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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 文 / 邱天
小翠长得五大三粗，抡胳膊可以一拳打死一只流浪狗，一跺脚可以将王伯家的门槛踩断。
王伯朝她喊话：“小翠，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这般野性啊！”
小翠瞪了王伯一眼，她的双目足有铜铃大，让王伯后面想说的话，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当然，小翠不会去用脚跺王伯家的门槛。王伯是她的邻家伯，两家人房挨着房的近邻，相安无事住着，小翠再怎么“野性”，也犯不着去冒犯一位长辈。
倒是王伯家的黑狗惧怕小翠，看见小翠掉头便走。
小翠的名字纤弱，而长相却这般男人样，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但是既然长成男人样了，就做个“男人”吧！她从打扮上塑造自己，剪男人头，穿男人衣，戴男人帽，唯独不敢像男人那样敞胸露怀——毕竟日渐隆起的双乳终归要深藏不露的。
小翠这般男人样招摇过市，村里人见怪不怪了。偶尔路过的外乡人见到她礼貌地笑一笑，她点点头回了礼，擦肩而过。
可有一回，有一位外乡人尴尬了。那天小翠内急，村里的茅厕都是那种简易的土屋，但也分男左女右挂了“男”和“女”标识牌的。小翠如厕，径直进了女厕，一位外乡人也内急尾随着进来了。小翠刚想解了裤腰带蹲下，却见一位男人站在旁边蹲位掏“家伙”。这还了得？小翠大喝一声“臭流氓”，挥右拳就擂过去了。那外乡男人被一拳打出门外，捂着脸看见厕所外那“女”字，硬是没能缓过神来——明明跟着一位男人进的厕所，怎么是女厕所？等小翠解手出来，他才注意到这个穿男人装的人胸脯鼓鼓的，分明是一个女人嘛，自己活该被打！
小翠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她的娘着急了。小翠三岁那年，她爹得了一场大病走了，娘守寡将她拉扯大。女孩大了留不住，终归要嫁人的。娘张罗着托人给小翠相对象。
这一天，王伯到家里来了，对小翠娘说邻村他有个叔伯侄子叫许杠，家里是种粮大户，家境很不错，唯独许杠个儿矮了些，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被爱情边缘化了，正愁着找不到对象。如果不嫌弃，王伯可以说媒拉纤帮帮忙。娘说行吧，让男方给个准话。
娘跟小翠说了找婆家的事儿。小翠心里犯嘀咕了，咋了？娘要将她当成“泼出去的水”了？她对娘说：“娘，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想什么呢？根本不用想，她小翠是不会嫁人的，至少目前还不想把自己嫁了！小翠在镇上读完了初中，上高中那些年，她挺叛逆，上课读书有一茬没一茬地逃学混日子，混多了索性不混了，回到村里窝家里。
娘拿她也没有办法，只是不住地叨叨：“翠啊，做人得往好里做，就像种植树苗得扶正了，种歪了的树是长不好的！”那时娘的话她压根没听进去，现在想起来才有些后悔：自己这棵种歪的树，结不出好果子，让娘嫌弃了。
小翠下了决心，先不着急嫁人，她要学会做好人，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这边，邻村的许杠来相亲了，王伯领着来的。娘发话了：“不管怎么着，翠，你先见见面，行不行再说！”
小翠在家等着呢！见王伯领着一个矮个子男人进屋，心里暗暗乐了：就这个模样的男人，不够我半拳头的！
娘为王伯和许杠倒了热茶，转身对小翠说：“跟你杠子哥好好聊聊。”说着走出屋去。王伯喝了一口茶，也走出屋去，把空间让给了俩年轻人。
见娘和王伯走出屋，小翠“小鬼当家”，乐了，她看着许杠，忍住笑发问：“哎，你有多高啊？”
许杠低着头回话：“152公分。”
小翠忍不住笑了：“哈哈，你倒是很诚实。就这152，比一株水稻高不出多少吧？”
“水稻只到我的胸部。”
“你是种水稻的？家里是种粮大户？”
说到种粮食，许杠把头抬起来了：“俺村里就数俺家粮食收成多。”
小翠继续问：“你有多重？”
“这个俺真不知道，没有称过。”
“这好办，让我来帮你掂一掂！”小翠走过去，伸手一把抓住许杠的衣领，向上拎了起来，吓得许杠悬空的双脚直晃荡。
小翠放下许杠，说：“就你这身子板儿，经不起我一拳呢！”
许杠已经被吓得不行了，说：“你，你还要打人？”说着，一溜烟儿跑了。门外等着的娘见了一脸茫然。
小翠根本不想嫁人啊，更何况嫁这样一位不经打的？
小翠想，还是积点德干点正事吧，真的不能再混日子了。
这天，她听说镇里武装部正在招兵呢。她热血沸腾了：我当兵去！
小翠到镇里去，走进镇武装部。果真，很多青年人在排队报名登记参军呢！她问排队的人招的什么兵种，那人告诉他招武警。小翠一听乐了，武警好啊，正合她意！
小翠走进人群想加塞儿。一位维持秩序的“红马甲”说别插队，伸手要拉她出来。小翠一挥手，“红马甲”摔了一个趔趄。
负责招兵的部队首长看见了，说：“嗬，小伙子劲满大的嘛！招兵到部队锤炼锤炼，一定是个好兵！”
轮到小翠登记，小翠报上姓名“邢小翠”。一旁的首长惊呼：“怎么是个女的？”
小翠却不以为然：“怎么？女的就不能参军？”
首长解释：“我们这次招的兵种是武警，要男青年。”
小翠说：“知道‘巾帼不让须眉’吗？女的咋的啦？女的哪一点也不输给男的！要不然咱俩比试比试？”
首长笑了：“嗬！好大的口气。比试比试，咋个比法？”
小翠撸起袖子，脱去帽子，走到场子中间，说：“比摔跤！”
征兵登记的战士也乐了：“跟咱鲁连长叫板摔跤？鲁连长摔跤可是咱连队无敌手……”
首长不让战士说下去，笑眯眯地走过来，伸出右手。小翠知道，这位首长是个连长，他是想让她一只手，只用右手出招式。小翠才不管呢，上来一把扯住首长的右手往肩上扛，想一招掀翻首长，却不料首长纹丝不动。一招不行，小翠索性用肩膀直接撞向首长，而首长一个侧身，反倒是小翠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小翠急了，猛冲过来用双手抱住首长的两腿，正想掀……
“住手！”当头棒喝，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小翠停住了举动，站立身子，看来人是个女军官，旁边战士叫她“武教官”。
武教官走进场子，走到小翠旁边。小翠看见这位武教官不仅长得魁梧，而且威风凛凛中透出一股豪气。
武教官朝小翠身上捶了捶，在她臂膀上捏了捏，然后说：“叫邢小翠是吧？想当女兵？”
小翠狠狠地点了点头。
武教官再问：“就不怕吃苦，不怕摔打？”
小翠大声说：“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
武教官转身对首长说：“鲁连长，你们不收女兵是规定，但这位姑娘身材高大，很顽强，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是个当兵的好苗子，这样的人我们武警女兵特训队要了！你破个例吧！”
小翠成了破例招收的武警战士。此刻，她握着武教官的手，人生第一回流下了热泪……
（245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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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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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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