文字表述,更多的只是罗列更年期的常见症状:比如,焦虑,抑郁,失眠,腿疼,月经紊乱及其他免疫力下降、雌激素减少有可能出现的症状;少数文字提及到更年期产生的原因:雌激素下降而引起的身体的相关器官的不适;更少数的文字提及如何与更年期作战:保持乐观心态;运动;补充雌激素(对于最后一个方法,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是顺其自然,不能盲目补充雌激素,否则会适得其反,引起其他病症,另一种是根据医嘱适当补充,减少更年期不适,让身体继续保持年轻。我总觉得这些资料过于表面和肤浅,总想读到一些更深刻的这方面的专业书籍。可,网上搜索,发展关于更年期的书籍实在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搜到一本《养生静心法——更年期人群必读》,匆匆买了下来,却发现这本书不仅内容肤浅,而且在表达手法上整本书还运用了适合儿童口味的拟人手法。仅仅读了几页,发现文章深度还不如自己脑海里掌握的,失望至极,怏怏作罢。
也许,除了接受和适应,我真的无法与它做继续的抗争了。很多哲人说过,与病痛的身体共存,是老字固有之意。这样共处的结果,是人越来越追求精神化,这个论断虽然不乏悲剧意味,可是,作为所有人们的共性,终究比苦难只降临到个人身上要好的多吧。
这一两年,我的职业仿佛发生了改变,我仿佛要完成一个关于更年期妇女的调研报告或者重要论文,但凡我周围的同龄女性,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我都会问她们很多诸如此类的问题:1.月经是不是准。不准的话有什么变化。2.绝经的年龄。绝经前月经的变化。3.绝经前后身体有什么变化。等等。有次我通过网络询问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她嘲笑我是不是要竞选妇联的某个干部。通过我对周边人群的调查,我得出以下结论:1.体力劳动者妇女比脑力劳动者普遍绝经晚两到三年甚至更久。我身边脑力劳动者绝经平均年龄约47岁。职业教师居多,也有政府文职人员。2.几乎所有人都有严重的睡眠障碍,大多数人有舒张压升高的现象。3.大多数人有焦虑、抑郁倾向。4.几乎所有人抗压能力严重下降,对于工作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新任务存在极度的排斥情况,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5.几乎所有人免疫力下降,是各种身体疾病的高发期。
很多资料显示,女性更年期年龄为45-55岁。我今年49岁,加上身体心理的种种表现,那么,应该是毫无疑问进入更年期女性这个大军之中了。
相比而言,我的月经还比较正常。只是这一年以来,连续几个月提前了五六天,接下来两个月又恢复了正常,后一个月又提前了六天。这可能就是一个信号吧。我的身体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她一向对我无话不说,有意必表。我吃片阿胶糕,只薄薄小小的一片,或是艾灸,只那么轻悄的一会儿,夜里,她便亢奋不已,告表达出对它们的强烈反抗。或者我喝安神补脑液,别人接连喝一两瓶毫无感觉,我只吸上几口,心就热乎起来,直到第二天整个一天,脑子依旧昏沉沉地想睡觉。或者我用爽肤水,只能用类似婴儿的那种,稍稍刺激强烈一点的就会红肿起疹。我的身体似乎反抗一切外侵的东西。她敏感,柔弱,易碎,因此她灵性,可爱,简单。我特别重视她向我传达的信号,她那么小心谨慎,眼里不能融入一粒沙,她的信号一定表达着最真诚的内容。
那么,果真是我的更年期要来了吗。
我的调查结果是,从月经紊乱,到月经正常结束,大抵要经过四到五年的时间。前面的两到三年,是紊乱期,即月经还是有的,就是有时推迟,有时提前,仿佛脾气不定性的孩子,高兴了就提前来,生气了就好久不露面。到了后两年,这个孩子的脾气就由不定性变成了冷漠绝决,仿佛对什么彻底失望了一样,两个月来一次,或者几个月甚至半年也不曾光顾,突然,又忆起了某个难闻瞬间,心头一热,再次光顾,又感觉其实本不值得留恋,转身再次离开。你想,你的肉体内,蛰伏着这样一位脾气不准的家伙,她能舒服吗,能好受吗?肉体和精神是密不可分的一体,肉体痛苦难受,精神能不跟着受苦吗?
为了打败这个更年期的家伙,我是走了一段非常痛苦的道路的。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一种往事不堪回事的沧桑感。
失眠,是这个家伙对我打出的当头一棒。思想毫无准备的我,一下就被打蒙了。那段时间,我对生活不知所措,我感觉生命已发生搁浅,我不知道我的日子会捱到哪一天。就那样晚上彻夜不眠,白天又毫无睡意地过,就那样吃啥都索然无味,走起路来浑身无力地过,就那样大脑一片昏暗、目光凝滞地过,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喝中药,寻偏方,读佛经,听音乐,想尽一切办法,都毫无效果。期间,我并没有经历什么大的挫折,这失眠来得毫无缘由,就是在一个临近年末的隆冬时节,突然就找上我了。我可怜,无辜,夜里需要做回婴儿,握着母亲的大手才能稍微安稳下来。白天需要听着女儿电脑风扇的嗡嗡声才能看到透过窗棂射进来的阳光。这失眠来的蹊跷,走的也蹊跷,春节过后,初春来临时,它诡秘的身影才渐渐遁入户外日益醒目的绿色中,我的身体才安顿下来。
可至此之后,我的睡眠就变成了一个苍老的人,一个体质不好的人,一个特别脆弱敏感的人了。总而言之,她成为一个需要我时时呵护与保护的人了。我运动过量时,她会变糟;我看书兴奋时,她会变糟;我白日紧张或忙碌时,她会变糟……总之,她只要我成为一条平静安宁的小河,不允许我成为一条欢蹦乱跳的小河。否则,她就会派出心慌和心跳两个家伙来收拾我,就会化身整夜的辗转反侧太惩罚我。被她收拾过后的明天,太阳就不亮了,排骨就不香了,女儿就不可爱了,我就成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子,托着似有非有的身体在做着一些无需大脑参与的事情。
昨晚睡前,兴致勃勃地跟做了两组塑形瑜伽,以锻炼肩颈为主,总时长约二十分钟,做完并没有感觉到多累,只是大脑有些兴奋,我隐约感觉事情不妙,果真预料准确,一整晚又是似睡非睡。醒来,带着昏沉的大脑,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陷入深深的无耐中。 我再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迈向衰老的脚步了,每迈出一步,我就会失去一些做什么事情的权利和资格,对此,我不能反抗,也不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和要强去争取,我只能默默地接受,接受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青春迹象从自己身上逐渐消失,在一种非常暗淡的心境下,重新调整规划和步伐,为老这个人让路,为老这个人服务。
我把手机调为震动模式,把一切微信好友调为免打扰模式,为了减少加入一个个五花八门的微信工作群,我一次次和领导吵得面红耳赤。一切外在的声响和动静,都极大可能影响到我。前几天,有个从加上微信好友就没怎么交流过的文友突然发来消失,问我有个论坛的杂文和散文群是否有兴趣加入,其实,从我本意来说,是愿意加入的,可是,考虑到我身体的现状,我不得不打出以下内容,表达出我希望又无奈的心情:“等我过了这段时间,再去联系您”,没想到,那头闪过一句留言:“微信群又不是我家的,不加就不加呗,那么墨迹干啥。”我有点震惊,回过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彼此尊重吧”。没想到,那边的留言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北方人都直接,你们某某方人都虚伪。”后来还有别的什么话,我也没细看,就把好友删除了。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这件事上,却从未犹豫,而且直到现在,依然没感觉到丝毫不妥与惋惜。人渐渐步入老年,精力和时间变得越发精贵和有限了,无论是朋友圈还是其他,都呈现出做减法的趋势。尽管有可能孤独,还是愿意宁静和独处,那么有限的时间,只能留给有自己的精神亲缘了。
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也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住以干净和安静为满足。食以清淡可口为满足,尤其喜欢汤汤水水的东西,早晨就爱喝粥喝汤,中午一大桌子菜也不如一道可口的白菜水豆腐汤。至于穿吗,稍微有点跟的鞋都被闲置起来了,平底马靴皮鞋旅游鞋已贯穿于我的生活一年之久,裤子上衣均以休闲为主,总体舒适宽松保暖,冬季羽绒服,夏季针织衫,春秋长身风衣,风衣必有腰带围腰紧系,实在喜欢的又没有腰带,就买一件百搭腰带搭上,依旧为的是把腰束得紧紧抵住风之不俗来客。一年四季,我需要时时警惕风的入侵,它对我实在不够友好,莫名的一瞬间,就会让我肠胃难受,坐立不安。我网购了两个加热的暖宝宝,家里一个,单位一个,初秋或初春,供暖前未到或刚刚结束时,它们的作用最大。那段时间,我腹部缠着一个暖宝宝在办公室内外来来回回地走,很多人看了我都未免打趣说笑两句。我突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扮孕妇的演员,该不是就在肚子上用了这现成的暖宝宝道具吧。
在老去的未知之路上,我还会遇到什么,还要经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做能做的,只是努力给自己营造一片云淡风轻的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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